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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去悦诗风苑。南门。”芙兰对着前面喊了声,又扭头对我说:“对了,在里面你要装作哑巴,知道吗?”我愕然一下就点了点头。

最终,伴随着勒马停车的吁身,马车在车铃摇晃里停在了一个围墙小巷里,透过窗帘能看见旁边站着两个撑着伞的人。我听见他们在说话。“人来了,给钱。”“别急嘛,先看看。”

我看向芙兰,她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在我的我咧嘴一笑里沉默的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伞都没拿的下了车站到那两人面前。那个瘦瘦的男人站到我旁边遮住了已经变得如丝的细雨。马车缓缓远去。

这个干瘦的短发熊男拍拍我的背:“看吧。”我好奇的看着那个黄脸胖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笑着点点头。他看向瘦男:“谈妥了?”“谈妥了。”

我听得心里直犯嘀咕。

“那行,给。介绍费。”胖子笑着掏出一个布袋递给他,他接过掂了掂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点点头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胖子看着我:“跟我来吧。”他向着拐角处走去,我默默跟上去。转过拐角就看见一扇门。他过去一推,门就向两边打开了。我跟着他走进去,看着他转身闸门。

我打量了周围一圈,左边安静,右边应该是厨房吧?后面紧挨着是一栋高大的木质建筑。我往左边走去,撩起门帘一看,里边是放着成筐的瓜果蔬菜,还挂着大半只鲜猪和好些干货。

“娃娃!别乱晃!跟我来!”胖子的声音传来。我扭头看着他,指向那些水果啊啊两声。他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还是走进去拿了个梨又走回来塞给我:“吃吧。”

我咔嚓咔嚓的啃着梨跟着他走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过了走廊,进了主楼。这里面可真不得了,一栋七层大木楼,很大!中间是个环形的大空间,从穹顶到最下面的水榭舞台,到处张灯结彩雕梁画栋的,还有好多盆栽之类的点缀。

我跟着他上了楼梯,兜兜转转上了三楼,随手把梨心扔进拐角的垃圾桶。走过一段走廊,到了拐角,他推开一扇房门,我跟进去。房间里的装饰很古色古香呢,倒不如说,这整个建筑都是雕梁画栋张灯结彩的,相当......华美?

珠帘屏风,木桌瓷杯,还有从里间走出来的那个女人。青春靓丽,玉钗挽丝,白肤如雪,釉红嘴唇,黝亮的双眼。半透绯色丝襦裙下的身体轮廓若隐若现,短裙抹胸倒是实实在在的布料,嗯……大概c罩杯大一点?是一个看着就很有成熟魅力的墨青发色狼族女人呢。

“雪老板。”胖子点头哈腰的对着径直坐到椅子上的她喊了声。女人带着椅子转了个方向,翘起二郎腿支着桌子撑着头虚着画着红色眼影的眼睛看向我们淡淡的嗯了声:“这是新来的孩子?”

“是。是个可怜的娃,这是契约书。”胖子从衣兜里掏出一折纸展开递给她。我擦?还有契约书的?!女人接过扫了眼就叹了口气转身拉开了柜子抽屉放了进去,又拉开另一个柜子拿出几张纸放在桌子上。

她转过头看着我:“小家伙,不会说话是吧?”我点点头。“不会说话,看来也不认字。算了,你念给她听吧。”她摇着头把拿起一张纸递给胖子。胖子接过把纸立到我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念给我听。大意就是说我是孤儿了,在这里开始学东西卖力整饭吃,合格之后有工资,成年之后干够了可以赎身之类的。他没一会儿就把这简单直白的契约书读完了。

胖子读完就把纸往桌上一放。“行了,你走吧。孩子,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我正在看着纸懵逼呢她就叫我了,一边说一边扭头看着窗外。不能按吧?这?虽然这契约书是很正规的感觉,可我是来卧底的啊!

“祝老板生意兴隆。”胖子扭头就走了。这就走了?剧情不对吧?这种像卖小孩儿一样的事儿不是应该凶神恶煞的恐吓吗?是我理解的串台了?

