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校军场薛丁山技压群雄,夺得二路元帅,秦英为副帅。比武结束, 太子回宫,百官回府,程咬金正要招呼薛丁山到自己家去,秦英哭丧着脸说:“老爷爷,我怎么办呀?”“哎呀,当了副元帅,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发起愁来了?”
“唉,老爷爷,我娘……”
秦英话刚出口,程咬金就打断他的话,说:“怕你娘不乐意,是吗?你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呢。勇孝,今天我和各府少国公,还有丁山全去你府,你回家准备酒宴吧!”
“好。我正想请各位兄弟及丁山哥到我家热闹热闹呢。现在就去吧!”
“不行,我得先领丁山到我家见他娘和他妹妹,给她们道喜。等一会儿准去。”
薛丁山和程咬金、程通来到程府。府中,裴翠云老夫人正摆宴招待柳银环和薛金莲。老夫人频频劝酒,对柳银环说:“你这双儿女好像金童玉女,真令人羡慕啊!”
柳银环说:“老夫人过奖了,他们小小年纪,就要上阵打仗,去帮他父亲,我可是太不放心了。”
就在这时,程咬金率薛丁山等进来,嚷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古道:英雄出少年。你儿子如今是二路元帅、龙虎状元啦!”
柳银环一听,又惊又喜,喜的是儿子一步登天,当上了带兵元帅,去解锁阳之围,惊的是儿子从未领兵带将,恐不能担此重任,只好说:“丁山年轻,当元帅谈何容易,还是另选贤能吧!”
程咬金说:“哎呀,我说侄媳妇儿,有什么可谦让的!虎父无犬子,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们都老了,正是他们显能的时候。”
薛金莲说:“老爷爷说得对,我也和哥哥一起出征。”
薛丁山拜见了程老夫人和柳银环。程老夫人爱怜地把他拉在身边,让他坐下:“丁山,奶奶敬你一杯酒,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薛金莲也抢着说:“哥哥,我也敬你一杯,祝贺你当了元帅、中了状元。”
程咬金微笑着说:“是该祝贺,但不要喝得太多,等会儿我还要带他到驸马府去呢!”程府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再说公主被程通关在屋里,可真把她气坏了。她是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的爱女,自幼娇生惯养,谁都顺从着她,没想到今天被程通这小毛孩子耍戏了一通,她真想把程通狠狠揍一顿。
不多时,宫娥把屋门的大锁打开。她第一句话就问:“少国公呢?”
“被程通领走了。”
“快叫人把他找回来!”
“他们骑快马跑了,追不上了。”
“追不上也要追!”
“他们去御校场了,太子和文武百官都在,就是追上也不能把人追回来。”
“胡说,就说是我派去的,看太子有多大胆量,敢不把人交回来!”
宫娥奉令,通知总管家秦安派人把少国公追回来,秦安派了两个得力家人去追。这两个家人赶到御校场,秦英已下场举旗拉车了。他们知道秦英脾气暴,不敢去打搅秦英。等秦英被任命为副元帅,和程咬金等人分手后,才跑过去说:“少国公,公主请你回府。”
秦英虽然性格鲁莽,但对母亲却一向孝顺。他一听家人传话,心中一哆嗦,只好乖乖地跟着家人回府。
公主在房中左等右等,也不见秦英回来,便移步走进大厅。宫娥彩女侍立两旁,见公主娥眉紧蹙,脸带愠色,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有人禀报:少国公爷回来了。
公主睁开杏眼,见秦英耷拉着脑袋进来,心中的火气便消了一半,本来想对儿子狠狠斥责一顿,一想:“别骂了,看他那可怜相,也够他受了!”
公主一指身旁的椅子,说道:“勇孝,你过来坐下,娘有话跟你说。”
秦英坐下,公主抚摸着他的双颊,说:“儿呀,你看今天程通这毛猴子多气人,差点儿把娘的肺气炸了。”
“娘,程通干事是不正经,孩儿也说了他。娘,您为孩儿担忧生气,孩儿心里可不好受了。”
公主一听乐了:“这才是娘的好儿子,和娘想到一起了。娘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儿子,一天不见都会想死的,以后听娘的话,就和娘厮守在一起,别再提什么打仗啦,征西啦!”
