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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一点儿也不激烈的角逐,文木长和蒋进昭在面试的时候都脱颖而出。2011年9月份,他们俩正式入职了,算是成了有工作的人。蒋进昭也从和文木长一起住的出租屋搬去了检察院宿舍。见文木长和蒋进昭都去上班了,闲的发闷的成闻鼎也终于找了一份工作,他一边假装兢兢业业的上班一边谋划着下一年的从政之路。

入职之后,文木长同志被分到了艺术研究室。“艺术研究?研究艺术?”他最讨厌动辄就搞“研究”的人,然而这次自己也要开始“研究”了,而且研究的还是让平常人觉得非常抽象的“艺术”,这让他突然感到“肩上的压力特别大”。而唯一可以缓解他那特别大的压力的是:文联的chairman是个女的,年龄不是很大,模样长得挺标致的,说话声音也好听,关键是人品还不错,不拿架子,相处起来很轻松愉快。总之,用成闻鼎的话来说,就是那种风韵犹存的少妇还是什么的。反正只要是个女人,闻鼎兄都感兴趣。有一次,他来文联找文木长时恰巧碰上文联的chairman,他当时就是这么评价chairman的——风韵犹存。总之,那个风韵犹存的chairman比文木长这种粗野的家伙显得有教养多了,她每次讲话时都是和颜悦色的,这让文木长甚至都有点崇拜她了。

国庆节前几天,文木长又跑到了武汉,住在利济北路的一家小旅馆,白天在武大校园里逛,晚上就跑到汉口的繁华地段乱窜。

他这次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从“国立武汉大学”的石牌坊下走了过去,进入了武汉大学校园。

学校太大了,他逛了好几天都没能“偶遇”到许帆飞,最后他自己到是成了武大校园广播站——珞珈之声的忠实听众,于是他动了一个念头——干脆给许帆飞点首歌听一下。

拨通珞珈之声“音乐听我说”栏目的电话,文木长说明了来意,接电话的是个女生。文木长也不知道许帆飞是哪个班,他只说点给一个叫许帆飞的女的就行。女生又问她要不要公布他的名字,文木长想都没想就说“算了”,接着谈论到要点的歌曲,这让文木长很为难,他根本不知道该点什么歌曲,除了国歌,他还真不能完整地唱完一首歌,但总不能点国歌吧!最后,那个接电话的女生推荐文木长点一首王菲的歌。说到王菲的歌,文木长一下子就想起了方筱舟曾经的QQ网名“容易受伤的女人”,于是他说就点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女生听了就笑,她说不合适,她为文木长推荐《暗涌》,于是文木长就给许帆飞点了这首歌。也没管许帆飞到底听没听到,他第二天就回穹北去了。

十一月份的一个礼拜日,文木长照旧躺在床上想钱,嘴里的那根烟快烧到嘴巴了,他都毫无察觉。他心想:“这个世上很多东西十个不一定能抵过一个,除了那可爱的人民币。但让人始终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世上那么多的有钱人看上去怎么都显得那么丑陋,而且丑的毫无个性,金钱在他们手里简直就是一种屈辱。结果是,金钱如果和丑陋结盟,那么就算日月不颠倒,山河也要悲鸣了......”

“铃铃铃”不是时候的来电铃声把他从迷梦中召唤回来。他顺手拿过手机一看,觉得有点意思,是马超然打来的电话。

“喂!马大哈!好久不见。莫非是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文木长前一段时间才发现“给别人介绍对象”绝对是马超然除花钱之外的第二个爱好,因此他首先想到的是:“老马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马超然并未马上回应,大概过了五六秒,她才慢吞吞地说:“文木长,你在干嘛呢?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一下。”她的鼻音很重,听上去像是感冒了。

“哎呀!你有事要商量?你有事应该找成闻鼎商量,而不是找我。”文木长直截了当的说。

马超然不说话了,只听见她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吸鼻涕。

“怎么了?感冒了吗?”文木长问道。

“没有。”

“不会是吸粉了吧?啊哈!你这爱好越来越广泛了。”

“没有。”

“有也没事。呵呵!放纵吧,反正你迟早都要死的。”

“放纵个屁啊!你疯了?还是你以为我疯了?”

“你没疯吗?”

“我快疯了。”

“是什么事逼的?”