我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她望着窗外发呆,蜷起的尾巴在裙摆里轻微摇晃着。直到关门声响起,脚步声远去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的扭头看过来,扫了眼桌上的纸,看向我叹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她摇着头站起身绕过桌子来抓我的手。她抓住我的胳膊时我突然抬头看着她喊了一声:“雪老板?”“嗯。嗯?!”她随意的应了声,然后猛低头看我,她金色的虹膜极速变窄了一下,甩掉我的手后退了两步皱起眉看着我。

我现在心里也茫然的一批,就只是懵然的看着满脸警惕的她:“你是老板吗?你知道小梨和镜莲吗?是艾丽卡外婆让我来的。”我刚说完,她就愣神了下,然后脸色就像是翻书一样变化起来,最后满脸复杂的揉着太阳穴走会对面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支在桌子上捂住了脸。

“事儿怎么这么多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她小声嚎起来,水糯的嗓音都嚎的变了调。我呆呆地看着这个水滴滴的媚娘在那儿哀嚎抱怨了好半天,最后岔开手指露出个眼珠子看我:“是,我是雪镜莲。你谁啊?她让你来干嘛?”

“啊,外婆让我来找你。”我呆头呆脑的回忆着:“她说让我来这儿了之后找你。”她点点头:“哦。嗯?嗯?你说谁?外婆?!?!”她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始嘿嘿起来:“虽然不清楚她要干什么,但那货确实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呢!”

她走过来围着我转起圈来,好一会儿才啧啧起来:“嘿嘿嘿!管她呢!反正你也不是自愿的吧?你肯定是被她塞过来的!嘿嘿嘿,那家伙每次来都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不说,不给钱不说还各种捉弄我!”

她啪的一下按住我的肩膀:“不管你是来干嘛的,反正你应该只会呆一段时间。呵呵呵!我报仇的时候到了!”我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放肆的笑脸。

“额!咳!”她注意到我在看他,放开手转脸捂嘴咳嗽了下。“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我,我正要张嘴她就打断了我:“算了不用说了。知道的越多越麻烦!你从现在开始就叫小白!”

我懵了:“啊?”她抱胸摩挲着下巴看着我:“你….你就跟着环儿姐吧。”她往外走去又折返回来把契约纸塞回柜子里又往外走,临了又回头看我:“啊,你等一下,我去叫人过来。”

我看着她出去,转身又看着桌上盘子里的米糕。我拿起一块闻了闻,好像是桂花糕?吃!三四口一个,一盘十来个吃得就剩最后一个了,就听见推门身响起。

我扭头看着她带着一个穿着白衣白裤挽起袖子裤腿看着三十来岁的金发蛇女走进来,长发扎成松散的麻花辫一直垂到接近地面,末梢用一个小布包包住。微胖,鹅蛋脸,黑竖瞳,左眼下有颗泪痣,末端带着金色细鳞的尖耳朵,手上脚上都套着个银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感觉很温婉的样子。

“小白,这是金环儿。你就跟着她,她会教你该怎么干活儿的。环儿姐,这是新来的小白,你带她熟悉下。”她看着女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才看向我,我正忙不迭的把最后一块米糕塞到鼓鼓囊囊的嘴里。

“嗯?你吃什么呢?嗯?喂!我的桂花糕!?”雪镜莲奇怪的看着我,看了眼桌子就叫起来。她盯着我开始气呼呼的撸袖子捏拳头。“咳咳!镜莲!”金环儿在后面捏住了她的肩膀。“说正事儿!”

“啊对对对!说正事儿!”雪镜莲一边身子往旁边一晃躲开她的手看着她:“环儿姐,这孩子就交给你了。”金环儿捂住了额头仰天叹气,放下手走过来放下手比着我的身高看着她:“拜托!我的大老板!这孩子怎么看也才七八岁吧?你让她跟着我?我教她什么?我负责的是卫生好吗?你不把她丢给阿春你丢给我?你秀逗了吧?”

“哎呀!你听我的!绝对没问题的!对了小白你几岁了来着?”雪镜莲摆着手看向我,我吞下糕饼举起手摊开五根手指。“嗯……”金环儿微笑着。雪镜莲眨眨眼:“咳,环儿姐,你别看她小,你看这身子骨!这孩子绝对没问题的!是吧小白!”