秦英一听就蹦了起来:“那可不行,孩儿要去营救父亲,为国立功,干嘛老守在家里,让人笑话!”
公主见秦英的牛劲儿又上来了,连忙把他按下,可秦英只一个劲地嚷嚷:“娘,你让我征西吧!”
公主正要发火,外面有人禀报:鲁国公带领众家少国公求见。公主一听,好呀,都是你们老程家的人把我儿子带坏了,我得好好跟你算账!她忙说:“众位少国公先请外厅待茶,单请鲁国公进来!”
程咬金迈步进了客厅,公主也不让座,一启朱唇便问:“鲁国公到此何事?”
程咬金一看公主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和秦英求援的目光,知道情况不好,便自我解围地说:“老臣年迈,走到哪里坐在哪里,连金銮宝殿上也有我的座位,怎么这么大的客厅就没有呢,只能罚我站着!”
公主自知理亏,便说:“有这么多的座位,您爱坐哪儿就坐哪儿。”
程咬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笑眯眯地说:“老臣特来向公主道喜来了!”
“喜从何来?”
“勇孝被太子任命为二路副元帅,岂不是一喜?”
公主一听,身子一颤,但她强作镇静,气恼地说:“这万里江山,都是我姓李家的,王公、元帅我看得多了,有什么稀罕?看来,准是李治看在他姥爷、爷爷的面上,赏他一个副元帅!”
程咬金看公主一反常态,逆情悖理,便说:“老臣和皇上过从甚密,他没有当皇上时便叫我为‘四哥’,当了皇上也和我无所不谈。他说天下应当是老百姓的天下,应该顺应民心,选贤任能,不应用人唯亲。勇孝今天在校场举旗拉车,绕场五周,勇猛无比,全凭自己本事才当上这副元帅的,岂不是可喜可贺?”
公主被说得哑口无言,心中也为秦英能凭本领当上副元帅而暗自高兴。但她一想,秦英一当上副元帅,就得跨马出征,她可受不了这个,便说:“勇孝年少,有何才能能当元帅,我去告诉太子一声,免了吧!”
“公主,勇孝已经成人,正好为大唐立功。你说他年少,我二哥秦琼十五岁便已建功;我老程十三岁便已立业。至于你父皇,十几岁便东伐西讨,南征北战,十八岁便打下江山,名扬四海,这些你还不知道吗?而今圣命已下,岂可收回?”
公主语塞,片刻过后,气冲冲地说:“我亲自去向太子说,我就不信他敢不听皇姐的话!”
程咬金说:“公主,国有国法,朝有朝纲,切不可徇私。你是一个贤淑的皇姐,切不可胡来呀!”
公主抢着说道:“什么叫胡来?勇孝他爷爷为国劳累而死,他爹爹又在锁阳城被困,难道就不许秦家留一个根苗?”
“公主,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和二哥秦琼亲如兄弟,情逾骨肉。他最讨厌贪生怕死之人。他对我说:好男儿要马革裹尸,公而忘私,国而忘家。勇孝是你们秦家的好根苗,正应到锁阳救父为国立功,怎能把他长留在家中?”
公主恼羞成怒,喝道:“老爷子,我家的事,你少管。没事就请吧!”
程咬金听她下了逐客令,也生气了,说道:“公主,你不要耍皇家的威风,皇家要以礼待人。想当年,你父皇对我恭恭敬敬,从不发火。你也别忘了你是秦家的儿媳妇儿,怀玉都得叫我叔叔。我偌大年纪,辛辛苦苦回朝搬兵,还不是为了大唐江山,还不是为了怀玉贤侄?”
公主自知失言,忙改口道:“老国公休得动怒,您是我的尊长,府中的事还要请您做主呢。我就是怕勇孝有勇无谋,万一有个好歹,对不起他死去的爷爷和被困的爹爹呀!”
