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程咬金回朝搬兵,拜见了太子李治。君臣议定了选帅事宜后程咬金辞别李治,回到府中,见到夫人裴翠云及孙子程通。程咬金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程通兴冲冲地说:“这次我要去夺二路元帅,为爷爷争光。”
“咱程家命中注定只能为将,不能为帅。你下场可以,至于夺帅嘛,爷爷我连想都没敢想。”
“爷爷,您说咱老程家没出息,您不还当过皇上吗?”
老夫人裴翠云在一旁笑道:“孙儿,你没听见外人议论吗?三斧子定瓦岗,程咬金拜大旗,贼星发旺!”
“奶奶,我爷爷长得这么丑,您怎么还跟他成亲呢?”
“这个……你问问你爷爷吧。”
“我告诉你,别看爷爷相貌丑,可是个福将,你奶奶跟着我还当过娘娘。你奶奶年轻时是一朵鲜花插在我这……”
程咬金一高兴差点儿说走了嘴。大家都知道俗话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正要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一想坏啦,怎么能这样比自己呢?可话已说出半截,不说完更难堪。看来程咬金还是来得快,眼珠一转,说:“一朵鲜花插在我这花瓶里,也算你奶奶有造化吧!”全家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程咬金自己也咧嘴大笑。
这一日,城外的校军场,就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比武就要开始了。十三家小爵主们个个摩拳擦掌。秦英说:“这回呀,我非夺这个武状元不可。这二路帅印得我挂。”
“你呀,还得在后靠靠,要是没有我,你兴许,哼,还有我哪,你未必。”罗章说。
这十三家小爵主,平素经常在一起,骑烈马,拉硬弓,练功夫,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惯了。
秦英一听罗章说他比武夺魁不行,便不悦地说:“你可别开玩笑,真正要比武夺魁,到时候谁也不能让谁,别看你是我哥哥。到时候,我的武艺可不认识你。战败了你,我照样还挂二路元帅印。”
嗬,小弟兄们哪,擦拳摩掌,早就作好了一切准备,特别是程咬金的孙子——程通,今年才十二岁!和程咬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蓝靛脸,人称赤虎,本事虽然不大,但心眼最多。
“都给我呆着,这回你们谁说的也不算,还得瞧我的!我的爷爷早就把斧招传授给我了。我告诉你们,劈脑袋,小鬼剔牙,掏耳朵,我这三招啊,回马捎带还有一杵,比你们都强。”
嗬,众人一听,乐得前仰后合,“你还想挂二路元帅印,你才多大呀?”
“哼,怎么,包子有肉可不在褶上,小,怎么?你们别看我小,有几辈古人,我说与你们听听:
别看我的年纪小,几位古人你们听。
甘罗十二为宰相,周瑜十三领过兵。
安郎七岁送过米,四岁让梨名孔融。
沉香劈山救过母,文武状元小罗成。
提起前朝几辈古,我还算是老英雄。
金钢钻小钻瓷器,枣核钉大钻不通。
秤砣虽小压千斤,吹泡再大内瓤空。
狸猫虽小能避鼠,牛大兔子也怕鹰。
蟒长八丈一道菜,龙生七寸能腾空。
众位兄长莫小瞧,校军场上见输赢。”
“哎哟,你还挺会说的呢!那就校军场上见吧!”
比武时辰已到,程咬金带着孙子程通来到校场,太子和文武百官早来了,各府的少国公,除秦英外,都已到齐。一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都要争夺帅印。
人数点查完毕,校尉报道:“驸马之子,少国公秦英秦勇孝未到,是否闭门?”
李治坐在彩山殿上,目视程咬金。程咬金说:“秦英可能有事耽误了,派护场军把守校场口,不用关闭,等他进场。”
李治想:“也许皇姐不准他下场,不等他了。”对程咬金说:“老国公,校场门可以不闭。但时辰已到,咱们就开始吧,第一个谁先下场?”
李治话一出口,早有程咬金的孙子程通抢先上前奏道:“我先下!”程咬金忙叫程通:“不行,这元帅还是让给别人吧!”