她冲着我眨眼,我看着金环儿想了想,啊啊两声连连点头,还撸起袖子弯曲手臂试图鼓起肌肉给她看。嗯……失败了!肌肉成块青筋毕露的情况完全没有!我只能一脸认真的看了看我那肉乎乎的手又看向她。

金环儿看着我认真的表情默然了下,扭头对着雪镜莲说:“你认真的?”“嗯嗯!”“算了,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反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她看着点头的雪镜莲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我来吧小白。”她揉了揉我的头转身向外走去。经过屏风时,后面传来了雪镜莲的声音:“啊对了环儿姐!这孩子……大概很能吃!另外让厨房再给我送盘桂花糕上来。”金环儿只是挥了挥手。

走出房间她转身合上门,扭头看着我:“小白对吧?”我扒着栏杆打量着各层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女人,迷迷糊糊的没注意她。“喂!小白!”头被按上了一只手:“听我说话小白!”

我抓下她的手转身仰天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反手拉住我转身就走:“这孩子怎么呆呆傻傻的!啧!镜莲一天天的!忙昏头了吧?”我一边听着她开始给我介绍,一边放开了感知一遍一遍的扫着以自身为中心的球形范围,具体范围有多大我反正搞不清楚,但在大厅时向上应该是能直接扫到房顶上面的,毕竟在往上除了快速掠过的一个小点就完全感觉能量波动了嘛。

反正我们沿着走廊走遍了整个建筑,晃晃悠悠的站到了顶层。环儿姐说,啊,金环儿让我这么叫她的。听她说,二层三层是大家住的地方和放日常用品的库房,一层是散座,四五六层是雅间,七层是杂事层,晾被子什么的都在那儿了。东面是正门,建筑南面是洗浴间和厨房,北面是厕所,西面居然还有一个满园绿植的后院儿。

总的来说,据她描述,这里和我想像的很不一样,这个悦诗风苑在红灯街,其实也是别具一格呢。在这里那种色色的事情很少。嗯……大概比较高端?类似于整个儿都是歌舞雅间的感觉吧?

于是我站在七层里看着前面十个从高到矮排了一列的半大女孩儿们发呆,最大的看样子都有十六七岁了,最小的……比我还小一点儿?她们旁边还站着一个安静的人族女子。

怎么说呢,看起来四十来岁,过肩的棕色波浪发,黄皮肤,瓜子脸,有些瘦削,黝亮的黑眼睛,她额心有一个玉环,用五彩丝系带绑在额头上,银月牙雕花耳环,眼睛下画着牙状图腾,衣服颜色也是浓墨重彩的,三角形连成环的团案,露肩袖,腰肢两侧裸露在外,短裙,长袜,绑带长鞋,我不知道该怎么叫这个鞋子,反正就是带子绑成的靴子的样子?

很安静,真的很安静,就像一汪镜水。她是这栋建筑里的百多个人里唯一一个控能者,二阶,但能量波动非常内敛,她的呼吸,刚刚起身的动作,都非常轻盈。

“这是梁远春,本来你应该是交给她让她教你,不知道镜莲发了什么疯让你跟着我。”金环儿把我往前推了推:“这是新来的小白,她不会说话。对了,范薇,你今天带着她一起干活,好了,我干活去了~”她转身就走。

“什么?!喂环儿姐?”那个十七八岁的团团脸马尾辫女孩儿冲了过去,逮住她就是一串疑问,最后在金环儿一句老板安排的,不会有问题里闭上了嘴。

我扭过头看着安静的注视着我的梁远春。“小白吗?你的动作……很协调呢。”她的黑眼睛微微眯起。我嗯嗯着点头:确实,外婆教我们封锁能量波动,但我的动作协调因为对身体的完全掌控已经是生来的习惯,无法掩饰,我也没有要掩饰的想法。

嗯?等等!我愣住了。哇!这个人?!外婆说我很特殊的这一点很少有人能看出来的!这就是你说的很少?也不对!她只是觉得我的动作很协调。这么看她应该都很厉害哇!

