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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淳兴冲冲将女子扯入暗巷,刚一走进顿时浓眉深皱,只见墙角卧着两个邋遢乞丐酣睡。

“起来赶紧滚,别扫了本宫的雅兴。”拓拔淳用脚猛踢乞丐,怒喝一声。

睡得正香,突被惊醒,长发黑脸乞丐揉了揉惺忪睡眼,抓起身旁打狗棍,正欲起身咒骂。

一看来人,瞬间哑火,弓着腰舔着笑脸连连道歉:“哦?原来是三皇子驾临,小的失礼,告辞告辞……”

边抱拳边撤,走前还不忘用脚踢了踢身侧另一熟睡年轻乞丐,并小事提醒道:“兄弟,别睡了,杀神来了,快撤吧,算我求你了!”

见那乞丐仍旧未醒,而三皇子脸色又愈发铁青,随时处于爆发边缘,黑脸乞丐只得咬牙悻悻而去。

身为皇子,在这戎狄王庭所辖区域内,可谓是呼风唤雨言如令法,无人莫敢不遵。

如今区区一个小乞儿,竟对他视若无睹,当真该死,该杀!

念及此,三皇子勃然大怒,推开搂抱的女子,大步跨进,抬腿蓄力对着其腹部要害便要重重踢下。

岂料这时,酣睡的苏幕遮蓦然睁眼起身,一个闪身避过其狠厉攻击,而后凶光印照锦衣,背部抽出一柄四尺大刀,寒芒阵阵发散。

“殿下万安,在下恭候多时!”

苏幕遮将大刀扛在肩上,杂发污泥遮挡脸庞,脸上毫无睡意,戏谑之音灌耳。

“放肆,你可知本宫乃当朝三太子,冒犯本宫不怕株连九族吗?”

三皇子拓拔淳丝毫不惧,他纵横王都,谁不俯首称臣。

苏幕遮讪笑:“殿下勿恼,我只是来找殿下借一物,借完便走。”

“何物?”拓拔淳惊疑,好奇道。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苏幕遮一字一吐,跨步上前,拎刀直刺。

拓拔淳猛然惊醒,立马将不远处女子拉至身前挡住,而后倾力向前一推,不偏不倚正中胸口。

长刀染血,苏幕遮却冷漠异常,一把抽出血刀,快步追去。

拓拔淳吓得屁滚尿流,惊慌失措在地上爬动,苏幕遮双手高举滴血寒刃,一刀斩去拓拔淳头颅。

“堂堂开窍境七重,赘肉横生,只知纸醉金迷,身体被酒色掏空,竟无一丝反抗之力!”

苏幕遮用白布包裹血颅,拎在手中,嗤之以鼻。

贵为狼主后裔,地位尊崇,财侣法地应有尽有,却不思进取。

他不过一介小部落的奴隶,九窍被废,囚为血奴,亦敢与天争命,舍旧魂,熔血肉,方得重登武道之机。

而这视若生命的机会,却被别人弃如微尘。

“确实奇怪,武道境界虽差,可灵魂力却十分强大,假以时日必入瑶塘境!”

苏幕遮惊疑,提着血颅,身手矫健,穿梭在朱门画堂之侧,溜门爬缝,消逝在拂晓晨光中。

之所以他要取走拓拔淳的头颅,便是为了造成食童魔祸乱的假象,将王都这潭死水搅浑。

天色绽晴,树影婆娑,暗巷皇储身首异处,狼主暴怒,敕令金威卫缉拿凶手,一时间,王都震怖。

苏幕遮以臂作枕斜卧在街角,沐浴朝气日光,望着那进进出出如苍蝇乱撞金甲军士,不为所动。

任谁也无法想到,一个九窍未开的邋遢乞儿,竟就是将王都搅得天翻地覆之人。

而这人,如今还明目张胆公然出现在缉凶者的眼皮底下。

“应该差不多了。”苏幕遮懒洋洋低语。

话毕,起身转离。

皇储殡天,入祖陵,循祖制而行,陪葬者,奴一百五,婢一百二,卒五十。

城中央,焚香祭台,无头尸身盖着龙蟒黄布,横陈在顶。

祭台下,守门金甲军士窃窃私语:“怎么办,下葬期限快到了,可那陪葬奴仆不够数啊?”