“那可不行,既在江边站,就有望景心。我如不为帅印,也就不来啦!”程通说着跑下彩山殿,一看铁车、铁旗,心中不由凉了半截。一个大铁座上边插一杆大旗,少说也有三百斤,铁车也有好几百斤。举起铁旗,拉动铁车,实在太不容易。但已经下来了,也不能不试呀!他一伸左手把铁旗抓住,又伸右手拉住铁链,大叫一声:“走!”
哎呀,真没想到,铁旗也没举起来,铁车也没拉动。大家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大气不出。程咬金更为他担心。程咬金大喊:“程通,放下!我说咱不争元帅,你硬要下场,怎么样,不行吧?”程通一听,更来气了。他也不拉车了,双手抓住铁旗,两膀齐用力,还是举不起来。他一生气,把铁旗一按,往怀里一拉,不料大旗随着他一倒,就要向他压去。程通吓坏了,大喊:“快来救人呀!”
扫北王罗通飞身下场,把大旗一推,才算立平。程通吓得差一点儿丢了魂儿,回身便往彩山殿跑。他边跑边喊:“元帅我让了!”程咬金气得脸色铁青,说:“爷爷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此时,开国公殷开山之孙、殷凤之子殷奎已接着下场了,他举旗拉车围着彩山殿绕了半圈儿,便累得汗流满面拉不动了,只好回到彩山殿。定国公段志贤之孙、段林之子段茂也接着下场,虽然拉动了铁车,但铁旗却纹丝不动,举了几次,也没举动,只好红着脸回来。
程咬金一看,沉不住气了:“怎么这些娃娃都是些熊包呢!我看秦英行,可他为何还不到呢?”他对旁边的程通说:“你快去驸马府叫秦英,他如还没起床,快把他拉来!”
“是。”
“慢着!万一他娘不让他来怎么办呢?”
“只要您一句话叫我二哥来,我就准能把他叫来。他娘不叫来,我有办法。别看我举旗拉车不行,要说智谋,我抬头一个主意,低头一个见识。”
“越快越好!”
“爷爷,您瞧好吧!”
程通下了彩山殿,上马直奔驸马府而去。他来到驸马府外下了马。他是驸马府的常客,秦府的家人都认识他,一见他来了,忙说:“少国公,您好!”
“好,好,好,我二哥呢?”
“在公主房中,您有事,我去通报。”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
程通边走边琢磨:“看来二哥不是起晚了,十有八九是公主不叫他去比武,怎么办?”他刚走近公主房门外,就听见秦英粗亢的声音:“娘,快松手,再不放我,一步去迟,这二路元帅就落在别人身上了。”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叫去!薛元帅、徐军师他们,一个个武艺高强,才高智广,久经沙场,能征惯战,都胜不了西凉。你一个毛孩子,还想挂印征西?为娘怎能放心得下!儿是娘的心头肉,能眼睁睁看你去胡来吗?你小小年纪,便眼空四海,目中无人,要知道,天外有天,能人背后有能人。战场上人有眼,刀枪无眼。如果一时失手,我儿丧命,那时岂不坑了为娘!”
“娘,都像您,那谁去冲锋打仗保大唐?”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放你。你纵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你如把娘推倒,为娘这条命就丧在你手!”
这母子对话,全让程通听见了,他想:“公主不让二哥去,看来是铁了心了,这如何是好呢?”他一推房门,大叫一声:“二哥在吗?” 公主一看,说:“哎呀,是程通呀!”
“正是我。”程通进门一看,公主双手抓住秦英的衣服,累得汗珠直流。一个往里拉,一个要往外跑,要论秦英的力气,只要稍一使劲儿就可跑掉,可他不敢,怕把娘摔倒,但不用力又跑不了,急得也大喊大叫。两边的宫娥都不敢帮公主的忙,知道秦英力大。
公主问:“程通,你干什么来啦?”
秦英也忙问:“老兄弟,你是来找我去比武的吗?”
公主一瞪眼:“程通,你是找你二哥下场?”
“盟娘,您别着急!听我慢慢告诉您。还是先松开手吧!”
“不行,一松手他就跑了!”
“有我,他跑不了!”
“你呀,我连你也信不着!”
“盟娘,我可从来没跟您说过一句谎话呀!”
“那好,你说找你二哥到底干什么?”
