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视线就放到了穿着白斗篷戴着兜帽跟在芙兰后面的我身上。“大姐头？这小孩儿是？”那个女人好奇的看着我。“老罗，阿青，这是眠，我的店员，你们应该有人见过的。”屋里有几个人听芙兰这么一说都点了头。

“好了，阿亮，说说情况。”芙兰抬手打断了还要继续发问的阿青对王亮说。王亮看着一屋子的人：“情况是这样的，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附近区域那些闹事的人总共十三个，他们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都聚集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二层废楼里。今天离这里近兄弟们都在这儿了。”

“俺们都知道了大姐头，就是办他们是吧！”老罗咧咧嘴摸了摸别再腰间的一米来长的铁棍。芙兰点点头：“好，既然大家都清楚了，那咋们回去把他们拿下！记住！别放跑！别闹出人命！走！”

“等等大姐头！”阿青喊起来，她指着我：“大姐头，我们要带着他去吗？”“嗯，他跟着我。怎么了？”阿青看看我又看看她，什么都没说了。

一屋子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两条街之外的一个被两侧房屋夹的紧紧的二层石楼的正面。

我们靠在只有一道门的墙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嬉笑怒骂，我闭上眼睛全开感知分辨起来，黑暗里人分成了两部分，一群就在进门不远，六个白色的框架，看动作应该是在打牌什么的。一群在他们的左边不远，一个白色的脉络和六个白色框架正挤在一堆蠕动着。

我睁开眼，扯了扯正要踹门的芙兰姐，她停下回头看着我，我招着手让她俯下身来：“芙兰姐，两群，一群在门后面打牌，一群在更里面，有一个控能者，应该…都没穿衣服。”芙兰愣了下，看着我点点头，扭头对着旁边的人比了几个手势。

然后她扭身一脚踹开了这扇小木门，旁边的人一窝蜂的冲了进去，她按着我的头跟在后面看着。外间的人果然在打牌，瞬间被制服。王亮带着一半人冲进了里间，一阵叮叮当当和怒吼惊叫后，他们按着七个未着片缕的人出来了，两堆人一起蹲在了桌椅被清开的大厅里。

我看着这些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人被老罗带着人问了一堆问题，全都是两个反应：穿了衣服的都满脸慌张一问三不知，没穿衣服的一言不发看着我们。

老罗他们忍不住了，对着那七个拳打脚踢了一阵，打得他们嚎叫不断。芙兰姐喊住了她，走到了王亮旁边，我跟在她后面，看着这几个浑身青一片红一片的裸人。芙兰姐垂着眼帘淡淡的开口了：“你们叫什么？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在周围闹事？”

七个人，四男三女，或狰狞或冷漠的看着她。一个男人忽然嘿嘿冷笑起来，他看着芙兰：“你就是那什么侠女吧？”芙兰看着这个精瘦黄短发蛇人不说话。“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嘿嘿，你等着吧！敢来砸我们的场子！嘿嘿！老大不会放过你的！”他邪气的蹲在地上打量着芙兰姐：“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尝尝你的味道！嘿嘿。”

“你们老大？是谁？在哪儿？”芙兰垂着眼皮看着地板平淡的问。“想知道？把老子伺候爽了老子就告诉你！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另外六个也跟着笑起来。芙兰默默的后退了一步。王亮立刻带着老罗和几个人又围了上去。

嚎叫和闷哼在房间里响起，我看的眉头直皱。好几分钟过去他们的声音变小了不少人群才散开。芙兰看着头破血流满身乌青的几人：“说不说？”“嘿嘿！嘿嘿！臭娘们儿！老子非得扒了你的衣服艹死你！”“弄死你！”“呼呼～”几人都呼哧喘气的瞪着她，满眼杀意。

芙兰皱起眉看向王亮。王亮皱眉呼着气摇摇头：“再打下去…”她看着地上的人一言不发。我想了想，扯了扯她的手，她看过来。“我能试试吗？”我仰头看着她。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退开点儿。”我看着周围的人。“老罗！脚绑上！”王亮立马喊起来。

我看了看靠一手按着刀柄看着这边的芙兰姐，又看了看同样靠墙站着的他们，看向面前这倒在地上的十三个人。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外婆可以熔金化石，那我的黑火呢？在外面会烧起来，那在人体里面呢？试试吧？

我放开所有感知包住面前已经缓过气来的七人：“你们，有杀过人吗？”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有五个人都有了差不多的反应，这反应在说：杀过！