“你能不能出来聊一聊?”又是一阵吸鼻涕声。

马超然肯定是在哭,文木长听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绝对又和成闻鼎脱不了干系。但是,对于别人的感情问题,文木长从来都持一种冷漠无视的态度,而现在,马超然显然是要拉他入伙,这让他感到有些为难。

“你到你楼下的那个茶艺馆,我半个小时后就过来。”马超然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对文木长说,然后没等文木长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哎!一对疯子啊!无能的人才依靠彼此活下去,才怕失去那并不靠谱的伴侣和勉强对付的婚姻!就像我……”文木长边唠里叨唠地自说自话边穿袜穿鞋。五分钟后,他就到了马超然指定的茶艺馆,要了一杯喝完就会忘记名字的饮料,漫不经心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们那些个雪白的大腿。

二十分钟后,马超然出现在了茶艺馆门口,她戴着一副大墨镜,肯定是为了遮住刚刚哭红的眼睛,老把戏了。文木长站起来向她招了一下手,她小跑着过来了。

没等马超然坐稳文木长当头就问:“怎么了?马姐。成闻鼎又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去宰了他?”

马超然并没有笑,她很少有这么正经过。她摘掉墨镜,放在桌子上,她的眼睛不仅仅是红的,而且还有严重的黑眼圈。

见马超然这幅样子,文木长又说:“看来这次非我出马了,他把你的黑眼圈都弄出来了。啧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开个价吧!我去干掉他!”

马超然还是没有一丝微笑,她木木地瞪着面前的桌子,突然就小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样子真是不怎么好看。文木长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他又把目光转向窗外,继续看过路女人们的大腿,在他看来即使一条粗壮的女人大腿也远比一张哭泣着的女人脸要好看,再漂亮的女人,只要一哭起来,五官绝对扭曲变形。一张丑陋的脸(比如口技讲师)扭曲变形之后,带给受众的影响无非是:“哇!还是那么丑,好有个性!”,但一张漂亮的脸蛋扭曲变形之后却会带给受众极大的冲击力,大家会不约而同地大呼:“天哪!好残忍啊!可惜啊!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所以最经不起伤害的往往就是那些绝色。马超然虽不是绝色,但起码也算“亚绝色”,因此文木长扭过头去,尽量不破坏马超然在他影响中原来的样子。他也很清楚马超然不是来找他寻求安慰的,所以,让她哭去吧!哭够了,直奔主题就行。

马超然独自呜呜嘤嘤地哭了几分钟,张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又怀上了。”

文木长一听就想笑,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嗯!干的好!”

“好个屁,我都不知道咋办呢?”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哦!当然成闻鼎肯定也不知道。”

“他知道他妈个头!我感觉他现在不想要我了,我好烦呐!”

“哇!你烦?我才烦呐!你现在才觉悟?他不是不想要你了,是早不想要你了。”文木长心想,接着他又问马超然:“你是烦他不想要你了?还是烦又怀上了?”

“两个都烦。”

“到底烦哪一个?”

“我怕他不要我了。”

“你就没有其他候补男友吗?”

“候补个屁啊!”

“哎呀!说实话,怀上还是没怀上倒不重要,关键是你早早就应该催他和你领证啊!你早干嘛去了?”

“是啊!不知道事情会搞成这么个样子嘛!”

“瞧瞧瞧!就你这蠢女人!你现在这状况啊!用一个贬义色彩浓厚的成语来说的话就是‘自掘坟墓’。”

一听这话,马超然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文木长实在心烦,直接想一走了之,他把肩膀靠向窗户,刚好看到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经过,于是他对马超然说:“哎!好了,好了,别叫唤了。你看路边那老头和小孩在玩耍呢!我估计是爷孙两个。你快看啊!你快看啊!”他催着马超然往外看。

“看什么看啊!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屁孩有啥好看的。”马超然头都没动。

“哎!你才小屁孩呢!你不知道爷爷奶奶都疼孙子吗?尤其是他爸爸如果是个独生子,孙子也是独生子,那他爷爷奶奶估计都愿意拿自己的老命去保护孙子呢。”

“这关我屁事呀!”马超然仍旧沦陷于自己带给自己的无限烦恼和无限悲伤之中不能解脱。

“当然不关你屁事。但你个傻妞就没听说过‘母凭子贵’吗?”