“也许是我想多了。”她笑着摇头看着有些愣神的我,抬手揉我的头。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也不知道该干嘛。反正我被那位马尾辫少女拉走了。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我看着范薇在一排拼在一起的大通铺上铺好了我的被子,默默的退去斗篷叠好放在床头,由着范薇把我拉到妆台边按下扎了个丸子头。

“以后咱们就在一起生活了小白,放心吧,大家都是很好的人。”镜子里她点了点头,她又让我站起来转了圈,“哎,不知道镜莲姐怎么想的,让你这么个小女孩儿跟着我们干。”她一边扭头走去翻柜子一边说:“把衣服换了吧小白,先穿我以前的吧,穿这身不好干活。”她转身走回来塞给我一叠衣服。

又换衣服??我看看手上的白色,又看看和金环儿穿的同款米色衣服的范薇,点点头跑去隔壁三两下就换了衣服。仔细的把那件有些褪色的吴服叠好放在了床头。

然后就去了四层在几个房间里跟着她转悠。反正她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总之就是穿梭在几个房间里打扫卫生。起初她还不让我干重活儿来着,我只是迷茫的点头然后左耳进右耳出的继续干,后来她发现我力气比她还大吃惊不已之后也就完全由着我了。

上午完全没有客人来,大家都在来来往往的做事儿。一直快到中午时分时结束。此时大概有三四十个聚集在大堂里,说是等着厨房叫上菜好去端菜吃饭,然后我就被又围住了。

“新来的?”“这孩子白头发哎?”“她怎么呆呆的?也不说话?”“微微好像叫她小白来着?”我感觉到身上聚集了好多视线,好多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叽叽喳喳的女人在打量我!范薇坐在一边撑着脸无聊的看着被围住的我。我木然坐在小孩儿这桌,几个小一点儿的孩子就围着我打转,在我身上这戳戳那儿摸摸的不停问来问去。

我垂着眼帘。我是个哑巴!我是个哑巴!感知收缩到只能感受恶意视线!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转身无奈的看了看不停扯我衣服的猫姑娘一眼。她一米上下的个头,头上扎了两个灰色小丸子。

“姐姐你多大啦?我叫赛倪!比赛的赛!端倪的倪!今年六岁了!”我看看她脖子上的银环,她黄色棉衫胸前的红色玫瑰图案。小豆丁!你比我大一岁啊!我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嗯!很软!

“呜~!”她瘪起嘴开始积蓄眼泪。咦?咦!喂我只是轻轻的捏了一下啊?“啊哇啊啊啊!”我茫然的看着她嚎起来,看着范薇熟走过来很熟练的抱住她拍背擦眼泪。

“没事儿的,小白!不用管她!倪倪就喜欢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一个一米四左右穿白底黑竹纹衣裤的蘑菇头女孩儿:“我叫董嘉瑞。”然后那些孩子也都挤了过来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名字。基本都没满十岁。除了范薇几个就三个是十二三岁。

我茫然无措的看着闹哄哄的场面,看看不远处靠着一个白发老人坐着说些什么,不时转头看这边的雪镜莲金环儿梁远春等人,开始努力集中听觉!我tm现在是个哑巴!能听不能说!

顶着周围的叽叽喳喳我努力的分辨着……闹哄哄的我什么都分辨不出来!最后还是范薇帮我解了围。“别闹了!”她一个个的按住了几个上蹿下跳的家伙。

“开饭啦!”正在这时,东南边传来了喊声,没多久就有男人陆陆续续的推着几辆放着大盆的推车出来了,然后就停放在了走廊上。大家陆陆续续的上去从放碗筷的车里拿了开始打饭打菜。

“小白!给!”我被范薇拉着,塞了碗盘领着打了饭菜,于是大厅里只偶尔还有说话声。我看了看面前桌上一大一小两个碗,两荤三素五个菜耶!还有血块豆腐汤!于是我开始往嘴里刨饭,好吃耶!然后就吃光了。

咦?那里没对?我茫然的咂着嘴捧着空掉的碗,又看看桌上还没吃多少的其他孩子。然后我感觉有人在接近我,我一扭头,是雪镜莲。她默然的看看我的碗又看看我:“小白,别傻愣着,没吃饱就去添饭。”