我漠然的抓着肩膀把另外两个拎到一边，回头看着包括瘦男在内的这几个。我回到原地看着剩下的这三男两女，不理会他们的辱骂嬉笑：“你们老大是谁？”只有两个女人和瘦男的反应说明他们知道。于是我又把另外两个男的拎到了一边。

我冷冷的看着这裸身的一男两女。黑发青鳞的尖耳只剩左耳的她冷冷的看着我。一个微胖棕发女人看着我瑟瑟发抖起来。那男人嘴角流血上下打量着我嘿嘿直笑。

我看着男人：“你真的不说吗？”“说你大爷！”于是我蹲下身去，左手按在了他肩头。一丝黑火被我控制着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他脸色一白嘶吼起来：“你干什么？！”我往后一跳躲开了他的挣扎站起身看着他开始满脸冷汗的在地上打滚儿咆哮起来。

我完全没去控制它。奇异的感觉让我完全没有思考的沉进了感知里。我感觉到它沿着这人身上的能量脉络蔓延开来，极细的一道黑线慢慢的蚕食起那些较细的脉络。渐渐的蔓延到全身，除了那三个白色湖泊，所有的脉络上都有了一丝黑色在蠕动。

他已经不在打滚了，仰头跪坐在了原地，惨叫变成了荷荷的喘气声。然后，白色脉络上蠕动的黑色吞噬了白色。他的皮肤上冒起了黑火，嘴巴里耳朵里也喷出了黑火。捆住他手脚的衣物一下子被吞噬了。

可他已经不动了。黑火燃烧着，向他的头，他的胸口，他的腹部蔓延。最后，他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一个人形的黑色火焰组成的脉络，这东西在我的控制下凝缩成拳头大的一团向我飘来。我伸手去迎接它，却突然止住了。

我感觉到，如果我收回这团火，我也将是一样的下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我扭过过来，刚刚太过专注于观察，没注意芙兰姐已经来到了我旁边。

我抬头看她，她看着那团火脸色铁青，我感觉我的手都快被捏碎了：“好疼！芙兰姐”她一惊，放开了。我揉着手扭头看着周围的人。

面前地上的人好像都傻了，脸色或苍白或铁青。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我艹！玩脱了！人没了！我打了个激灵，看着木地板上被高温烤黑的印子沉默。

“说不说！”芙兰猛的看着那两个女人暴喝。“说！我说！”两个女人同时大叫起来。“王亮！你来处理！”她吼着说完就拉着我往楼梯走。

我默默跟着她上了二楼，进了满是杂物的房间。她坐到一把椅子上看着站在原地的我，拿出烟杆犹豫一下又放了回去。

“我来之前，怎么说的？”她翘着二郎腿瞪着我。“不要放跑，不要闹出人命。”我小声的应着。她暴喝起来：“不要闹出人命！你管这叫不要闹出人命！”我吓了一跳。畏缩的看向横眉怒目的她：“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她盯着我好半天，还是叹了口气闭上眼捏住了眉心：“唉！当时我怎么就想着把你俩拐进店里。”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芙兰姐。怎么办？”平生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弄没了一个人，我也慌起来。

她睁开眼看着我，沉默了下：“别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应该是长……你外婆教你的吧？你问那些问题的时候，我还没觉得，等到那人烧起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你刚刚做的那些，和…你外婆做的，很像。”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总之，别担心，你弄没了一个罪犯，不会有事的。”“哦！”我舒了口气，回想起刚刚她说的话：“芙兰姐，我外婆她…”我欲言又止。

她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呼了口气平静的说起来：“十年前，那时我才十五岁，当时我已经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了。大家都叫我侠女，因为我带着兄弟们，不做那些脏事，专门收拾做那些脏事的人。”

“当时环月城里帮派很多，好些帮派坏事做尽。但他们依然守着律法那条线没有跨过去，治安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几个帮派做得很大，而且行事越发无所顾忌，现在想来，他们那时应该就引起了治安队的注意了吧。”

“也许是因为治安队人少，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分散，他们完全没有什么动静。总之事情开始发酵，那几个大帮派开始向违禁品伸手。”

她吐了口气看着地板：“后来，他们就发起来一个分地盘的集会，要求所有帮派的人都必须到场。摄于威势，当时被打压的很厉害的我们无奈之下也去了。集会地点是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当时是秋收后，在田里，我们所有帮派的一二把手都围在一圈。”