马超然“嗖”地一下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文木长,哭声也戛然而止。

“看什么看?第一天见吗?”文木长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透彻。

“照你这么说,我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喽?”马超然咧着嘴,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几圈。

“你看着办吧!”

“你大学时不是学过《婚姻法》吗?”

“成闻鼎也学过啊!”

“现在就是检验你两谁学的好的时候了!”

“卧槽!不用检验了,我两个半斤八两,一个从前往后数,倒数第一,一个从后往前数,第一。你干脆去咨询方筱舟吧!她学得好。”

“啧啧!不行,不行,你们这伙人我最不信任的就是方筱舟。”

“哎吆!有什么特殊理由么?”

“就像你常说的那样,神秘第六感!”

“我靠!”

“我还是比较信任你。”

“哎!你别这样啊!你一信任我,别人都不信任我了。”

“得了!我在想啊!这孩子我还是先生下来再说,但我又怕生下孩子之后成闻又不要我了。不行!”

“你看着办,我又没生过孩子。”

“不行!不能平白无故地生下这个孩子,到时万一成闻鼎不要我了,我可什么都搞不到。必须先和成闻鼎领了结婚证,这样即使离婚了,那也不至于落个人财两空,说不准能分他的一半财产......”马超然开始动脑子搞推理了。

“你想的美!你分个屁啊!成闻鼎哪有什么财产?他老爸老妈还没死呢?”

“你的意思是先干掉他老爸老妈再和他结婚?”马超然可能已经有一点主意了,所以又开始不负责任地乱讲话。

“我靠!你把我拉出来一起设计我的哥们也就算了,你还要干掉人家老爸老妈,你说万一你成功了,你叫我怎么面对闻鼎兄?”文木长也顺着她马超然的意思说,他受够了马超然的那两个红眼睛,他真希望马超然能笑一个给他看。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亲自动手。呵呵!”马超然终于笑了。

“你亲自动手干掉人家父母?到时候就怕成闻鼎没来得及娶你,你就进去了。”

“还能怎么办呢?总的先领结婚证才行啊!”

“你以为成闻鼎会乖乖地听你的,和你去领结婚证吗?我要是成闻鼎我就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呢?”

“请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

“看来除了动手,没别的办法了。”

“啊!你动手吧!我保证不告密。”

“可我还是不放心。”

“天哪!你不会准备连我也一起干掉吧?”

“嗯!我觉得很有必要!”

“那请容许我先回去向亲朋好友们告个别吧!”

“嘿嘿!可以,不过不要太久哦!我可没有多大的耐心。最好在明早太阳出来之前,结束你的告别仪式。嘿嘿!”马超然贼贼地笑了,那笑容看上去居然有些高明,很明显她早已悟出了破解的方法。

马超然很清楚成闻鼎父母的为人,他们都是老实人,而且人品都好。成闻鼎虽然骄横,但对父母倒是非常孝敬,言听计从,这也是成闻鼎唯一的优点。所以,她从那一刻决定,不在央求成闻鼎,而是对成闻鼎的父母下手。依马超然的个性她肯定会软硬兼使,她不仅会把此次怀孕的事告诉成闻鼎父母,而且还会把以前打胎的医院证明之类的玩意拿给成闻鼎父母看,那上面绝对有成闻鼎潇洒飘逸而又不负责任的签名,她很清楚这会让成闻鼎父母完全妥协的。然后她会哭着央求成闻鼎父母督促成闻鼎早点和她领结婚证。成闻鼎父母是保守老实的上一代人,光马超然未婚先孕的事就已经能叫他们无地自容了,更别提先前还打过胎的事,那更会让他们有愧于心。不过,马超然肯定还会准备几手绝活,她肯定还会扬言要自杀之类的。反正作为一个演技拙劣的末流演员,这次逼成闻鼎父母就范绝对是一个锻炼演技的好机会,马超然肯定会好好利用,充分发挥自己的演戏才华。如此,成闻鼎父母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认命了,毕竟马超然的肚子里还怀着闻鼎兄的娃。以上肯定都是马超然计划的一部分,文木长相信她还会不断完善的,毕竟马超然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聪明才智虽然不多,但江湖经验绝对不少。成闻鼎和马超然——这是一对靠算计才能维持下去的组合,事已至此,就看谁的“算术”学得好了,为保证有盈不亏,马超然肯定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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