“谁不是血肉之躯?谁愿意死?可为了大唐江山,难道只让别人去死,自己却躲了起来?我老程这把老骨头,犯得上东奔西跑,就不知在家享清福?”
公主脸红了。这时,众家少国公已悄悄从厅外进来。程咬金一见,指着薛丁山说:“他们兄妹二人刚回家中,席不曾暖,就吵着要上战场,他妹妹薛金莲无官无职,就一个劲地要出征,难道他们不是父母所生?他娘只这一双儿女,可还让他们去打仗,难道她就不知道疼爱儿女?”
公主被说得羞愧难当,这时,程通已跪下向公主认罪,薛丁山等人也跟着跪下。程通说:“盟娘,都怪我不好,你打也好,骂也好,请消消气吧。我跟丁山哥他们都跪着呢。”
公主只好轻轻说一声:“大家起来,我不怪罪你了。”
秦英说:“娘,您这下让我出征了吧?”
公主还在犹豫,程咬金说:“这次出征,丁山为正元帅,勇孝为副元帅,罗家父子为正副先锋,我也随同前往,公主,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公主无奈,只好说:“那就让他去吧。”
秦英闻听,高兴地欢呼起来。程咬金也哈哈大笑,连说:“这就好,这就好!”
公主设宴招待程咬金和众少国公,秦英对薛丁山说:“丁山哥哥,我在校场和您较量,太不对了,请原谅小弟!”
薛丁山说:“兄弟说的哪里话来?是愚兄不对。”
大家举杯痛饮,觥筹交错。今宵共诉衷肠话,明朝慷慨仗剑行。
第二天清晨,二路元帅薛丁山、副元帅秦英率领大军出发,太子率领文武百官送至十里长亭,大小三军一齐进发,人人要斗,个个欲争。一行人马各随队伍,甚是严整。前军四队,先锋总领行军;后军四队,合后将军监督;左右八路军马,羽翼旗牌催督;丁山镇握中军,统领马步羽林军三万,都是御营选拣的人。丁山执鞭指点军兵进发。怎见得军容整肃?但见:
兵分九队,旗列五方。绿沉枪,点钢枪,鸦角枪,布遍野光芒;青龙刀,偃月刀,雁翎刀,生满天杀气。雀画弓,铁胎弓,宝雕弓,对插飞鱼袋内;射虎箭,狼牙箭,柳叶箭,齐攒狮子壶中。桦车弩,漆抹弩,脚登弩,排满前军;开山斧,偃月斧,宣花斧,紧随中队。竹节鞭,虎眼鞭,水磨鞭,齐悬在肘上;流星锤,鸡心锤,飞抓锤,各带在身边。方天戟豹尾翩翻,丈八矛珠缠错落。龙文剑掣一汪秋水,虎头牌画几缕春云。先锋猛勇,领拔山开路之精兵;元帅英雄,统喝水断桥之壮士。左统军振举威风,有斩将夺旗之手段;右统军恢弘胆略,怀安邦济世之才能。碧油幢下,龙虎状元总中军;宝纛旗边,护驾亲军为羽翼。震天鼙鼓摇山岳,映日旌旗避鬼神。
三军饥餐渴饮,日夜兼程。这天探马来报,前边已到界牌关。薛丁山、秦英和众将在一起看好地形扎营。五万兵马分前营、后营、左营、右营、中营。三声炮响,扎下中军大帐。捆绑手、弓箭手、刀斧手分为左右,旗牌官、辕门官、中军官、押粮官列为西东,一个个虎视眈眈,威风凛凛。薛丁山当中落座,下令埋锅造饭、铡草喂马。
再言界牌关总兵元帅王不超听兵丁禀报:“唐朝的救兵已到!”他忙问唐朝救兵来了多少?
“共五万精兵。”
“为帅者是谁?”
兵书战策有云:兵在精,而不在广。将在谋,不在勇。来十万、二十万的兵马无所畏惧,千军万马,主事一人。要看你这个为首的主将如何?
