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带着假期归来的兴奋劲儿的,虽然思聪没有这个兴奋劲儿,但他有又回到校园的开心。在大家气氛的烘托下,才子似乎也缓过来了,也有了点京城爷们的豪迈了。
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大厅里,四个人先是点了三瓶二锅头(才子身体不舒服,没有帮他点,随便他喝什么)。在吃饭的过程中,请客的靓仔一边喝一边骂,意思是这儿二锅头他真是喝不惯,满嘴都是酒精味有什么好喝的,一点都比不上他们那边喝的蓝带洋酒。
听靓仔不停的絮絮叨叨,肌肉男以为靓仔喝酒不爽快,便时不时的要拉着靓仔喝。肌肉男老家那边的白酒文化盛行,酒桌上的劝酒词是老母猪带乳罩—一套又一套,几个来回下来靓仔有点受不了。
靓仔被肌肉男劝了一大口白酒之后,涨的脸通红,终于忍不住了,他本来向朝肌肉男发飙的,但还是忍住了,最后他又把火气撒在了酒上。他骂道:“这TMD的是什么酒,我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酒,造这样的酒简直是浪费粮食。”
肌肉男听了有点来火,正要准备怼靓仔,思聪一把端起酒杯朝他敬酒,肌肉男没办法,只好先来理会思聪这茬。
没想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位大叔,拿着酒杯就坐在了靓仔的旁边,搞得思聪他们都诧异。
大叔倒不慌不忙,拿出大前门给思聪们散烟。思聪几个以前都是好学生,一个都不会抽烟,都没有接大叔的烟。
大叔也不尴尬,他自己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熟练的弹了弹烟灰。他伸手就搭在了靓仔的肩膀上,笑着对靓仔说道:“这位小兄弟是岭南人啊,看你的面相就能看出来。我刚才在旁边听您好像喝不惯二锅头啊,说实话,你们这些热带地方来的人,确实一下子喝不惯。”
靓仔被大叔这么一按,又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无助的小眼神投向了思聪他们三个。才子一看这种情况,知道这位京爷是过来挑事的,他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了。肌肉男刚才酒喝点有点猛,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思聪仔细看了看对面这位大叔,50岁左右,相貌平平,但是头顶的刀疤还是若隐若现,一双细长的眼睛几乎看不见眼球,腰间的皮带一看山寨货而且磨损严重。
初步观察下来,这家伙应该就是所谓的盲流,即文盲加流氓。
正所谓越缺什么越在乎什么,于是思聪接话道:“这位叔叔很有文化啊,岭南是古称了,而且您观相的本事也很了得啊,一下子就知道我这位兄弟是哪里人了。来,我先敬您一杯。”
说完,思聪就站了起来,双手举杯,小跑到了这位京爷面前。
这位京爷被思聪的两句彩虹屁一拍,再加上思聪的这么高规格的敬酒礼仪,搞的他不得不站了起来喝思聪喝了一杯,他的手也从靓仔的背上拿了下来。
等落座后,思聪又持续输出,继续赞扬起京城的文化来,什么多少代的古都了,什么最早的东亚人头盖骨化石咯,什么马上要举办奥运会了,什么龙脉咯全部都给整了上去。在思聪持续的马屁之下,加上靓仔和肌肉男的助攻,大叔慢慢忘记了刚才靓仔对二锅头的冒犯,也开始话痨了,开口第一句还是“我们京城儿,我们京城人儿”。
在大叔讲的眉飞色舞的时候,思聪假装在倾听,其实他反而越来越清醒,他突然想起了秦始皇,幸亏他把国家早早统一了,要不然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小邦国,天天围绕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仗,打仗的理由很有可能是两个邦国的联姻小青年吵架,也有可能像今天一样,就是一句“你们的酒不好喝。”接着思聪又想起了梁启超,是把中华文化给提炼了一下,总结出了中华民族这个概念,增强的民族凝聚力。然后思聪又想到了教员和那群建国者,他们用用简体字和普通话,真正用文字及语言,教育和凝聚了最广泛的人群,其作用不亚于车同轨书同文,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一个人是一条龙,一群人是盘沙”的局面。
后来大叔喝开心了,主要原因是他所谓的目的达到了,他为二锅头找回了面子。不一会儿,他几个盲流兄弟来叫他回去,他还有点依依不舍,走的时候特意拍了拍思聪,以示欣赏。