于是我在一桌小孩有些吃惊的眼神里以快垒出饭碗的势头添了四次。

吃完饭解决完个人卫生,就闲下来了。我跟着范薇和一群孩子到了二楼,看着几个人开始化妆打扮。这时也从范薇的说明里知道,这里是下午开始营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

我无聊的看着她们换衣服,互相做发型,带首饰,抹粉画眉抿唇脂,开始梳理思绪。

首先,我是来卧底的,我的任务是找到那个所谓的地字五号房也就是五层五号房神秘接头人。那么芙兰姐说过她会送其他信息给我,外婆又说这次我应该是接触到了一件好像很危险的事的关键线索。也就是说我现在就是等着开业然后注意那个房间来了些什么感觉比较厉害的人呗,之后就是找到线索等着芙兰姐派人进来拿嘛。然后任务完成。是这意思吧?

很简单嘛!

时间流逝,小孩儿们开始跟着几个画好妆的抚琴吹笛,跳舞唱歌,范薇就在旁边看着。我也看不明白,就出了房间。大厅里寥寥几人,舞台上坐着四位花枝招展抱着乐器拨弄。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多吧?

我扒着栏杆看着大厅,呆呆地,放空思维什么都不想。时间流逝,舞台上的人轮换了几波,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此时快坐满了的大厅里闹哄哄的,我也在雪镜莲的特别关照下被要求要跟在她后面。

我看着酒壶,蚕豆花生下酒菜肴,井井有条的被端着托盘的女郎们送到各个位子和房间。来客五花八门,但多半都是穿得很华丽的人,好些都在雪镜莲的笑脸相迎里上了楼。

然后没过多久就被逮住问了。“我说,媚娘啊,这是新来的?”我拿着纸笔看着雪镜莲的背影和桌子后这个有些胖的锦袍男人。

他胖胖的脸上带着笑,看着雪镜莲。“哎呦黄老板,小白是新来的,带她熟悉下环境!”雪镜莲。“是吗?”男人点点头不再多问。

于是又在大厅里被问了几次后,雪镜莲终于拉着我离开了大厅往花园方向走,走廊上她转身叉着腰看着我:“行了,带你露过脸了,现在你可以去玩儿了。”我看着她点点头,

走廊尽头,廊顶的灯光照着一个坐在走廊边的粉绿色的背影,雪镜莲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背影边就转身走了。廊和花园间铺着细碎白石的空地上,七个孩子正在哼歌跳绳。你们是葫芦娃吗?我看着那些女孩儿木木的想着。

我扭头看着这人,她也扭头看我。是个看起来很精神的婆婆呢,是和雪镜莲她们坐一桌的那人。

“来,孩子,坐。”她笑眯眯的拍了拍身旁的木地板。我乖乖的过去坐下,活动者下缠在腰上的尾巴,不理会那探究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女孩儿们跳绳。

“镜莲和我说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还会有后人。”细语传来。我扭头看她,她满是皱纹的侧脸上古井无波,只有嘴唇在动。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想干嘛,但肯定会出乱子。看来孩子们最近有得忙了。”她边摇头边我好奇的注视着她,她扭过头看了我几秒钟又摇着头小声说:“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乱来啊!把你这么一个小男孩儿送到我这来!她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

“啊?”我睁大眼睛叫了一声,顿时吸引了边上一众人的注意。跳得最欢的赛倪连蹦带跳的到了面前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小白小白!快来玩!”我被拉着走向她们,扭头看着这人摇着头对我笑了笑。

然后我就抱着满肚子疑惑旁观了一个多小时的女孩子跳绳……我只能说她们的服装风格很花!蓝色碎花裙短卷发的卓音带着微笑跳得很安静,扎着两股小辫黄衣蓝裙的刘雯老是去戳赛倪的腰,赵圆圆的双马尾跟着她的桃红色的短裙晃来晃去,李海燕和李海灵姐妹就绷着绳子当柱子。吉兰卓嘎蹲在旁边和狗玩得正欢……