“要是狼主怪罪下来,估计得拉我们去给三太子陪葬!”

一个疤脸豹眼的军士,对着自己的脖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担忧道。

“那就只能用老规矩了。”一人枭心鹤貌,阴险邪笑。

于是,城中军士明面上缉凶,私下却大肆捉拿孤寡者或乞丐。

整日在祭台周遭晃晃悠悠的苏幕遮,首当其冲,被列为浩浩荡荡陪葬中的一员。

日潜夜去,斗转星移。

戎狄九十七年,十二月初八,王庭皇储淳薨殁,贤良敦厚,可葬祖陵。

特设奇珍异宝十箱,绫罗锦缎百匹,陪葬奴仆如旧,入殓归陵。

送葬长队延绵数里,恸哭哀曲动霄,金钱纸漫天飞散。

祖陵之外,虎豹百英骑腰缠白布列队而站,青铜门开,众人鱼贯而入。

其内阴森可怖,神龛座座陷高墙,冥牌扎堆竖中堂,白绫魂幡攒动,烛火忽明忽暗。

陪葬奴仆被赶入提前刨挖好的深坑,深坑口,数条黑色铁链交错悬空,铁链之上放置铜馆。

以活祭之法,陪亡魂安息。

一切俱妥,诸人散去,虎豹百英骑继续立于陵外,拱卫寝墓安宁。

“闭气,有迷香!”邪壶老者的提醒适时在苏幕遮脑中响起。

只见深坑巨口下,一种百合山茶混合花香萦绕其间,伴随着花香传递,坑中数百人开始歪七扭八倒下,不省人事。

一个披着黑色破衣身形消瘦,梳着狼尾,左额前留一小辫,眉间带痣的男子环顾四周,龇牙一笑。

见众人倒下,男子掐灭手中迷香收入怀中,而后伸出手掌,将藏在后脑勺用浓密杂发遮挡的红色绣囊摸出。

男子将红色绣囊摊在掌中,双眼眯起,另一手掌两指并拢竖立胸口,口中念动咒语。

绣囊浮光闪动,囊口微开,一道金色身影从中蹦出,逐渐变大。

放眼望去,那金光原是一只金丝猴。

金丝猴跳至男子肩上,抓耳挠腮,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四下张望一番,而后竟将目光定在了苏幕遮倒地的方位。

黑衣男子轻轻拍打金丝猴的屁股,催促道:“来福,别猎奇了,赶紧干活,给我找宝贝。”

金丝猴闻言收回目光,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黑衣男子平地纵身一跃,数丈之高,跳出深坑,步伐飘逸,立在铜棺上。

上方摇晃摩擦咔嚓作响,下方假装昏倒的苏幕遮冷汗频滴,心中暗道,恐怕要被捷足先登了。

苏幕遮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谋划入陵,眼看唾手可得,没曾想半路竟杀出一个异数。

窥一斑而知全豹,仅凭黑衣男子一跃出坑这招,苏幕遮就已知远非此人对手。

观其血气道势,聚元通体,崩山裂地,这黑衣男子至少是聚元境修士,或许还有品阶武技傍身。

开窍境尚能用肉身力量弥补境界之差,一旦入了聚元,那便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若是与之强夺,恐会不敌殒命。

苏幕遮一场图谋显然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凭空替他人做嫁衣。

“别急,此地有些诡异,让他探探路也好!”邪壶老人的话语再次响起,稍稍宽慰了他的心。

与此同时,陵墓内,黑衣男子驾轻就熟,随着金丝猴指路,他四处准确的收刮着珠宝玉器。

黑衣男子伸出舌头,将一枚玄青色戒指取出戴在手上,而后将所有财宝一股脑收入戒中。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王庭祖陵盗窃!”

这时,陵墓响起一声叱责,一个脸上布满尸斑、几根稀疏白发粘连近乎于秃的老者,拄着蛇杖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我胆子再大,也没大祭司胆子大啊,大到成为食童魔,到处去取幼子稚童的首级续命!”

黑衣男阴着脸,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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