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文木长彻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成闻鼎和蒋进昭决定帮他找个女朋友,让他重振雄风。成闻鼎说他自己之所以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是因为他不仅有马超然陪着,同时还有野兽公寓里的那些姐妹们照顾着,所以时刻都能拥有愉悦的心情。文木长觉得他讲的有道理。
蒋进昭说以他的经验,文木长找女朋友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先确定一个对象,让他们培养感情,然后才能顺利成章地解救文木长。文木长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成闻鼎把负责给文木长介绍对象这事托付给了马超然。马超然特别上心,她接二连三地给文木长介绍了五六个女朋友,可是那些个女孩见过文木长真人之后,全部投了否决票,理由是:面前坐的这位男子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给人一种尴尬的快要窒息的感觉。最后,成闻鼎一气之下,决定跳过培养感情这一冗长而又无用的环节,直蹦主题——让文木长上野兽公寓找对象,速成的那种。蒋进昭反对,他认为这么干有失浪漫,会让文木长对以后的感情生活失去兴趣的。文木长依旧一言不发,任由成闻鼎和蒋进昭瞎折腾,这两个家伙在给文木长找对象这件事情上都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但凡是需要他们出马的时候,都一马当先,简直不能在利落干脆了。文木长知道成闻鼎和蒋进昭主要是闲得发慌,拿他找乐子呢!但他无所谓,他就像个木偶一样任凭那两个坏蛋支来支去,一直保持沉默。
他决定要去武汉找许帆飞。
文木长于“六一”儿童节的当天抵达了武汉。武汉居然比地处热带的穹北还要热。对于文木长来说,武汉完全是陌生的,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国立武汉大学”的石牌坊。他站在石牌坊前吸了一口烟,想到了自己高一时曾定下目标——非武大不干,可是高考成绩只允许他去干穹北的那所大学,武大他是最终没能干上,不过还好,眼下许帆飞算是成功地干上了。为了纪念自己曾经的宏图壮志,他决定蹲在地上吸一支烟。他边吸烟边打量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和他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们,然后莫名地就对那些男人们反感起来,心里暗自骂道:“妈的,这帮孙子。肯定天天都能看见许帆飞!”在地上大概蹲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决定放弃找许帆飞并乘坐当晚的火车回穹北,回去继续和成闻鼎蒋进昭他们混日子。最后,他站起来离开了,边走边嘀咕着:“见了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算求子了!”
回到穹北之后,他们参加公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三人当中,成闻鼎的成绩最好,但唯独他没有进入面试,500多名考生里他排名25,已经相当厉害了。蒋进昭顺利进入面试,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然后对接下来的面试充满信心,因为他认为自己就站那不说话也能凭借俊美的外貌拿下考官。文木长也从那群大龄未就业青年中脱颖而出。成闻鼎对自己的成绩非常的不满意,他说这是他人生遭受的最大的屈辱,但他的从政之心绝不会就此被打击粉碎,他会越挫越勇,并且扬言明年一定要考的竞争对手们人仰马翻。
考试成绩出来的当天下午,他们三人一起来到学校的体育场,蒋进昭约了方筱舟,他要把“已经顺利地往公诉人队伍迈进了一步”这个消息告诉方筱舟。文木长已经好久没见方筱舟了。
蒋进昭自从回来之后,净忙着和成闻鼎一起为文木长找对象了,简直操碎了心,方才想到已经很久没见的方筱舟,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好朋友”。
他们等了大半天,也不见方筱舟来。成闻鼎不耐烦了,他还沉浸在考试失败带来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他又忍不住表达自己“不堪受辱”的心情:“说实话我平生最大的屈辱就是这次没能进入面试。”
“啊!这话你今天已经说了八十次了。”文木长说。
“闭嘴!”成闻鼎喝道。
“好,看在你‘不堪受辱’还不自宫的份上。”文木长说。
“妈的,我又不是东洋鬼子,动不动就自宫。”成闻鼎依然不是很爽。