然后就是被叫去厨房吃饭,吃完饭就洗澡回房间,洗澡的时候一群女孩儿又因为我是男孩儿和尾巴而免不了一阵闹腾,我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开口说话了,那个婆婆却几句话就和范微她们把一群娃娃哄过去了。

穿上一套白布长衫被那个婆婆督促着回了房间,又闹腾了一会儿后,大家就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有我还是精神满满。没办法,今天没训练,体力精神还好得很。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能听见大厅里细微的喧闹。看了看旁边头发散乱咬着手指睡得正香的赛倪,我轻轻的下了床拉开门出了房间。

飞快关上门,我在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扒着栏杆看着大厅中间的舞台。那位梁远春正拿着一个大串铃悠缓的舞动着。

她还是早上那身衣服,只是没穿鞋了,而且手腕脚腕上都系着铃铛。

她缓缓的歪头抬腿提手,将串铃举过头顶,偶尔响起的清脆叮铃声里,她的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旋风般狂乱的扭动起来,伴随着舞台下面几人的激昂伴奏。

我注意到四五六层的走廊上也有看着那里的人影,不过我没在意,因为我也专注的看起来了。

生在这个世界以来,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我真的就是个纯纯的宅!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激昂的音乐看到如此活力磅礴的舞蹈。今天发生的事真的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我兴致勃勃的看着她跳完,看着舞台空旷下来,然后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是那个婆婆,她安静的来到了我旁边也看着舞台上。

我扭头看她,她也穿着白布长衫,佝偻着腰双手背在身后,也许是注意到我在看她,就扭头看向我淡淡的说:“孩子,我不知道那家伙把你送来是想干什么,我也不想掺和,虽然那家伙从来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但你只要别给我惹麻烦就可以了。听明白了吗?”

我看着她板起的皱脸嗯嗯的点起头。“四五六层的雅间没事儿别进去乱晃知道吗?里面都是些豪横的主儿。”她停顿了下又说到。然后就施施然的走了……

我又扭头看舞台,发现好像进入了休息时间,虽然很新鲜很想看下一轮,但我还是沿着走廊一圈圈的向楼上走起来,一边细细的放开感知,一边避让偶尔经过的男男女女。不管是男是女,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香气。

有点儿那种行走在欢声笑语里但世界却和我无关的感觉了嗷!我刚这么想了想,就觉得自己是个好蠢,脸上带起了淡笑。转转悠悠的的往楼上晃荡着,我发现来这里的客人有一些是控能者,走了些时候我发现有两个能量波动比梁远春都强得多!还都在一个房间里。

我虚着眼看了看四周,嗯…六楼耶,不是目标楼层,不管。于是我晃悠悠的上了顶层。这层是阁楼,不是下面那种环状了,而且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盏灯,先看一圈影影绰绰的环境,又用感知扫了一遍柱子上绑着的绳子上被单随着微风轻晃的那边,我静静地走到了窗边向外看去。

看不见星月的黑漆漆天空下是被灯火渲染的透亮的街道,这栋楼是这街道最高的建筑了,我静静的看着,心绪宁静。感知这东西,主动外放是耗神的,按着外婆的说法,就是我这方面特别敏感,别的五阶也就是危险气息感知之类的,我却能感知的非常仔细,

外婆的原话是:把这东西比喻成是水,别的五阶感知大概就是有人的唾沫星子飞脸上了,而我如果感知全开时感知到强烈危险的话,大概就是有人直接往我脸上呕吐…….简单来说就是把双刃剑。原因有两个,一是我很特殊,二是我现在实力太垃圾。当然主要是我太垃圾……

我抬手弹飞了飞到我面前的蚊子,做了套热身运动,然后悠然寂静的跳起了炎舞。好一会儿我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楼梯口,然后一身梁远春渐渐冒出头来。她看到我,有些诧异:“小白?怎么?你睡不着吗?”

