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着你的苦尽甘来。”
“出巷!”
方祁子哀一众出巷,不像来时那般威风,秦文白的苦尽甘来本是留给慕容长天,既然他方祁子哀欲要领教,那就好说。
血水染湿了赵屠子,小何喊来怕死的街里邻坊,将赵屠子拖回自己家中,好叫老爹为其诊治,多亏了他赵屠子,否则一时志气,自家性命难保,小何想来后怕。
秦文白他到底是东方天印子弟,若要弃之不顾,后果可想而知,东方天印虽说可将黑尺随意赠与他人,说到底也小家子气。
穿大花袄的大娘端来水碗,她是识得大体的,不想,温文尔雅的秦文白一袖荡开,挣扎着起身,那大娘呆在原地,眉头紧蹙。
“文白!”
老远见踉跄的秦文白,他娘是虫蚁钻心,满面清泪,大步将秦文白搂在怀里,他爹躲在转角,被秦文白发现,还是那般冷漠,那般无情。
一场慌乱,终散了去。
“姑娘!”
刘欣欣追上本姑娘,躬身扯住了袖子。
“你是来寻本姑娘打架的?”
“不是。”
“那就不要挡本姑娘的路。”
“你的白岚被人抱走了,寻不到的。”
“什么?”
本姑娘喜出望外,一双大眼熠熠生辉。
“何人有如此胆量?”
“是叫?诶?小先生说的,我忘了。”
“那好,那你过来。”
刘欣欣见过本姑娘使绕指柔,怕本姑娘来脾气,可瘦小的本姑娘将刘欣欣一把扯过,下一刻,倒在人家怀里,昏睡过去。
“诶?”
“姑娘?姑娘?”
无论如何呼唤。
远方传来尖锐的哨声,撒拉丁抑制不住的欣喜,过后是难言的哀伤。
捏碎了杯盏。
“金丝,卯兔,苍狼何在?”
“在!”
三人拜倒在撒拉丁跟前。
“尔等与我速速去解救大当家,其他弟兄可后行。”
“是!”
这夜来的要快些,正所谓夜黑风高,神鬼难测,撒拉丁四人穿梭下山。
“二爷,何人敢与我太平山为敌?”
“难道是?”
苍狼难忍心中困惑,撒拉丁长出口气。
“恐有变数。”
一来不会是东方天印等人,二来外人不好无事生非,若有愁苦之人也挡不住当家的四线屠刀,唯恐涉及到其他势力。
未到生人巷,有三人疾马而来,一人银亮铠甲,一人鲜红铠甲,一人漆黑铠甲,皆是面容惊恐。
正是方祁子哀,杨卉兵与朱碑。
想着歇息整顿,好叫杨卉兵朱碑二将得以缓解,后事后说,不曾想那疯子手持扁担,砍杀我五百兵甲,这就追着我三人不放。
撒拉丁抽出把刀,飞身扎向银亮铠甲,余下三兽左右逢源,好确保一击杀人。
忽有长剑飞来,划过方祁子哀耳侧,透着血腥之气,直刺撒拉丁面门。
手中刀匕挡下这一击,再无力应对方祁子哀砍来的剑,金丝应上杨卉兵,卯兔对上朱碑,而杀人如麻的苍狼却握住了方祁子哀砍向撒拉丁的一剑,眼中狞恶叫人后怕。
撒拉丁等人翻身退后数十步,方祁子哀一行停马对峙,见状,追赶来的疯子放缓脚步,月光透过缜密的竹叶打在脸上,岁月的刀痕镌刻的有条不紊。
“尔等为何要拦我去路!”
“吾父乃是方祁王,方祁子墟!”
三兽随着撒拉丁纷纷拜倒在地,将飞来的长剑托在手中,高举。
“哈哈哈哈!”
“好!”
“尔等若为我了去敌人,金银之事,前途之事,无有顾虑。”
虽说不知哪里来的高手,毛手毛脚,但此情此景叫方祁子哀十分满意。
“二爷?这是为何?”
苍狼小声嘟囔。
“见过秦爷。”
那疯子在褪去了杀意,在方祁子哀三人注视下走到撒拉丁身前,接过长剑,坐在撒拉丁肩头。
一个横甩,三里竹木尽数断去。
“六线秦朗,今以八尺剑立誓,杀方祁子墟为我儿平愤。”
那疯子竟是沉默寡言的庄稼人,秦文白他爹。
“八尺剑秦朗!”
朱碑大骇出声,杨卉兵一掌拍向方祁子哀,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方祁子哀已距几人百尺开外,留下一句子哀快走,便奋不顾身杀向秦朗。
秦朗久居六线,久不动武,他只觉得自己是六线,曾经的八尺剑锈迹斑斑,久而久之,充当扁担之用,而今砍杀五百兵甲,显出原形而已。
杨卉兵稍动身,朱碑劝解不及,只得提剑拼命。
八尺剑只有八尺,可二人如何进不得秦朗十尺,不是剑气,秦朗也不会剑气,是挥剑泛起的罡风,东方天印那般高手精密的心法,招式对于秦朗来说是天书,他只用剑,只会挥剑。
八尺剑使在秦朗手中大开大合,更像是棍法,而面对杨卉兵朱碑二人砍来的剑,秦朗却要用十余剑来化解,一剑格挡,一剑卸力,一剑引剑,一剑点剑,一剑拍剑,一剑护剑柄。
叮当之中,无数刀光剑影,秦朗挥舞着手臂,则更加凌厉。因他二人意气,既不愿杀人,也不愿伤人,像是陪孩童嬉戏。
杨卉兵朱碑二人又如何不知秦朗已手下留情,虽不知为何,但二人出手招招要害,只因他是秦朗。
坐在撒拉丁肩头,秦朗游刃有余。
“与少年时,功力如何?”