“这次领兵为首的二路元帅是征西大元帅薛仁贵之子,他叫薛丁山。”兵丁回道。
“哦,不知此人有多大年纪。”
“也就在十八九岁。”
王不超一听,是个十八九岁的娃娃,挂了二路元帅,心里很不服气,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小毛孩子。”又一想不对,不能轻视这个小毛孩子,有道是英雄出少年,父强子不弱。有志者不在年高,无志者空活百岁。对,不能轻视。又问道:“他们的前部正印先锋又是何人?”
“回老将军,他们的前部先锋是李世民的御儿干殿下,少保千岁,姓罗名通。”
啊!王不超不听罗通这两个字便罢,一听是他,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怎么?他曾听说过,他爹爹罗成是勇冠三军的常胜将军。这个罗通,十二岁曾挂过二路帅印前去扫过北。大战过屠炉公主,他也曾大战过北国的大元帅左车轮,被他一枪挑于马下。那时他才十二岁。现在,他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更不能轻视。
王不超看唐营扎好营寨立即出关讨战,单骂程咬金。早有探马报给薛丁山:“启禀元帅,界牌关号炮连天,城门开放,冲出大队人马。为首一员老将,手端一杆丈八蛇矛,在营外指名要程老国公出战,请元帅定夺。探马退出后,薛丁山对程咬金说:“老国公,您可知这是为何?”
程咬金说:“我知道了,这老小子是界牌关主将王不超。此人今年九十八岁,有功夫,本领高。他在我过关时曾热情款待我,临走时反吃了我一斧子。今天他来找我,肯定是找我算账来了,我倒要见见他!”
众将纷纷上前讨令:“老国公不能出去,还是让末将去吧!”
“不行,谁也别去。我今天出战不是和他交锋,而是要气气他。我回来之后你们再上阵。”
程咬金说罢,顶盔挂甲,上马提斧,放炮出营。所带五百兵,摆开一字长蛇阵,等候交锋。对阵王不超看见唐营中飞出一匹大肚子卷毛蝈蝈红,马上坐着的正是他切齿痛恨的程咬金,可真把他气坏了。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白眼珠上起红线,骂道:“老匹夫,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不想你今天还来送死!”
程咬金笑嘻嘻地说:“王老将军,上次多有打扰。今天如果再摆上好酒好宴,我还是奉陪的。”
王不超用枪一点:“老匹夫,忘恩负义,我与你不共戴天,今天决不轻饶你!”
程咬金哈哈大笑:“那天没劈死你,算是便宜了你,今天送你回老家!”说罢,大斧一摆,说声“劈脑门”,一斧子劈去,王不超急忙用枪架住,程咬金大斧子一转,说声“小鬼剔牙”,大斧子立即捣过来。说是“小鬼剔牙”,若是真剔上,连脑袋也得掉下来! 王不超忙一低头,斧子过去了,程咬金一反手,斧子又砍回来:“掏耳朵!” 这第三斧来得又急又猛,可王不超眼明手快,用枪磕开了。王不超的肝肺都气炸了,使劲一拧枪,大叫:“程咬金,看枪!”
程咬金一笑,说:“老小子,失陪了。有好酒好席时,我再去!”他一圈战马,跑了。
王不超这个气呀!他催马舍命来追,可追到营门不远处,便被弓箭手射住。他就站在门外大叫:“程咬金速来送死!”
程咬金回到营内,嘻嘻哈哈:“我出阵练了练筋骨,把那个老小子气了个半死!”
薛丁山环视左右,说道:“众位将军,哪个讨令出马,去战王不超?”
“元帅,先锋先锋,遇事先行,我讨令上阵。”
这时,罗章和其他将官也上前讨令。罗通气呼呼地说道:“我是正先锋,谁抢先也不行!元帅,你就下令吧!”
薛丁山说:“叔父,你先歇息,还是让我上阵吧!”罗通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说道:“元帅,难道我这扫北王没有出征的本领,没有交战的经验,一出去就回不来吗?”
薛丁山连忙赔笑道:“叔父,休要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早知叔父身经百战,勇冠三军,功勋卓著,威名远震。但我想营中有我们这些小弟兄,何劳叔父大驾?”