在大叔的助攻下,白酒很快就喝完了。因为今晚思聪又平了事情,靓仔又喊了不少啤酒,示意大家继续喝。肌肉哥的状态依旧是那么生猛,思聪反而三瓶啤酒下去后,意识有点模糊了,可能他真的累了。据第二天肌肉哥的讲述,思聪昨天晚上喝着喝着,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又他把思聪给弄回来的。
思聪被叫醒之后听肌肉哥这么讲,心里知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说什么。他着急的是,赶紧要准备好教材去上课,经历过寒假一个个小风波后,思聪更加珍惜眼前读书的机会和平台,他走出来迷茫,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用好大学四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以后肯定要出人头地。
这天上课的时候,思聪一整天都在认真听课,特别是下午的时候,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老乡教授的课,他在课堂上频频和教授互动人,虽然周围有很多人没有在认真听讲,但教授有了思聪这样一个学生,照样讲的风生水起。
下课后,思聪看着老乡教授在收拾东西,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过去搭话的冲动,因为他那时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你如果不主动,根本不会有人理你这个无名小卒。一个无名小卒注定与出人头地是绝缘的。
果然当思聪凑到老乡教授面前时,虽然教授刚刚才和他进行过课堂上的互动,虽然老乡聚会的时候他们俩碰过杯子,但是教授还是记不起思聪的名字。
不过作为贴上去的一方,思聪怎么能尴尬呢,他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并简单讲了一下喝教授的交集,这时教授终于想起来了,但他还是没有叫名字,只是以“小汪”称呼思聪。
估计教授以前也见过思聪这样贴上来的学生,他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收拾好东西之后,他拎着包就要走了。
思聪伸出手想去帮教授拎包,教授笑着拒绝了,说自己拎的动,不用搞社会上的那一套。这下把思聪搞得有些尴尬了,他挠挠头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他不由自主的立在了原地。
老乡教授在往前走了一两步后,发现思聪没有跟上来,突然若有所思的回头问了思聪一个刚才学堂上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思聪来说就是及时雨,他赶紧赶了上去,一边陪教授走路一边在谈自己的学术见解。那一刻,思聪觉得虽然在身份上和教授是不平等的,但在学术上大家似乎又是平等的。
到了教授楼下,老乡教授意思思聪可以走了,不然待会儿赶不上吃饭了。
当教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思聪才第一次看清楚了老乡教授的脸庞,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皮肤保养的是相当好,一双充满智慧的眼镜和若即若离的眼神。
于是思聪便和教授打了招呼,准备要离开了。当思聪往前走了几步后,背后忽然又传来的老乡教授的声音,他说道:“小汪,你晚上空的时候到图书馆二楼7区进门第二书架,找找XXX的书,关于刚才的问题,他有很精彩的论述,你要摘抄一下。”
思聪手忙脚乱的找笔和本子想记下来,教授笑了笑,说道:“不要用本子记,要用脑子去找。”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思聪看着教授远去的背影,多希望他能再说一遍啊,可是教授没有转身,他也不好意思再问。最终,思聪自嘲道只能凭着大概印象去找了。
当天晚上,思聪费了一些力气找到了那本书,安静的坐了一晚上,终于把那本书啃完了。对于一个问题,教授的理解就是全面又深刻。为了防止自己记忆模糊,思聪还做了摘抄笔记。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思聪一个人从图书馆离开,出门的时候,京城的寒风吹到了脸上,因为刚刚接受了知识的滋养,内心充实无比,二月的寒风反而让他感觉有点春风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