“秦爷所向无敌。”
撒拉丁不是恭维,他无眼看秦朗出招,八尺剑泛起的罡风凛冽在他四人周身,寒意更胜。
“不可!”
醒悟过来的方祁子哀大吓,可以无情,不可无义,即使不姓方祁,可流出的血,依然滚烫。
一个闪身掀翻了战意正浓的杨卉兵与朱碑,下一刻,秦朗蹲在方祁子哀身前,手中握剑,剑柄含胸,剑尖直指方祁子哀咽喉。
“为何不可?”
杨卉兵朱碑二人无力感叹秦朗身法了得,欲要上前,被撒拉丁等人拿下。
“对不起!”
方祁子哀声嘶力竭,生死关头,眼中泪花闪烁。
“你尚是孩童,不与你计较,可留你性命。”
“可我立誓杀方祁子墟,躲不过了。”
一己之力如何杀得方祁王?天人之上的东方天印可在宇文王城肆意妄为,还是在宇文王身死,手下高手顾及不到之处境,区区六线的秦朗,未免信口开河罢了。
“那如何!”
“姐!”
手足无措的方祁子哀想起了姐姐,想起了年幼时子攸为自己出头,想起了那般。
“叫子攸嫁来我家如何?”
“那行。”
“不不不,不行。”
听闻秦朗要罢手,万事可商量,方祁子哀下意识答应人家,哎,回头想想,这可不行,万万不可。
秦朗将剑刃抚上方祁子哀脖颈,要轻轻抹去他性命,当然,是吓唬人的。
“我替姐去你家!”
“那也行。”
秦朗抱起哭哭啼啼的方祁子哀,回家去。
“秦爷,这二人如何处置?”
“凭你发落。”
“敢问秦爷,当家的?”
“屠子无事。”
“阿嚏!阿嚏!”
“子攸,有人骂你。”
“可有线索,洒家去,,,”
一指弹向光头,龙涎疼的呜哇乱叫,被春秋姑娘瞪了一眼。
“笨蛋龙涎,分明是有两个公子思念我。”
“那还了得!”
王相庵紧忙捂住龙涎嘴,不敢使春秋姑娘动气,子攸趁此功夫,插他腰间嫩肉,脸上坏笑,越是发声,捂的越紧,越是用力掐,而身侧侍女却教给子攸如何发力才会痛彻心扉。
常映红睡了,长途跋涉,又不会功法,一路颠簸,苦了孩子;常青为他驱散虫蚁,慈眉善目;宴言笑琢磨起小白岚爪子,搞得人家坐立不安,又不敢乱咬;春秋姑娘一个劲儿盯着肖小六,眼睛干涩,只因碰上归来的东方天印,得知前因后果,说什么也要去宇文王城吹上一曲百兵相杀,春秋姑娘才追着打;东方天印不知如何安慰春秋姑娘,怕自己所生之事惹得人家生气。
一行人待清晨再回巷罢了。
秦文白睁开眼,是那个熟悉又厌恶的房梁,他四下打量,发觉母亲忙忙碌碌,桌上的白米热气腾腾。
刚要有所动作,周身酸痛难忍,而口中尚且空虚,都怪方祁子哀,那群兵甲忒不讲道理,打掉好几颗牙齿。
吱啦一声,秦朗抱着方祁子哀进门,斜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文白。
“这点出息,就不要学人家行侠仗义。”
方祁子哀哭够了,任人宰割模样,虽不知前因后果,文白娘先给了秦朗一拳,后与方祁子哀嘘寒问暖,请到桌面上来,一同食饮。
给秦文白端来食饮,省得他父子二人掐架。
“娘啊!”
“娘在呢!”
文白娘满脸欢喜走进来,秦文白像失了魂,半天缓解过来,而睡熟的刘欣欣被这一声呼喊给吓醒,睁着大眼,不知所措。
若不是刘欣欣熟睡,手臂搭上了秦文白小腹,这还不知道身旁有个人。
“哦,这俩姑娘是来寻你的。”
“大惊小怪。”
秦朗最爱言语挤兑秦文白,文白娘最爱怒目相视。
可不还有一个,是醒来又昏去的本姑娘。
“寻我作甚?可她二人为何会与本先生同床?”
“你还扭捏上了?”
“哈哈哈。”
听闻秦朗挤兑秦文白,方祁子哀憋不住笑,秦文白也不管他方祁子哀为何会出现自家之中,对于秦朗,是嗤之以鼻。
“不是咱们秦家儿媳嘛?”
文白娘摸着脸颊,刘欣欣身上发烫,本姑娘不动声色。
秦文白起身为二人塞好被褥,趿拉着粗布鞋要去老师家,文白娘见刘欣欣一声不发,只好再言语撮合,她觉得刘欣欣本分贤惠,觉得本姑娘惹人怜爱,留有家中,自然美妙。
将秦文白搂在怀里。
“文白,你觉得何时何日上门提亲才妥当?”
“亏我没把子攸带回家来,这便多了两个儿媳?”
方祁子哀停下动作,想提醒秦朗大丈夫不可食言,被秦朗用竹筷敲打。
秦文白与他娘不知其中含义,想来子攸讨人喜欢,如若如此,那当真太好了。可她子攸不是方祁王家的吗?这小破寒舍,四处漏风,如何迎娶?痴人说梦罢了。
听闻提亲之事,刘欣欣想起家中老父,要去报仇,与文白娘交代好后,跑到门口,一股噬人的寒意扫过,披头散发的刘欣欣回过头来,惨白的脸更像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