“所有帮派不论大小，聚在那一片地里。当一大片人啊，得有两千个吧。就那几个人在那儿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来来回回的争着各种东西。看得我都烦。直到，那个最大的帮派拉着一个套着枷锁的女孩儿到了圈子中间，满脸狂傲的说这是他们培养的奴隶。”

“这句话一说完，那个人就突然人头冲天倒地了。一个青甲女人出现在了枷锁已经落地的女孩儿旁边。”她说到这看了我一眼：“那人就是长公主。”

“我们那一圈人一下就乱起来了。本来还有些闹哄哄的人群也安静了一瞬，然后就有要乱的意思，整个场面乱糟糟的。反正那几个带头帮派的二把手立刻就冲上去了，但长公主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的站在那儿把那个女孩转来转去的看了遍，可那几个人下场也是人头冲天身体倒地。然后她看都没看我们一眼的说话了，声音很平淡确响彻云霄，说让我们束手就擒什么的。”等一下。

“我很庆幸我当时没有和那些些上来头的人一样让兄弟们冲上去，很庆幸我大吼着让兄弟们都别动。那些喊着要弄死她的帮派老大和跟着冲上去的，全都在下一刻身首分离了，你昨天看见的那几个，虽然有几个换人了，但当时的头头都和我一样站在原地没动。”

“反正，乱糟糟的人群就听着命令往她那里冲。她就站在那里挥着手，然后那片田里就倒了两三百个，全都是脑袋飞天的。”

她捏着眉心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当时一下死了那么多人，那块田里尸体都快撒满了。人群慢慢的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乱起来，要往外面跑，这个时候才发现，几个治安队的带着好些青甲围在了外面。”

“往外跑的，全都是过了一个范围就有一个青甲带起一道残影打晕这些人。渐渐的连跑的人也没了，全都傻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和尸体。”

“寂静下来的人群里响起她的声音，还是那套束手就擒的话。反正是没人反抗了，还站着的都乖乖的听着她说的话带上了那些晕倒的人跟着她走。”

“我们按着他们的话抬着人排成几列跟着他们从上午走到下午，期间有些醒过来的和一些人还想跑，无一例外的当场就被那些青甲打趴在地再也没起来。我带着的那些里有几个不听话的也…”

她默然了下：“总之，我们在黄昏的时候到了泪湖边，她就跳到一棵树上开始说话了，她说，不管我们后面有什么人，总之他们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现在在场的这些人，违反了律法的，今天就在这里就地处决。”

她叹了口气：“起初还以为她在吓唬我们，可她说完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一股奇异的感觉就笼罩了我，我觉得，她应该是放出了什么东西罩住了我们所有人。”

“然后她就开始不停的喊，杀过人且没参与过违禁品交易的人站着别动，其余人往两边散开。她喊第三遍时，才有人往人群外走。渐渐的动起来的人就多了。可是，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倒了好几十个吧，她突然笑起来，说，撒谎的人，走不出十步。她的声音清淡如水，我知道她只是在陈述事实。最后离开人群的，只有一小半。最多也就八九百个，我的兄弟们就占了百多个。”

“她看着那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人，轻描淡写的说，她以耀月共和国长公主的身份，宣布他们即刻处以死刑，由她亲自执行。”

“我和周围的人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在树顶拔出了剑，然后，她握剑的手和剑都变得漆黑一片，她直接跳到人群里，一人扎一剑。”

芙兰猛的搓了好几下脸：“人群骚乱了一下，可很快安静下来了，因为她扎得很随意，除了躲不开和都流了点儿血，那些人甚至没有一个重伤的，就是擦破了个小口。”

“可等她游曳着把那一堆人都扎完，站到湖边的时候，噩梦就开始了。”

她看了我一眼：“随着她在湖边站定，那些人都开始变脸色，他们开始一个个倒下之后身体表面就迅速冒出蒸汽，皮肤就好像被蒸的螃蟹一样变红，而且还变亮了。那些人的声音从此起彼伏的疑惑惨叫，渐渐的变成恐怖的绝望咆哮，然后寂然无声。”

“我们站在一边的人魂飞魄散的看着那些人变红变亮，变得安静，变得暗淡无光，然后燃烧着的衣物就和身体一起逐渐化为灰烬。”

她声音很低沉而颤抖：“从她开始拿剑扎人到这些人都消失，总共都没到三分钟，一千来个人啊！跑都没跑一下的倒在地上打滚儿哀嚎，然后就那么化为灰烬！虽然应该都是罪有应得，但，在旁边围着看着的我们都已经吓破胆了，好多人都晕过去了。”