“今天御校场比武,我爷爷说好今天带我下场,就是元帅不到手,也要我随军征西。没想到我娘不答应,拉住我直哭,说我小,不能上阵,又说薛元帅那么大本领都败给苏宝童了,我去了也白搭。要有三长两短,娘准得死!我一听也难过了,不能叫母亲生气,母亲拉扯我这么大也不容易呀!因此只让爷爷去御校场。谁当元帅我也不管了,守在母亲身边好行孝。特来看看二哥,如二哥还没去,我也想劝劝他别去了。”听了程通的话,公主乐坏了,秦英可气坏了。
秦英吼道:“好呀,你程通贪生怕死,算什么功臣之子、国公之后?”
“二哥,你平日最孝顺娘亲。今天看把你娘气成这样,真要有个好歹,你后悔就晚了。”
公主这下可把程通看成是知心人了,她说:“勇孝呀!你看看人家,多听他娘的话,再看看你,又是怎样气娘!你给我上里屋去。”
“不行。”
秦英刚说个“不行”,程通便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怎么不行?不行也得行!进去!”说着话,还冲秦英一使眼色。
秦英一看程通正冲他挤眼儿,心想:“老兄弟这意思八成是让我先进屋,然后想办法。对,我先进去。”秦英一进屋,公主可高兴了,她亲切地对程通说:“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可算把你二哥说服啦!今天你别走了,在我家待着,劝劝你二哥!”
“盟娘,我可看不住他。他一翻脸就不认人。他要是一心想去,咱娘儿俩也挡不住他呀。”
“那可怎么办哪?”
“我有一个好主意,您给我一把大锁,干脆把他锁起来,他想去也去不成了。”
公主一想,也对,便问:“把他锁在哪儿呢?”
“最好把他锁在书房里。他闷得慌时,还可以看看兵书战策。”
“他能让你锁吗?”
“您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公主相信程通了。她拿了一把大锁交给程通:“孩子,这事就交给你了。”程通说:“您放心,误不了事。”他带着锁进了里屋,公主也跟了进去。秦英正坐在床边憋气呢。程通说:“二哥,算了吧,他们谁爱征西谁去。咱俩在家,吃喝玩乐,何等自在,有何不好?”
秦英喝道:“住口,不许你胡说八道!”
“哎呀,我看你是想当元帅想疯了。也好,咱俩到书房去唠一唠,如果到时我还说服不了你,咱哥俩就一同下场比武去。”
公主一听,心中又有些犹豫,看程通正冲她挤眼儿,心想:“他这是骗勇孝。”于是顺着程通的口气说道:“程通说得对。你听他说完,如劝不服你,你二人一同去比武,我就不管啦!”
程通也顺着公主的话说:“二哥,你听见了吗?咱娘不管啦!”
公主听了又一哆嗦,看程通又一个劲地在向她挤眼儿,忙自我安慰:“他还是在骗勇孝。”秦英很不乐意地跟程通走出房,公主还没来得及跟出来,程通顺手把门一关,喀嚓一声,把门锁上了,拉着秦英说:“二哥,快走!”
屋里,公主一拉门拉不开,急了,叫道:“程通,你这是怎么啦?”
程通说:“盟娘,没法子,请您在屋里多待一会儿,我和二哥去校场啦!”
公主气得眼泪直流:“程通,你这浑小子,不许你带勇孝走!”
程通笑吟吟地说:“这您说了不算,哭也没用啦!”
秦英说:“你小子倒把我娘豁出去啦!”
“二哥,不这样,你娘能放你吗?咱们走吧!”
秦英冲屋里喊道:“娘,我走了,回来再向您赔不是,千万别生我的气呀!”
程通也说:“盟娘,今天是我不对,您宽恕我吧!”
二人跑出府来,马上奔向御校场。秦英进了校场远远看见程咬金,便大喊:“程爷爷,我来了,晚不晚?”这声音好似空中打了个响雷,全场的人都听见了。程咬金兴冲冲地喊道:“不晚,不晚,正好,快来吧!”
秦英来到彩山殿旁下马,上殿参见李治。李治问:“勇孝,为何这时才来?”
“我娘阻拦,不叫我下场,多亏程通帮忙,才把我诓出府。”
“皇姐没追赶吗?”
