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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哪来的小娘子?”一个戴着头巾的男子站出来,摸了摸下巴,啐了口唾沫在地上,色眯眯的竟是要伸手去抓那女子。

女子欲拒还迎,闪身一躲,如滑鱼般溜走,只用一双含情眸暗暗看了男子一眼,叫那头巾男子扑了个空。那男子似乎正要再次扑向女子,却被队中的首领喝住。

“够了!许樵!我怎么和你们说的!”

那首领神色难看,似乎很是看不得那许樵的如此动作,大声喝止,示意周围的人将许樵拉住。

许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忍下这口气来,退回队中。

只是这时,队伍中的各人神色各异,一时原本坚固的队伍竟隐隐显出崩溃之势。

沈澹风蹲在梁上,看的并不太清,只是凭直觉下了判断。

暗潮汹涌中,一场风波酝酿开来。

原以为女子还要纠缠几番,不料她却只冲底下众人微微一笑。

那许樵似乎被训斥了一顿,想要说些什么,望着头领冷若冰霜的脸,又生生咽了下去,只点头称是,退后到队伍之中。

女子娇笑一声,也不多作纠缠,转身离开。

沈澹风倒是有些不解了,前两日二人的缠斗仿佛还在他眼前,本以为她会直接对这群大汉动手,不曾想竟是径直离开吗?

这又是为何?

沈澹风看众人皆是沉浸在各自心思之中,突然意识到,此刻,便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于是只趁众人不注意,捏了个决,朝那庙中深处扔了个物什。

咚——

原本极为细碎的声音,然而在此刻过于安静的空间里,却仿佛水入热油,顿时炸开来。

“什么人?!”

首领率先反应过来,拔出腰间的刀朝深处走去,众人一拥而上。沈澹风轻点足尖,直奔庙门而去,似是即将要出了大门。

那首领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只朝空气中大吼一声。

“关门!”

说着提刀直奔门口,沈澹风抓住那破烂门栓,扯下那褪色红绸,打了个摆子,径直出了庙门。

大门在沈澹风奔出的那一刻随即关上。

总算是出来了……

沈澹风舒了口气,跃上屋顶,小心翼翼的掀开瓦片看屋内状况,里头寂静得紧,一时这空庙中只有火苗炸开的噼里啪啦之声。

大汉四散开来,依旧是留了一人守夜。

定睛看去,却正是昨日那被唤作许樵的男子。

“呸,这泼皮,真以为自己混了个首领便是多大个人物了。平日里什么勾当没干过,今天倒给老子装起什么正人君子了。”

说完只冲地上狠狠啐了几口唾沫,又拨弄起那火堆起来。

火焰愈发高起来,沈澹风也有了几分困意,打了个呵欠,索性在屋顶浅寐片刻。

睡得昏昏沉沉间,似是有门被风吹开的声音,门外黑漆漆的,仿佛要将这座小庙吞进口去。

沈澹风被那动静惊了个激灵,清醒了几分。

那门却已经是打开了,底下的许樵似乎也清醒过来,正骂骂咧咧的冲门外走去,伸手准备关上那破门。

“兀那风!吹这大作甚!”

沈澹风在顶上憋笑,这小喽啰,倒是怪起风来了。

许樵似乎正要将那门闩挂上,下一秒动作却突然停住,只径直出了庙门,还不忘把门带上。

沈澹风眉头微皱,下意识的摩挲剑柄,思考是否要跟着这小喽啰一探究竟。

思虑间,那小喽啰已走了一段路,沈澹风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他出了门。

……

去看看也无妨。

沈澹风不远不近的跟着,无意间瞟到小喽啰走路的姿态似乎有些怪异,正想走近点观察,空中却突然起了一阵白雾,只将人影覆盖。

白雾再度消散之时,已经不见了小喽啰的身影。

沈澹风闭眼掐了段诀。

冷斥一声。

“——去!”

林钟便摇摇晃晃往白雾更深处去,沈澹风凭了自己与它的那丝联系,摸索着追着它朝里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沈澹风只觉这空气愈发黏稠起来,带着血腥的气息,一股股的往自己的鼻头钻,只叫他胃中不住的翻腾,竟是险些呕吐出来。

沈澹风并无完完全全封闭五感的能力,只得强行忍下来,步履加快,也想快点离开此地。

……这空气是有些过于污浊了点。

沈澹风有意预估时间,算算从追出来到现今,大概也就过了一刻,现今应当是子时了罢。

残月当空,冷星孤悬之刻。

薄凉的月光洒在这有些厚度的雪地上,那莹莹的光打在沈澹风脸上,竟是将那失去血色的脸衬的更加苍白几分。

月光太亮了……

沈澹风微微眯眼,瞧了一眼头顶的冷月,只轻掐指尖,血从指尖被逼出,像朵朵绽放的梅花。

啪嗒——

啪嗒——

寂静的雪夜里,只有液体同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响在这无垠的大地上。

少时,沈澹风抖抖剑身,那多余的血液顺着滴落在地上,于是鲜红的血便被挤出来,隐没在潮湿的地里。

“……许久不曾饮过了罢。”

轻弹了一下锃亮的剑身,沈澹风微微一笑,慢悠悠的开口。

“等下好好给我干活,懂了?”

剑身微微一颤,似乎是表示认同之意。

沈澹风提剑向前走,用剑劈开周围的杂草。也怪,如今这天气哪来的杂草,寒冬腊月,要说是那林中幻境也便罢了,可现今是在这现实之中。

只能用那女子作祟来解释了。

不愿细想,空中却又有了微不可察的气息。

沈澹风有些应激,下意识便划出一道剑光,仿佛要将这无边的黑夜直直破开,再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

正是那女子!

她何时出现的?自己竟是毫无察觉,沈澹风心下微凉,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哦?还没走吗?我还以为公子应当早早离开了才对。”

“莫不是……”

“舍不得奴家了。”

女子呵气如兰,明明离女子还有一段距离,沈澹风却感觉耳朵酥麻一片,直教人浑身酥软。

“呔,你这妖女,莫要信口雌黄!看剑!”

似是有些恼怒……毕竟他沈澹风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少年郎,何曾和女子如此这番亲近过——如果这妖物也算女子的话。

剑气破空,直冲女子击去,空气嗡鸣起来,无形的波纹以沈澹风为中心四散开来。

几息之间,沈澹风已和女子近身缠斗起来,林钟震颤不止,一个闪身,那女子已是贴近沈澹风,细长的指甲就要扼住他的脖子。

沈澹风深吸一口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竟是硬生生用林钟抗下这一击,抵住女子,被那力道逼的后退好几步。

今天却没有供桌可供他缓冲一番了,只被甩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同那大汉的血混在一起。

成了!

心下松了一口气。

那女子正要再度出手,沈澹风却不躲闪了。

心头默念。

火光猛的炸开,那女子凄厉的叫声响起,最后化作齑粉。

还好!还好!

白日里突然想到那神像上还残存了些布料,只用鲜血作了个简易的符,好在还是有效的。

人皮总是怕火的,烧了便是。

此番战斗已是力竭,沈澹风终于跌坐在地,大口的喘起气来。

这次真真是死里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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