“她慢慢走过灰烬到了树林边，抬起手对着湖，然后就是一阵炙飓风，地上的灰烬被吹得洋洋洒洒的落进了湖里。然后我们就被那些青甲放走了。出来之后，我就在那天晚上解散了帮派。”

她说到这儿停下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好一会儿：“现在大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但当年经历过这事儿的人分成了六部分，环月城这么大，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地盘，平时会有些小打小闹的，可最严重的也不过打架斗殴吧罢了。”

“大家都已经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热血上头无牵无挂混日子的人了，帮着治安队维护治安也是我们平时会做的事。你也看见了，大家看见你干的事儿都吓得不轻。”

她没有在说什么，揉着眉心无奈的看着我。见我没反应，叹口气就拉着我下楼了。王亮正带着已经穿好衣服的那些人和其他人往门外走，“大姐头，我先带他们去治安局。”王亮回头，看到我时眼神一抖就对芙兰说了这么一句。芙兰只是点了点头就看向还在大厅里的老罗和阿青。

“阿青，怎么样了？”“嗯，大姐头，全招了，这些人都是去年才来环月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几个月前，那个男的，在红灯街见遇见了那个人，只知道约定每月下旬看见信号都会在红灯街的悦风诗苑的地字五号房见面，具体是哪一天，是男是女那些人都不清楚。新消息就这么多了。”

“红灯街？悦风诗苑？！怎么是那种地方？折腾这么久还是只有这么点儿线索吗？难道只能蹲点了？”芙兰姐看着阿青皱起眉。“大姐头，怎么办？大家都不愿意去那地方，而且也没那个钱。”阿青愁眉苦脸的说着。

“我想想办法吧！”芙兰姐皱起眉。这时，老罗看看我，又看着她想了想：“大姐头，让他去怎么样？俺看他挺厉害的，那里面都是些漂亮得不得了的人，他长得这么好看，打扮打扮给那些老妈子她们肯定抢着要。”

“你胡说什么呢老罗！”阿青脸色一变对着老罗的小腿就是不停的踹。“我又没说错啊！你们自己看嘛！”老罗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叫屈。

我觉得情况不妙，因为芙兰姐一愣之后就开始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我不干！我知道红灯街是什么地方！你想都别想！”我看着芙兰叫起来。她错愕了下，随即摇摇头：“不行，这事儿不急，明天再说吧，今天先散了。”

我默默的跟在她后面，黄昏下，到了圣堂门口。她抬头看了看圣堂大门，又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的转身走了。我和姐姐在后门边汇合，到了湖边开始训练。

等到我们泡澡时，芙兰姐在一个男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子里。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我看着她恭敬的对外婆行礼之后就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外婆在这儿搅水，一直到我们洗完准备吃饭才被外婆按到了凳子上，才在外婆的注视下说起了白天的事。等我们吃得差不多，她已经和外婆把想让我去红灯街的事都说完了。

“啊，那些人不用管。你说想让眠去卧底？”外婆撑着脸看了看正在吃东西的我和姐姐：“可以啊！感觉挺有意思的。”“咳咳咳！咳咳咳咳！”我被外婆满不在乎的一句话呛得直咳嗽，缓过劲儿来大声抗议起来。

“我不干！”我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姐姐和绷着脸的芙兰姐，对着不甚在意的外婆喊着。“这不是挺有趣的吗？你知道红灯街是什么地方吧？就是青楼。”外婆笑起来。

“我不干！我是去打工赚零花钱的！不是去当什么青楼卧底的！”我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啊对了！我忘了!”外婆在我说完后站起来就往屋里走，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布包出来了。

“这是给你们的零花钱。”她站到我们身后随手把布包扔到我俩脚边。布包落地哗啦一声散开来，倾泄而出的东西在微弱的烛光里反射着淡淡的金黄。我和姐姐看着这些东西傻眼了。金币？！

“外婆！你抢银行了？！”我和姐姐对视了下，张嘴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什么抢的？！这是我从仓库里拿的！”外婆按着姐姐头笑起来：“忘了给你们零花钱了，诺，这些拿去用，用完了我在去拿点儿。对了，不可以乱用哦！”姐姐看着那一堆起码五六百个的金灿灿沉默着。

“外婆，你不是没钱吗？”姐姐恍惚的说着。“啊？”外婆奇怪的看着姐姐的头顶。“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你拿出哪怕一个铜板啊！为什么你突然就拿出这么多钱啊！”姐姐哭丧着脸。