“元帅休得多讲,我既出征,就得上阵。下一阵你们打,这头一阵我是打定啦!”
薛丁山初当元帅,罗通又是长辈,怎好不讲情面呢?只好应允:“既然叔父一定要去,不知要带多少人马?要谁观敌瞭阵?”
“我不带一兵一将,单枪匹马出战就行!”
程咬金听完罗通的话,觉得不顺耳,生气了:“罗通,你脾气怎么一点儿都没改,还那么任性!要这样上阵,不是找倒霉吗?”
“四伯父,这话也就是您说,要是换个人呀,我非挑了他不可!”
“换个人说你敢挑?你真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了,难道这话不是为你好?王不超的厉害我清楚,虽说你罗通枪法玄妙,碰上他也未见得必胜不败!”
“四伯父,休得长别人志气,灭我罗家的威风!我罗通这杆枪还真没碰过对手呢!不是我夸口,你们看我如何取下王不超的项上人头!”
薛丁山说:“哎呀,罗叔叔,可千万不要轻敌呀,轻敌者定要受害。”
罗通一听这个话,双眉紧锁说:“元帅,你不要轻视于我,我要战不过王不超,我情愿拿头前来见你。”老罗家的爷们呀,一向高傲,从来眼空四海,目中无人。罗通现在的心情特别着急,急在哪里呢?他深深地知道,西凉造反,苏宝童就是冲着我们老罗家来的,原来,薛仁贵挂印为帅领兵征西一走,不让我去,让我镇守京都,就是怕我到两军阵前出什么意外,这回我非去不可,才让我做了个先锋官,我要不杀出个样子来,我这口怒气难消。我要亲到两军阵前把仇人苏宝童置于死地,小小的界牌关还算得了什么!听说守关主将,是一个九十八岁的糟老头子,他能有什么能耐,所以他非要去战王不超不可。
二路元帅薛丁山见罗通非去不可,也就不好意思阻挡了,忙说道:“罗叔父你既然要去,那好吧,我给你令箭一支,本帅命你前去攻打界牌关。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胜仗回来给你记功,打败仗回来,我也不责怪你。”也就是能胜则胜,不胜则败。罗通说罢,顶盔挂甲,罩袍束带,跨马提枪,出营直奔阵前。
王不超正在营前叫骂,忽见唐营内跑出一匹白龙驹,这匹马甚是好看,但只见:
这匹马,真好看。无杂毛,赛雪片。高八尺,长丈二。鬃尾奓,甚威严。眼睛大,腿又快。能登山,能跳涧。麒麟生,蛟龙现。
这匹马,白得像白缎,油光瓦亮。马上端坐端坐一员大将,只见他跳下马来,身高八尺开外,生得双肩抱拢,细腰乍臂,十分俊美。怎见得,有赞为证:
头上戴,玉镶银,千锤打,万锤震,能工巧将费尽心,二龙戏,玛瑙衬,绛头红缨上下分。戴上能助英雄胆,能躲枪刺和刀抡。脸上看,似银盆,红套白,白套粉,目如朗星皂白分。蒜头鼻,利剑眉,牙排碎玉红嘴唇。天庭满,地阁衬,宽肩膀,细腰身,威风凛凛有精神。穿一身,甲龙鳞,二目争光冷森森。护背旗,插四根,防刀枪,又避棍,护心镜,赛月轮,腰中系,带一根,镶明珠,嵌宝珍。素罗袍,把甲衬,龙探爪,蟒翻身,描龙画凤绣麒麟。似霜雪,白如银,不肥不瘦正合身。红中衣,真实衬,虎头战靴伸蹬内。座下骑,白龙马,白如雪,亮如银,身上杂毛无半根。日行千里还嫌慢,蹿山跳涧能登云。高八尺,丈二身,咴咴暴叫似龙呤。亮银枪,重又沉,怪蟒摆尾冷森森。斗口大,素缨衬,五把钢钩内里存。银装锏,插一根,枪里加锏惊人魂。三尺剑,为防身,剑一出匣斩敌人。左右挂,素征裙,鱼褟尾,冒龙鳞。不但盔甲枪马好,小将人品够十分。好像三国俊吕布,又似长坂勇赵云。连人带马一块玉,好似平地起瑞云。
王不超看罢,暗暗夸赞:好一员大将!喝道:“来将通名,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罗通勒马观看王不超:
身高一丈左右,面如银盆,皱纹堆垒,老态龙钟,豹眼浓眉,五绺白须,大耳朝怀,鼻直口方,目光如炬,精神饱满,威风凛凛。金甲金盔翡翠袍,腰间玉带束鲛绡。足蹬黄金蟒纹饕餮靴,手持一杆丈八蛇矛,坐下金宝玉聪马,身上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头尾长一丈,蹄带项鬃高八尺,嘶喊咆哮,日行千里,有腾空入海之状。
再看他手中这杆枪,既粗又沉,但只见:
这杆枪,丈八长。银子色,加纯钢。
茶碗粗,好份量。刃四指,尖尺半。
素缨大,钢钩藏。后枪纂,如龙尾。
刺猛虎,扎龙王。拿在手,敌将伤。
罗通暗想:怪不得四伯父说他非同一般呢,果然名不虚传!观其外知其内,观眼知心,观眉知胆,虎老威风在,我还要多加小心!想罢,提丹田高声喝道:“老儿听着,我乃是唐皇李世民的御儿干殿下,在二路元帅薛丁山帐下,二路先锋、扫北王罗通是也!你问完我了,我还没问你哪,老朽,你是何人?你偌大年纪,为何还要临阵?莫非说,你营中已无能将了吗?”
王不超一听,嗬,管自己称老朽,真乃气杀人也!这人要老了,自己说行,别人要说他老了,他从内心里不爱听。你别看我老了,恐怕动起手来,嘿嘿,你还不一定能是我的对手呢?这就叫人老不服老,不许别人说。他一听罗通说他是老朽,这气可就不打一处来。把手中蛇矛一摆道:“来将罗通,你问老夫我的名姓,嘿嘿,小娃娃,是你稳坐马鞍鞒听了,我在西凉哈密王驾下称臣,为护国都督。而今,奉兵马大元帅之命,来镇守这座界牌关,在下姓王,名唤王不超是也!”
罗通把眼睛一白愣,不屑一顾地说:“无名鼠辈,我看你还是快回去吧,换个年轻力壮的英雄前来会我,我这枪下不肯伤你这条老命,不忍心将你置于死地。常言说得好,七十不打,八十不骂,你都这么大年岁了,还是换一员战将来吧!”
“嗬!”王不超一听这个气呀:“你这个大话也有点太大了吧。小娃娃,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海不言自深,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人,更不能言自大,自大添个点,那念臭。既然你轻视于我,那你就撒马近前来吧!我如不是你的对手之将,不用说,我定另换他人前来跟你交战,不过,恐怕你连我都战不败,小娃娃,你也未必就是我的对手!”
“那好吧。”罗通说完把大枪一摆,哗,雁别翅的队伍,又变成一字长蛇式往后一撤。
对面王不超也是把手一挥,队伍“哗”地往后一退,就把战场给闪出来了。
两个人各抖丝缰,一打胯下战马,把大枪一颤就冲上来了。罗通抖枪就刺,王伯超摆枪急忙架开,二人厮杀在一起。
但只见:
两匹马,来回转,两员将,拼命战。
两条枪,如闪电,两军阵上昏暗暗。
罗通抖枪寒光闪,刺敌心,挑敌胆。
招架不及活命难,罗家枪法实非凡。
王不超,不慌乱,五分枪法得真传。
前有八路蛇吐芯,后有八路蟒翻身。
左有八路龙探爪,右有八路虎登山。
上有八路鹤展翅,下有八路猴钻天。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罗通暗想:“王不超的枪法神妙莫测,我一定要加倍小心!”他抖起精神,上三枪,下三枪,左三枪,右三枪,前三枪,后三枪,中三枪……也不知扎了多少枪,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取胜。
未知二人交战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