“出不来啦?”
“怎么?”
“程通把我娘锁在房里啦!”
太子一听,大笑不止,老程家祖辈就是损招多!说道:“勇孝,你先休息一下,准备下场。”
这时,平国公马三宝之孙、马庆之子马士珍正下场,他举起了铁旗,但拉不动铁车,只好悻悻而回。姜兴本之子姜须飞步走下殿来。姜须短小精悍,他举起了铁旗,又拉起了铁车,刚想绕着彩山殿转,但累得没劲儿了,只好放下。扫北王罗通之子罗章接着走下彩山殿,秦英叫道:“大哥,让我去吧!”
“不行,你先歇一会儿再下场。”
原来,自程通走后,虽然有很多少国公下场,但还没有一个能举旗拉车绕一圈儿的。所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罗章、秦英身上了。
罗章到了校场,细细打量一下铁旗、铁车,然后全身运气,左手抓住铁旗,右手抓住铁链,一霎时,旗起车动。好一个罗章,围着彩山殿绕了两圈儿。再想多绕时,气力不佳,拉不动了,只好停住脚步,放下铁旗,扔下铁链。殿上文武百官,齐声喝彩。
太子对秦英说:“勇孝,你看罗章力大无穷,举旗拉车,毫不费事,你能胜过他吗?”
秦英答道:“皇舅,没有擒龙手,不敢下东洋,没有打虎艺,不敢上山岗,您就看我的吧!”
他说完,迈步走下彩山殿,面对铁旗、铁车,不屑一顾,伸手抓铁旗、抓铁链,转瞬之间,旗起车动。他真是人小力量大,气吞牛斗,举旗、拉车围着彩山殿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一连绕了三圈儿半,论力量还可以再绕下去。这可把程咬金乐坏了,双手拍巴掌,全拍不到一块了:“好哇,好哇!这二路元帅是秦英的啦!别拉了,放下吧,别累坏啦!”全场都齐声喝彩,热烈鼓掌,秦英只好放旗停车,大踏步走回彩山殿,程咬金对他高喊:“勇孝,你真行,这元帅是你的啦!”
话音未落,校场外有人大喊:“且慢,我还没争元帅呢,程爷爷,我来晚了!”
程咬金一看:“哎呀,我把你给忘了,不晚,不晚,来得正好,准你下场。”
大家全怔住了,顺声往外观看,只见一小将催马冲到彩山殿前。这员小将相貌英俊,装束华丽,好似仙童下凡。原来是薛丁山来了。
薛丁山下马上殿,拜见程咬金。程咬金急忙引见太子、文武百官和众小将,把回朝搬兵、路过云梦山的事讲了一遍,又说:“这薛丁山本领非凡,要来夺帅印,我让他先回家探母。分手时,他要我奏明太子。我记性不好,把这事忘了。全怨我,不怨他来得晚。”
李治听了,很高兴,说:“薛爱卿来得正好,不晚不晚。”
程咬金问:“丁山,就你一个人来的?”
薛丁山说:“我和母亲一同来的,我找到爷爷您的府上,把母亲安顿到您府中,我才赶到校场。”
大家一听,也都很高兴,只有秦英不悦,心想:“他来得真不是时候。如若他不来,这元帅肯定是我的了,他一来,我就有点儿悬乎啦!”但又一想:“唉,薛伯父和我父乃是过命之交,薛丁山也不是外人,校场比武,能者为帅,就看他有没有能耐啦!”
程咬金把比武的事向薛丁山作了交代,然后让他下场。大家都屏息静声,注视着他。只见他对铁旗、铁车看了一下,伸出左手翻把抓铁旗,轻轻地往身后一背,伸出右手一抓铁链,铁链牵动了铁车。薛丁山便这样背旗拉车,迈着大步围着彩山殿绕了起来,一圈儿一圈儿又是一圈儿,一口气转了七圈儿,气不喘,脸不红,从容自若。彩山殿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鼓掌声。程咬金高喊:“丁山,停下吧,这元帅是你的啦!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哪!”
薛丁山放下铁旗、铁车,回殿参见太子。程咬金说:“殿下,听王敖老祖说,薛丁山文武双全,才智过人,这元帅是丁山的喽!”