“你自己不找我要哎！所以我就忘了。”外婆板起姐姐的脑袋看着她的脸。姐姐挣脱她泫然欲泣：“啊！我那么努力的打工是为了什么！？”说着就往我腿上一倒。我嘴角抽搐的看着她嘟着嘴擦了我一裤腿的油。

“姐！别装了！礼尚往来嗷！”我低头就把一嘴的油全抹在了她衣服上。“啊！臭猫！”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然后我的尾巴就被她一把抓住拽到嘴边擦起来。

“咳嗯！”正当我们闹腾的时候，外婆握拳堵嘴咳嗽了一声，我俩立刻规规矩矩的坐好。“等下你们自己洗衣服！”外婆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腰背挺直的我俩，扭头对芙兰说：“关于让眠去当卧底这件事，我是没意见的，反正她俩现在也不缺什么零花钱了，打工的事儿也不用了。让眠跟着你做些事儿，就权当锻炼她们了。”

“对了卡琳，你知道红灯街是什么地方吗？”“知道啊，”姐姐满不在乎的说：“就是大人们寻欢作乐的”“想不想去玩儿？”“不想！感觉没意思。”“那行！就眠去吧！”她无所谓的一笑。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声抗议起来：“我不去啊！我！我还要上课！”外婆看着我满脸的灿烂：“对于一个一年就连升三级的神童来说，圣堂的课不上应该没什么影响吧？我看就是让你自学那几本教材也不够你十天半个月啃的！是不是？”我的反驳卡在了喉咙里！

“放心吧，我会让人给你请假的。”她扭头看向绷着脸的芙兰：“对了，请假这事儿交给你没问题吧？”“啊？！没问题！”芙兰姐坐姿笔直的点着头。

我看向芙兰刚要开口就被后面的外婆揽住了。“那你有什么计划？”外婆轻快的说着。“是这样的，我准备让眠混进悦诗风苑去，然后我的人就在外面盯哨那些找到的人，把画像交给眠让他确认。到时候给个信号我们就去堵人。”她说完就看着正在思索的外婆。

“你准备怎么让眠混进去？那地方可不是随便收人的，来路不明的可不会收，你有门路吗？”外婆看向愣住的芙兰。“这？应该……有吧？”芙兰迟疑不定。“嗯，算了，门路这事儿交给我，”外婆笑着摇头：“就知道你们没有，那地方我熟，这事儿就交给我了，其他的，其他的你们都能搞定吧？”

“啊？嗯！”“行，那就这样，你回去好好计划计划。”外婆笑着对芙兰摆摆手。芙兰姐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了。

收拾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看看在就着桌上灯光看书的姐姐，一会儿看看坐在一边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外婆。我滚过去扒着她的腿：“外婆，为什么让我去啊？”我问出了这个实在想不通的问题。

外婆摸着我的头：“眠，这事儿，可能没有你们看见的那么简单。”她笑着用那双闪烁的紫红眼瞳看着我。“啊？”我愣了下：“什么？”

“几个月前开始，一伙人就在城里搅风搅雨的，下面的人配合治安队抓了不少，但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根据口供，好像是从辉日那边来的逃犯。就剩那么几个始终找不到人。其他人开始搅风搅雨的时候，这几个人就躲起来了。”

“啊？这和我被塞进青楼有什么关系？”我瞪着眼看着她。“外婆退休啦，这些事还是前几天他们跟我说过一次，也许是我想多了，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感觉你这次去可能会和这事儿缠在一起。总之，你是去收集信息的，我相信以你的机灵劲儿，你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我看着她那双仿佛看透了我的眼睛，慢慢的收起那副软糯撒娇的脸，严肃起来：“我知道了，外婆。”她笑了笑，揉着我的脸弯腰就是吧唧一口：“好孩子！”紧接着就开始拿我当面团揉。

“唔姆嗯！”我慌乱的挣脱她的手大喊一声：“姐姐救我！”“唔啊！”桌子边的姐姐直接合上书蹦跳两下扑了过来，我们在床上打闹起来，最后我喘着气抱着她的一只脚：“姐，你们准备比赛都干些什么啊？”姐姐拽着我不安分的尾巴：“啊，说是训练，其实就是在一起玩儿啦！”

“这样吗？”我探着脚往她的脸上伸。“啊臭猫！”姐姐叫起来。“俩臭小子！”外婆在一边笑着摇着头看着我们滚成一团。

第二天，我坐在旅店柜台后，看着阿青在面前转来转去打量个不停，捏着眉笔抱胸捏下巴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下手的阿青，柜台上还摆着些她带来胭脂水粉什么的。

