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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达成了交易一般,风姚遣弟子将过去的清雅轩翻修,让他安置住了进去。除了隔日的用食和衣物外,根本没有人再来打扰过他。慕容枫也习惯了这样的清净,与其出门和过往的那些人有牵扯,落得个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潜心修炼。

至于怎么个修炼法,还得看他自己的心情。

这日,清雅轩来了个不速之客。

“叩叩叩——”是三声带点急躁却生怕打扰的敲门声。

“不见。”慕容枫在房内静心打坐,闭目养神。

隔着门缝,那人听到慕容枫冷淡的回应,出声道:“风师兄!”慕枫枫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是宓仲平。

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傻,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慕容枫想罢,已经没有心情再静心打坐,不紧不慢起身,来到院中。“呲啦——”门缓缓被掌风掠开。

他眉宇之间的烦闷早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宓仲平状似兴奋地迎上前来,言语急切:“风师兄你肯见我真是太好了!以前都是我的不对,如果哪里得罪了师兄……只希望师兄宽宏大量,饶恕仲平的无心之过。”愈到后面宓仲平的声音愈来愈小,好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吃人的老虎似的。

你心机颇深,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慕容枫心里冷声。

慕容枫并未去看他,虽然宓仲平比他大上好几岁,经过千年,个头却是比慕容枫矮上了一截。

见慕容枫不回应,宓仲平像是急得快哭了。“风师兄……”

慕容枫的视线缓缓落在宓仲平身上,一身灰鹤白衣,冠宇洁白,墨发光泽鲜亮,衬得男子霜雪傲立,独惹尘埃。这是过得该如何如鱼得水?

他眼中犹如一汪深潭,让人瞧不见底。“宓仲平,事已至此,好自为之……”

慕容枫转身离开院中,在进房门的前一刹那给清雅轩下了层结界,宓仲平未来得及离开就被结界隔绝出清雅轩。

林修角落的另一处。

“他当真不见你?”聂云照有些意料之外。

宓仲平沉默着摇了摇头。

“改日我去会会他。你嘛,还是抓紧时间修炼吧,虽然以你现今实力已不足为惧,但怕是距离那个契机还远远不够。”聂云照神思转了转,叮嘱宓仲平道。

翌日。清雅轩。慕容枫正在后院池中沐浴。

清雅轩虽然还是原来的名字,但却早已不是清雅轩,布置与之前的大相径庭,也省得慕容枫目见物是人非。

在外他只是风姚挑选中的弟子风有涯,早与过往毫无瓜葛。

蓦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师兄,这是风长老托我过来送的衣物。”

慕容枫微微回过身,随意回应了声。“好,有劳师妹了。”

在看清楚那张侧脸之后,她赫然间睁大了眼睛,她想要再看一遍,想要和心中的想法确认无误。

注意到身后的目光,慕容枫懒散开口:“怎么,风长老还交代了其他事情?”

身后的人却一声不吭,恍若未闻。

慕容枫突然转身,从水池中站起身来,撩起一大片水花,眼疾手快地将女子拽入水中。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襄怀月被吓了一跳:“啊——”

“在看什么?嗯?”氤氲的热气遮挡了眼前的视线,唯有滚烫的温度和魅惑的声线响在耳畔。襄怀月慌张地低下头,脸颊一片绯红。“师,师兄……”

怎么关键时候口齿不清啊,襄怀月吓得左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慕容枫一千年来难得又生了一次好奇,他慢慢抚上面前女子的面颊……她却依旧呆滞着保持僵硬,甚至一动不动。慕容枫察觉到无趣,悻悻放开了她,回到水池中央,继续清洗沐浴。

襄怀月立在一旁不知所措。传言中风师兄不平易近人这个消息她知道,可若今日和风有涯共处一室的消息传出去,她该怎么见人?

方才明明熟悉无比的脸在眼前,但是又和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多了几分轻佻妩媚……对于一个男人怎么能用妩媚来形容呢,她真是糊涂了。

“劳烦师妹将我的衣物递来一下。”

“啊?”

没听清?那他再重复一遍。

“劳烦师妹将我的衣物递来一下。”

“啊啊,好。”襄怀月逃离似地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岸将慕容枫的衣物朝后谨慎抛出一个弧度。随后正准备离去。

“欸?”慕容枫叫住了她。

“风……风师兄还有什么吩咐……”襄怀月冷得整个身躯都在打颤。

他迅速将衣宽好,语气冷淡。“你这样出去恐怕欠妥,等会儿我送你出去。”

襄怀月心中的震撼无以言喻:身后这人是风姚的得意弟子,她得罪不起。

她猛一咬牙!能有多出糗……大不了就是被师兄师姐们调侃上好几个月罢了。

一会之后突然一件披风准确落在了她的身上,还来不及出声询问,襄怀月就被身后的力道拦腰抱起,迈出了清雅轩。

一路上有的弟子惊讶,有的弟子八卦。

“看看看……风师兄,他抱着那人谁呀……”

“不清楚……”

襄怀月赶忙拢了拢披风,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师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其实也说不上好,毕竟她这副模样是他弄得。

慕容枫没有直接回答,按照记忆里,她过往说过自己住在蓼漱阁,林修弟子向来不会因为升阶而改变住处,除了外门杂役睡的寝室外。

到达蓼漱阁,慕容枫将襄怀月平稳放在床榻上。“莫要着凉。”

叮嘱吩咐完后便很快就离开了。

“风有涯!有胆子躲在里面,没胆子出来见人么!”

吵吵嚷嚷的,风有涯(这里开始改称谓)眉头皱了皱,翻身继续沉睡。

门外那人似乎还不消停,嗓门更大了,法术穿透结界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的是——“躲在结界里面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我们打一架!”

“你挺有本事,不知道给风长老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怎么会收你这种徒弟!”

风有涯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雅致清幽的房间,外边的一缕阳光正好照进屋来,显得平静祥和。

前些日子他差风姚派来的人去告诉了,清雅轩这个名字他不喜欢,于是过了两日,院门前的牌匾便换了个样式,现在他哪哪舒坦。有时候偶尔梦起从前,也都尽是些值得令人一笑的回忆,他竟有些想不明白……做千年前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好的,哪比得过如今,逍遥自在。

“要是风姚听见你这么一番话,怕是要把你拎去戒律堂教育一通。”风有涯整个人衣冠整齐地落到院门后,隔着结界,玩笑地对门外那人说。

聂云照可没心思和他打趣。风有涯知道因他下的九重结界,聂云照进不来,可他就是不开,他又当怎样?聂云照冲不进来,他也不打算出去,况且像他这么“怂”的人,能避争斗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做呢?

外边那人属实是没想到里面那人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还厚着脸皮躲在结界后边回应他,也不嫌自己丢人。“你以为你这结界顶用?劝你还是自个出来,别逼我动用法术。”聂云照已经有些怒气了,但风有涯完全没搞明白,他这么大怒火,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么说聂云照的实力已经到达可以破除九重结界的地步了,也就是说,钟月霖这些年还是耐心教聂云照的,就这么一个沉不住气,和他当年一样冲动的性子,也值得成为他的代替品……

“诶唷,聂师兄既然有这个能力,何必非要让师弟我出手呢?不然的话,也太不把你一介掌门真传放在眼里了。”风有涯表面上随意至极,心底里却是暗戳戳把聂云照祖宗十八代慰问了个遍。风有涯听着脚步声渐远,心中颇为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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