李治再仔细看看薛丁山,看他气宇轩昂,神态潇洒,便说:“今年应选龙虎状元,因与西凉交兵而没有开科。孤封你为二路元帅、龙虎状元。”
程咬金一听,乐了,大叫:“丁山,快快谢恩。”
薛丁山正要谢恩,秦英怒冲冲抢步上前说道:“且慢!”
大家一怔,太子问道:“勇孝,你有何事?”
“薛丁山有何本领,你封他为龙虎状元、二路元帅?”
程咬金没等太子开口,生气地说:“勇孝!你这是干什么?薛丁山举旗拉车比你多走一倍,他又是薛元帅之子,王敖老祖之徒,连王敖老祖都夸奖他,怎么就不能为帅当状元?”
“封状元我不管,当元帅我不服。他不是举铁旗,而是背铁旗,再多走几圈儿我也不认输!”
“你说怎么办?”
“我要下场再比一次。方才我拉车举旗转了三圈儿半,其实还可以再转几圈儿,但一想都是自家人,就没再转。薛丁山要是够朋友,转四圈儿元帅就到手了,干嘛非得转七圈儿?这样做分明是让我难堪,我一定要下场再比一回!”
程咬金心想,秦英这样争强好胜,太不应该,只好劝道:“勇孝,丁山可没有这样想法。别忘了你们为了薛伯父,打过亲王李道宗,你们为薛伯父什么都豁出去了,怎么今天跟丁山这样计较?这样做,对得起你薛伯父吗?”
秦英仍然怒容满面:“老爷爷,许他不仁,就许我不义!”
薛丁山连忙道歉:“兄弟别生我的气,愚兄无意中多转了几圈儿,事后就后悔了。咱兄弟不必再争了,你为元帅,我给你当先锋,你看如何?”
“那也不行!只有场上比高低,如败在你手,你当先锋我还不干呢!那时你当元帅,我心甘情愿。”李治一看,大家说服不了秦英,又知道他的犟脾气,只好叫他下场。
秦英下了彩山殿,来到校场,把铁旗一抓,往上一举扛在肩头,再一拉链子,车就动了,沿着彩山殿绕起来。
程咬金方才没注意薛丁山背旗,这次可看见秦英扛旗了,就大声喊道:“勇孝,你怎么扛旗呀?这扛比背又方便多啦!”
秦英生气道:“老爷爷,怎么丁山背旗你看不见,我扛旗你就看见啦?许他背,就许我扛!”
薛丁山忙说:“老爷爷,让他扛吧。反正铁旗的分量都在他身上。”
秦英气冲冲地拉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拉了五圈儿可就没劲儿了。说起来,他确实挺吃亏:第一,他刚才已经拉过三圈儿半,有些累;第二,他这次带气下场,用力过猛,又拉五圈儿,所以力量使尽了。但他又不肯服输,还是使劲地拉,可怎么也拉不动了。一怒之下,他拼出了全身的力气,一使劲,喀嚓一声,铁链子断了。
程咬金高喊道:“勇孝哇,这回你还有说的吗?你和丁山比力不行,元帅还是丁山的。”
秦英执拗地说:“办不到。链子断了,不能怨我无能,换铁链再比。”
大家齐劝道:“勇孝,这样未免失礼了。如你超过丁山,丁山也要求再比,还有完吗?”
李治派人叫来秦英,说:“你的勇猛大家都看见了。这样吧,薛丁山为正元帅,你为副元帅,你看如何?”
秦英噘着嘴说:“好吧,给个元帅就行。但我要看看薛丁山还有何本领,若能超过我,我就服他。”
李治问薛丁山:“爱卿有何绝招儿快快献出来!”薛丁山答道:“微臣实在没有什么本领,只是承蒙恩师教导,山上打过猛虎,射过飞鸟,不值一献。”
秦英说:“射飞鸟?你射给我看看!”