我看看旁边双手抱胸默默看着的芙兰，想起了外婆早上说的话：“眠，到时候你们到了悦诗风苑，就直接进去找小梨好了，或者你找镜莲也可以，你就说是艾丽卡让你去的就行。”

外婆！我不靠谱的外婆！你真的是对那里很熟呢！“这是男孩儿？”阿青看了半天，就满脸不信的憋出这么一句话看着芙兰。“嗯。”芙兰淡淡的点了点头。

阿青转身就开始收起柜台上的那些东西：“昨天没仔细看，老罗说的还真没错。这家伙，就是不打扮那些老妈子也会抢着要吧。行吧，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你们就准备走吧。”

芙兰看了眼嘀嘀咕咕端着杯水出了门的阿青，看着我想了想：“你过来。”她拉着我去了后面她的房间。我看着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拿出一叠黄块抖开，是一件有些褪色的鹅黄色吴服，还有上面绣着一只青色凤凰的鹅黄色束腰。

她看着慢慢往门边退的我，微笑着，不容置疑地说：“过来，衣服脱掉。”我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脱掉衣服站在那儿任由她给我穿衣服。“这衣服，不许弄坏了。知道吗？”她的语气有些黯然。

我低头看着她正给我系系带的手：“芙兰姐，这衣服？”“少问。反正弄坏了我就收拾你。知道了吗？”“……我知道了。”

跟着她下楼，在天井里，丝兰老师正从前面的楼梯上下来。她看着我惊咦一声：“这不是芙兰你的衣服吗？”她过来围着我转了几圈，抬手摸摸我的头：“眠～你真漂亮！”她笑起来：“没想到芙兰会把这衣服给你穿呢！”

“丝兰！”芙兰瞪了她一眼。“好啦！我知道啦！”老师嘟了嘟嘴，看芙兰转身，悄悄的弯腰凑到我耳边：“要好好保护这件衣服哦！这是姐姐给芙兰做的。”说完就快步跑开了。

我看了看芙兰的背影，没多想快步跟了上去。老实说，这衣服宽松得很！主要是没裤子！动起来真的好方便！我来到柜台后伸手去拿剑，却被芙兰叫住了：“别带武器了。你是去卧底的，而且你一个小孩儿带什么武器？”

好像是哦！我讷讷的收回手绕过柜台往门边走，芙兰走到床边抓起斗篷扔到我的头上：“戴上。”

我系上斗篷，跟着她走出门。门廊上正看着雨雾迷蒙的街道发呆的阿青转头看来，噗的一声喷出了嘴里的水。“咳咳咳！咳咳咳！我艹？！大姐头？！你有个私生女？！”她抹着嘴角瞪圆了眼睛看着我。然后肩膀就挨了一巴掌。

“少贫嘴！我让你叫的马车呢？”芙兰白了她一眼。阿青撇撇嘴：“应该就来了。”“马车？”我诧异的看着芙兰。“嗯，我们坐马车去红灯街，到时候会有人在悦诗风苑后门等我们。”她说了句，我嗯了下就静静地看着雨幕。

一辆普普通通的一骑马车穿过雨幕，伴随着顶棚四角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停在了门口。“瑞尼卡旅店。请问那位是阿青小姐？”披蓑戴笠的长胡子老头下车看着招牌又看看我们。

“我就是。”阿青对着他举了下水杯：“送她们到红灯街去。”老头一愣，点点头，撩起前室后的帘子之后就看都不看上车的芙兰姐和被她牵着的我了。

轻微晃动的车厢里，哗啦啦的雨滴声混合着马蹄落在石板上的微软声响。我透过竹帘看着窗外朦胧的街道和撑着伞来往的行人。长久的安静，当来到一处挂满红色灯笼的街道时，芙兰轻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丝兰会给你请假……你在里面要自己注意。”

我看向她，她支着窗台撑着脸，落到肘部的打袖上系带摇晃，藕一样白的手臂，那张俏脸在灰暗天光里显得阴晴不定。我看向前面，门帘外是朦胧的车夫背影和红色的牌坊。“嗯。我知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我看向她，她正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她递给我：“这上面有联络方式和一些事情，你要仔细看。记住了就烧掉吧。”我扯着嘴角接过来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了：“芙兰姐，咱们真的要搞这么奇怪吗吗？！”“我怎么知道！我现在还一头雾水呢！”她翻着白眼。

我低着头把纸塞进袖口里，扯紧系带叹了口气，总觉得，不，不是觉得，是已经卷入了麻烦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