我想说话,又突然想起我现在是哑巴,只好看着她点点头。梁远春笑了笑,慢慢地走到这层的中间,盘膝坐下了。我看着她的平稳呼吸,慢慢的又给我一种水洼一样的感觉。

我没有试着去感知她的能量运转方式,看了会儿,我也就地坐下闭上了眼,姐姐现在在干嘛呢?我这么想了下,就沉下心开始冥想。

黑暗里,街道上和楼板下的各种微弱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连黑暗都定格下来。一瞬过去,我睁开眼,看向梁远春,她正讶然的注视着我,这时楼板下已经没有歌舞声传来了。

我眨眨眼,又抬手搓搓脸,拍飞衣服上停着的一只小甲虫站起,蹦蹦跳跳的到了已经平静如常的她面前,张嘴揉着肚子啊啊的叫起来。她又是一愣:“你饿了吗?”我点头,于是我就被带着去厨房吃了些零散剩下的各种点心。然后被笑吟吟的她按回了房间。

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气味还有旁边睡觉也不安分的踢掉被子滚过来的赛倪,本来我是准备思绪万千一番的,但想想还是算了,睡觉吧!于是我给赛倪盖好被子,侧着身子看着吧唧着嘴角发丝的赛倪闭上了眼。

我习惯性在天亮前睁开眼,看着已经贴到我身上的赛倪那张天真睡脸,撩开她搭在我身上的脚爬起来给她盖上被子。给人盖被子这种事儿对我来说很稀奇,因为我和姐姐都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类型呢。下了床,左右看了圈,大家都还在熟睡。

于是我就想出门跑两圈,看到紧闭的大门又放弃了。外婆原话:这里不是耀岩,没事儿别去外面儿撒疯,容易被逮,那臭丫头带着你跑房顶多半是为了方便巡逻。

于是我又到顶楼跳了会儿炎舞,然后打开窗翻到窗子上踩着瓦片坐在了窗台上,看着压下来的天空。嗯,好像要下大雨了。昨天才下过小雨哎!风扑在我的脸上,身后的被单哗哗作响,我就这样望着天空静静的坐着,直到黑黑的天空一闪,然后雷声连绵,水花砸到脸上。

我蹦起来跳回去甩着尾巴关了窗,安安静静的下了安安静静的楼溜回了房间,然后就和正在换衣服的女孩儿们打了个照面。

看着一堆娇躯乱露从A到c都有的女孩儿们,我只能说:早习惯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因为大家都是一副刚睡醒满头乱发的样子。而我,不好意思,有一个叫飘柔的词可以用来形容我的毛发。

然后就见啥都没穿的披头散发的包子脸赛倪蹬蹬蹬的跑过来就是一个飞扑。我艹!臭丫头!你想撞死我吗?我一把抱住赛倪顺势甩了个圈,然后放下了她,然后就是一道有些生气的软糯声音:“赛倪!”赛倪脖子一缩,又转身磨蹭回了那个喊她的人面前。

云点,16岁,面容娇俏,黑色的在右胸绣着一朵被撑起的金边红云的系带上衣和黑裙子,正在打理她那长得快到脚踝的黑色的蓬松麻花辫,虽然很漂亮而且说话温声细语的,但为人和随和的范薇不一样,很是严肃正经,在这一堆孩子里排行老二,顺带一提董嘉瑞是老三。

云点拍了下赛倪的头,一边拉起赛倪的手给她套上衣服一边软软的说:“赛倪,以后不可以这样扑到别人身上知道吗?”不等赛倪回答就扳转过赛倪的身子让她面对我,拿起梳子开始过赛倪梳头:“这样你和小白都很容易受伤的,受伤了小白就不喜欢你了,快给小白说对不起,”

赛倪本来还朝我嬉皮笑脸的,一听这话顿时怯怯的看着我。我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扭头看去啊啊两声摆摆手示意我没事,赛倪顿时又嬉皮笑脸起来。

旁边已经在挽袖子的范薇无奈的揉了揉赛倪的头,引的云点一个白眼:“薇薇!在揉你就给她梳!”范围笑笑,扭头看着我:“小白,你是男孩子,我们这儿没有男孩子的衣服,要不你继续穿我的?”

我略作思考,就完全不带犹豫的做了一个决定。

我看向云点抬手拢起头发,又指了指我床头叠好的吴服。意思很明显了:反正都已经女装过一次了,也不在乎接下来是不是女装了,那就优先完成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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