薛丁山说:“那我就献丑了。”
这时,李治便命校尉给薛丁山一副弓箭,薛丁山搭上箭,张弓如满月,瞅瞅天空,只见两只大鸟在天空飞翔。薛丁山瞄准,连发两支箭,那两只大鸟便从天空上坠落下来。大殿上的文武群臣,纷纷发出赞叹声。
秦英也愣了,无可奈何地说:“好吧,这正元帅让给你!”大家一听都眉开眼笑,问题总算解决了。
李治取来一块金牌正要递给薛丁山,这时,就听下边有人喊叫:“呔,来人休要冒名顶替,薛丁山来了!”话音一落,飞马奔进校场。
大家抬头一看:来的这位也是一个年轻的小将,比刚才那位矮也矮不了多少。头戴一顶月白缎子武生公子巾,云字钩倒挂灯笼穗,飘摆在两个肩头,正当中镶着一块美玉;身上穿着月白缎子箭袖袍,上绣团团牡丹花;腰系丝鸾大带,足蹬月白缎子薄底快靴,外罩英雄开,腰挂宝剑,背挎弯弓,走兽壶里插着雕翎。一张瓜子脸,上宽下窄,真像三月的梨花;细条条的两道眉,斜插入鬓角;一双大环眼儿,黑白分嘴不大,牙煞白,腮帮上还现出两个深深的大酒坑。骑着一匹九点菊花马,手使一口亮银刀。
这个人端坐在马上,不慌不忙,乐乐呵呵,眼望丁山,开口问道;“朋友,你夺帅印可以;为何要冒名顶替?看着老薛家有点名气,你也叫开了薛了山?可是,你万不曾想到,今天你家真薛少爷赶到了!我若不来,众人都被你唬住了。快快通报你的真名实姓,待我砍下你的人头;你要明白,薛少爷可不跟你这无名之辈动手!”
就这几句话,可把丁山气坏了:明明我是薛丁山!他当着大家的面,如此耍笑我,这还了得?丁山飞身上马,抖戟指问:“来者何名?先报与我听听!”
“你家公子乃山西绛州龙门县大王庄汾西村人氏。我娘柳氏银环,我爹爹姓薛名礼字仁贵,我正是夫人所生、元帅之子,名叫薛丁山。”
这几句话说出口,差点把丁山气得掉下马来,心想;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大瞪两眼,就来冒名顶替,真是岂有此理!想到这里,五火难捺:“咱俩也别管谁真谁假,就在武艺上分个高低。你若把我砍死,你就算真的;我若把你杀死,自然我是真的。着戟!”丁山说罢,抖戟便扎。
那位见丁山摆戟进招,没有动手。打马后退两步,笑了:“哎呀,假的就是假的哎,干吗生这么大的气?劝你听我良言相劝,赶快走开,以免丢人现丑!”
丁山听了,再没言语,抖戟又扎。
李治见了,不觉一愣,问程咬金:“,老王伯,薛爱卿有几个儿子?”
程咬金说:“据我所知,只有一个。”
“那为何来了两个薛丁山?现在两国交兵,兵慌马乱。莫非番邦前来行诈,夺取兵权?”
程咬金说:“殿下不要担心,让我下去看看。”
程咬金绕下演武厅,来到校场,定睛观瞧:见那使戟的薛丁山,招招相逼,真杀真战;使刀的那个,却躲躲闪闪,边打边乐。看那模样,像小孩嬉戏一般。程咬金看看这个高兴,瞧瞧那个喜爱,心想:哎呀,这俩小孩,都招人稀罕,要都是我孙子该有多好!
正在这时,有人近身禀报程咬金:“校场外来了一位妇人,说是从汾西村而来,专打听老千岁。”
程咬金乐了,心想:既是汾西村来的,准是我儿媳妇。这两个孩子谁真谁假,一问便知。想到这里,催马来到校场外,抬头一看:两边陪伴的家奴、院公、丫鬟、婆子,约有五十来号,中间围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立着一匹马,马鞍轿上端坐着薛礼的老总管王茂生。
鲁王程咬金说:“老王头,想不到你我在这里见面了!”
王茂生擦了擦老眼:“呀,原来是程老千岁!”他赶紧跳下马来,跪倒在地,“小老儿给您叩头了。”
程咬金连忙上前搀起:“快告诉我,是不是我儿媳妇来了!”
“正是。”
程咬金说:“你们来得正好。校场上正等着我儿媳妇夺元帅印呢!”