“靠!人家那不叫‘自宫’,那叫‘切腹’,‘切腹’你懂吗?就是用刀把肚皮割开......”蒋进昭为了表示自己博闻强识,开始向文成二人科普“切腹”了。
“然后把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文木长说。
“对,晒干碾碎,当下酒菜。”蒋进昭说。
“哦!怪不得三岛由纪夫先生当年急急忙忙就切腹了,原来是家里没有下酒菜了。”文木长似乎解开了一个千古谜题,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是啊!据说当时他正在宴请一个朋友,没有下酒菜,只好切腹了。”蒋进昭说。
“啊?宴请朋友?那个朋友?不会是川端康成吧?”文木长说。
“没错,正是川端康成!”蒋进昭说。
“哦!我想起来了,据传言,某天,川端康成来了,要和三岛喝酒,喝吧?喝!干喝也不行啊!没有下酒菜那能行?可惜三岛满屋子也找不到下酒菜!川端的酒瘾又大,非喝不可。搞不到下酒菜,三岛急的很,川端又还一个劲地闹着要菜,情急之下,三岛拿出短刀,扒拉来自己的肚子,掏出肠子,三下五除二,给川端搞了一盘下酒菜。然后,跪下来,双手奉上,用本子人特有的那种礼貌语气说道:’川端老师,请安心品尝在下的肠子。’……”
“把肚皮切开,肠子拉出来,听上去像是在做外科手术啊!很疼啊!三岛由纪夫先生切腹时不知道打没打麻药?”成闻鼎说。
“没打,酒瘾太大了,都等不及了,你说这,啧啧!”文木长摇着头,似乎为三岛由纪夫切腹时没打麻药而感到遗憾。
“那那个川端康成为啥不送三岛先生去医院?”成闻鼎问。
“川端已经喝高了呗!一口一截三岛由纪夫的肠子,都忘记送三岛去医院了。”文木长说。
“啊!说了半天,这三岛由纪夫是谁啊?”成闻鼎说。
“应该是个外科医生吧!能给自己动手术的那种。”文木长说。
“哦!是吗?那你俩以后别来我家喝酒了。”成绩鼎说。
“你肠子不够长?不够我俩吃?”文木长说。
“我不懂医术,不会自己给自己动手术。”成闻鼎说。
“没事,到时我俩自己从你身上往下割,喝酒嘛!下酒菜必须有。”蒋进昭说。
“我去!咿!咱们刚开始谈什么来着?“成闻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
“谈你要不要现在、即刻、马上自宫这件事。”蒋进昭说。
“哦!那跟割我肠子没啥区别,我不会那么干的。蒋进昭。你呢?你平生最大的屈辱是什么?”成闻鼎终于又旧事重提,把话题绕回到了“屈辱”上。
蒋进昭慢悠悠地蹲下来,从地上折下一根草,咬在嘴里,说道:“没有”。
“没有?你没有一点点‘屈辱’史?”成闻鼎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蒋进昭。
“没有。”蒋进昭干脆地说。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一个bitch,bitch没有节操,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屈辱的历史嘛!”成闻鼎说。
“那么,像你闻鼎兄这种比bitch还没节操的人又该怎么称呼?”蒋进昭说。
“thebitch-est。”文木长说。
“哇!哈哈哈!那么,文木长,您老人家呢?你是bitch,还是thebitch-est?”成闻鼎说。
“我自认为都不是。”文木长说。
“哦!那您肯定有用不完的节操和数不完的屈辱,说一说,您平生最大的屈辱是什么?不会是您的整个人生就是一部屈辱史吧?“
“啊!差不多吧!我此生最大的屈辱就是生于此世还要虚度此生。”文木长也蹲下来,学着蒋进昭的样子,往嘴里放了一根草,默默地咀嚼着。
“哎!你俩说。这三岛先生肯拿自己的肠子给川端先生下酒。那是真爱啊!”成闻鼎又扯回三岛的肠子。
“可不是,再后来川端先生也自杀了。”文木长说。
“我理解。”成闻说。
“据说,川端死时嘴里叼着个煤气管,都不用猜,肯定是把煤气管当成三岛由纪夫的肠子了,喝高了,看到管状物就想拿来下酒。”文木长说。
“所以说,什么叫爱呐?爱就是伤害。什么叫真爱呐?就是伤害致死啊!”蒋进昭说。
“是吧?一个死了也不放过另一个,用遗留在他脑海中的肠子也能解决他,”文木长说。
“快看!方筱舟来了。”成闻鼎第一个发现了方筱舟,他兴奋地往前迈了一步,关于肠子的讨论也戛然而止。
方筱舟穿着一条咖啡色的束腰裙子,正信步走来。老远就能看见她那满脸的笑容。蒋进昭站起来,将手插在裤兜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正走过来的方筱舟;成闻鼎赶紧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其实上面根本没有灰尘;文木长坐在原地没有动,他吐掉了刚才嚼的那根草,换了一根新的继续嚼。方筱舟走到他们三个面前,然后,脸红了。
最后,蒋进昭和方筱舟一起走了,成闻鼎也跟着走了。文木长一人就躺在体育场的观众席上看天,他假装成一个受伤的人,随时准备接受来自学妹们的问候和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