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来碗见风消。”

一枚铜钱直直射过去，正中小摊上。

“大爷您是要这碗已做好的呢?还是要小的重新做一份呢?”

那小贩也不惊慌，将铜钱取了，抬头冲沈澹风朗声道。

“自然是要现做的。”

沈澹风挑眉，他沈澹风可不是什么会委屈自己的人。想要的自然是最好的。

这见风消嘛，现做的味道才是最妙。

“得嘞！”

听到沈澹风的回答，小贩立刻开始做，不得不说，这小贩手脚甚是麻利，几下便把见风消做好了，此刻正往楼上走来。

“大爷您的见风消！”

一碗油糕便被端了上来。

“且慢！”

沈澹风也不急着用，叫住了那欲离去的小贩。

“我且问，小贩，你这见风消是公的呢?还是母的?”

少年眉目如画，嘴里吐出的话却不如他的面貌那番让人赏心了。

“……这”

小贩有些为难的盯着沈澹风。

“大爷就别为难小的了，这见风消哪有公母之分呢?”

“哦?”

“我看倒是未必。”

“我猜啊，这东西，是母的。”

沈澹风笑笑，口中不知道念了句什么，那热气腾腾的见风消迅速冷却下去，只萎缩成一摊黑色液体，流了一地。

“行了，都别装了。”

沈澹风似是有些不耐烦，手中闪出剑影，朝酒楼轻轻一劈。

凌冽的剑气挥出，原本热闹的酒楼突然定住，来来往往的众人霎时停在那里，万物色彩褪去，这天地间唯余黑白二色。

“还不出来吗？”

“这酒，可要没了。”

沈澹风晃了下酒壶，虽说此为幻境，但这酒倒是真的，味道还不错。

煞神缓缓现出身形，魂体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不少。

桌下的手指弹出一道气息，附在推过去的酒杯上。

“这下，不欠你的了。”

煞神哑然，不禁失笑，将酒杯接过饮下。

“多谢。”

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你倒是会挑时机。”

不然怎么每次都在自己喝酒的时候过来。

“说说吧，怎么就突然盯上我了。”

煞神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犹豫，竟是起身微拜，对沈澹风行了个礼。

“……无他，病急乱投医是也。”

沈澹风闪了个身，没受了这一礼。

“我想你也看得出来，这城要破了。”

煞神说的轻松，沈澹风却是惊了一跳，他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城要破了?

这会轮到那煞神吃惊了，毕竟他没考虑到沈澹风没有察觉到这座城是幻境的可能性。

“是我疏忽了，小子虽有本事，可这阅历终究还是不够啊。”

一时他竟是笑起来。

徒留沈澹风一头雾水。

“破！”

没等沈澹风再开口，煞神轻斥一句。

周遭的建筑轰然倒塌，空气中缓慢撕裂开一个口子，煞神率先走出，沈澹风紧随其后，临走还没忘将那半壶酒捎上。

“……不能浪费了。”

那煞神似乎看了过来，沈澹风面色如常，将酒用指头轻轻勾着在他面前晃了晃。

“也罢。”

煞神摇了摇头，身体逐渐褪去那副夜叉模样，最后竟是与沈澹风相差无几的少年体型。

“都是被迫无奈，被迫无奈。”

“重新认识下，在下名叫林彧。沈兄莫怪，只是我在那淮阴城的身份便是这煞神，并非刻意装神弄鬼。”

那林彧讪笑两声，将酒壶递回去，殷勤的给沈澹风斟了杯酒。

“沈兄请。”

此刻沈澹风倒是没了喝酒的心思，腰间的剑蠢蠢欲动，金石之声断断续续。

“别别别！在那幻境我可与沈兄一战，全凭了身份加成，在这现实我可打不过沈兄。沈兄还是饶了在下吧！”

林彧见情况不对，手忙脚乱挥出一道符纸抵住那剑气，然而沈澹风的剑气愈来愈密集，一时竟是节节败退。

二人正战的兴起，沈澹风的剑气微微擦过林彧耳廓，削落几丝黑发，却被另一道劲气挡住，只偏向院落大门，在那门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好剑法！”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

沈澹风轻弹了下剑尖，那剑亲昵的蹭了下，却被沈澹风无情的扒到一边。

“……别撒娇。”

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浮在半空。

来人似是上了年纪，捻着胡须，微眯着眼，正打量着沈澹风。

沈澹风有些不耐，他素来不喜欢别人注视的目光，索性起身欲走。

“若是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说着，只提了剑朝门外走去。

“少侠且慢！”

那人似乎要拦，门被重新关上。

沈澹风不欲再起冲突，主要是老者实力不知深浅，加上似乎并未嗅到那人的敌意，于是只坐了回去。

“……”

老者倒也没多计较，笑眯眯的又为沈澹风斟上一杯酒，伸出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少侠请。”

沈澹风这次却未一饮而尽，只是浅浅抿了一口，未入喉，酒杯里剩下的液体被他暗暗用内力蒸发了。

“好！”

“少侠好酒量！”

老者直呼爽快，一饮而尽，沈澹风装作无意的看过去。

“老身都听林彧那孩子说了，少侠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沈澹风不知如何接话，只好转着手中的酒杯把玩。

“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了，少侠不如小住几日?”

老者主动发出邀请，沈澹风思虑片刻，想来他孑然一身，停留片刻也无可无不可。

花朝节吗?希望有点意思。

沈澹风遥遥举杯，这次却是一饮而尽了。

也罢，考虑那么多作甚，真要打起来，也未必不能一战。

推杯换盏之间，一时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