王茂生一听,乐了:“老千岁,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夺帅印?您真会开玩笑。”
程咬金说:“嗳!这事还非得她来不可。来来来,快走!”说罢,赶起车辆,径直走进校场。
程咬金领众人走进校场,见二将还在对打。程咬金走到他俩跟前,站稳脚步,大声喊话:“快住手,别打了,都给我。过来!你说你叫薛了山,他说他叫薛丁山,难道我程咬金就没办法了?哼,我找来一人,让你们看看。都给我下马!”
这两人见程咬金把眼瞪得挺大,便跳下战马。程咬金走向前来,一手抓一个,拽着他俩来到车辆近前,让王茂生把车帘打开,便说:“迎春啊,你来得太巧了,你失散多年的儿子丁山回来了。不光回来他一个,还一块儿回来了俩!你认哪个吧?”程咬金把话说完,就站在了一旁。心想:我暗暗看着他俩,谁要是害怕,谁就是假的。可是他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不但没害怕,反而同时跪在尘埃,同时喊话:“娘啊,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生身老娘。难道说孩儿是做梦不成?”
柳氏夫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历尽艰辛。直到校场内,她还昏昏沉沉。忽听外面有人叫娘,霎时间来了精神。她连忙站起身来,就要下车。丫环、婆子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搀扶:“夫人您可要当心呀!”
夫人不顾一切,分开众人,来到这俩孩子面前,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丁山十二、三岁离家,他那模样,夫人一直未忘。看了两眼,便手摸他的头顶,大叫一声:“我儿!”把他抱在怀内。
右边这个一见,也喊了起来:“娘,难道您不认识我了吗?”夫人扭头一看,也把他抱在怀中了:“我儿,你怎么也在这里?”说罢,三人便哭成了一团。
程咬金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来有一个儿子,怎么两个都认下了呢?
原来,来者正是薛丁山的妹妹薛金莲,自幼拜金刀圣母为师,奉师命下山,听说哥哥在长安争夺二路帅印,她心里也痒痒:虽说我是女儿之家,难道我就白白辜负了这身武艺,不敢去比试比式?再说,我也可乘此机会跟哥哥较量较量,看看他究竟学了多大本领!于是,也没跟哥哥见面,偷偷地来到长安。等她到了校军场,见哥哥比武夺魁,她不由暗暗高兴,心想:哥哥不愧是将门之子!又一想:我何不下去,跟他开个玩笑!就这样,金莲才进了校场。
书接前文。丁山和金莲各说了往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程咬金赶忙过来:“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啊!”
柳氏夫人忙让他兄妹拜见程四爷,程咬金说:“先别拜我了,咱们先见太子去吧!”说罢,拉着他俩走去。
程咬金带着丁山和金莲,来在演武厅,拜见了万岁。李治一听,更是喜出望外。
诸事完毕,李治又令扫北王罗通为先锋,罗章为副先锋,姜须、段茂随军出征,其他少国公年纪太轻,暂时不去,御林军副将凌云、王奎、王朋、王成等随同账下,共议军情,点兵五万,明日兵发西凉。
程咬金说:“如此甚好,我还当我的监军,并给他们押粮运草官。”
太子说道:“老千岁年事已高,回朝搬兵已立下了大功,不如就留在朝中,调养身体吧。”
程咬金说:“不。别着你们头路元帅,二路元帅的,若离了我老程,照样得打败仗。”
小姐薛金莲也迈步上前启奏:“既然爷爷年迈,金莲愿随他一同押粮运草,在爷爷手下听令。”
程咬金说:“对!咱一老一小,你有勇,我有谋。慢说是西凉人马,就是天兵天将来了,咱也不怕。”又对太子说:殿下,臣有一事,得跟您启奏。”
“何事?”
“人家俩孩子刚来就要走,他们娘仨也没亲热够哇!可是,现在军情紧急,不走还不行。干脆,我把我儿媳妇也带去得了!”
“好吧,老千岁,我父皇不会怪罪吧?”
“不能,不能,这回我要是回去呀,我还得做一字并肩王哪!我跟你父是平起平坐,我还掌一半朝哪!”程咬金说。
“要是这样的话,老千岁,那你就做主吧!”
“好,这个主我做定了。”好么,他还大包大揽了。
未知薛丁山征西是否顺利,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