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爹并没有见过呼延悟一，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有一个师弟见过一面。新剧上新，费乐偷偷带她进来，站在侧幕的角落看表演。

这新剧是一个少年流浪讨生活的一生，年轻时在镇上什么能挣钱就干什么，老了就在农场里放羊，送走了妻子、儿子，最后自己死在了草原上。返场时，费乐还大口喘着粗气，眼睛快要睁不开。鞠躬谢幕时，是像玻璃破碎的声音，只见费乐身子一弯便跪倒在台上，观众们吓得纷纷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他那团长老爹知道后，从后台跑上来，冲到费乐身边。无论他怎么叫，费乐都没有反应。

“这也是算随了他的愿了，不枉我好心留了他这几天。”又是那熟悉的声音，是那天把他们踢下山的人。突然出现把正要第一时间冲上台的呼延悟一紧紧拉住。

“撒开！”呼延悟一试图将他甩开。

“你现在去也没用了，他已经死了。他那天就该死了，是我好心留到他今天。”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舞台上’我这人就喜欢帮别人实现愿望，这不……”

“你这是要我感谢你一下吗？不是要我帮你们忙吗？杀他做什么？他是无辜的……”

“少来了，在你身边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来帮你成长的。”

“什么？”呼延悟一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再说这不随了他的愿了吗？死在舞台上的话可是他自己说的。很感谢他为这次演出如此的卖力，我愿称之为最后的献祭，要不改个剧名？就叫死亡的献祭？”最后还带了一点调侃。

“滚。”随便他在那里说什么，呼延悟一心里想着的都是费乐那洪亮又无杂质的声音，痛心神伤时不由得生出一点可惜，他那洋洋盈耳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他随着他那充满讥讽地笑声离开，本就从骨子里散发着阴柔，这下子笑得放肆倒像是冤魂索命，让人寒毛直立，骨头被周围瘆人的寒意冷的发脆。

这人到底男的女的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没一点好，还想着从新回到位置上，简直做梦！呼延悟一心里不停骂着。迈着大跨步走到了围着费乐的最外围，救护人员来时才在缝隙中看到一点点躺在地上的费乐。

大幕已经落下，观众席上的观众一部分避晦气，事情一发生就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不管工作人员怎么疏散还十分关切地询问情况。

再次与费乐同一场合便是一周后的今天了。殡仪馆的告别礼堂挤满了人。他那团长老爹哭的站不稳，被他的师兄弟们扶着，费乐的师兄弟们站在一旁苦作一团。当然，呼延悟一不会缺席，站在了最边缘靠近入场门的位置。来的不止亲朋好友，还有不少前阵子出名气时收获的观众也来了，呼延悟一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直到瞻仰遗容时镜头从费乐的脸上推到每个来瞻仰的人的脸上时，才意识到，是他那个团长爹干的好事，心里不由得骂起，最好是给自己留念。

告别仪式结束后呼延悟一就悄悄离开了。正好他们几个约了她吃饭。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也非常惋惜。不过没有谈起她可以决定一族存亡的事。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一起吃饭。花简叶兴致很高，邀大家一起举杯：“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全的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最近怎么没见你穿那件素色长衫？”他问道。

“哦。”花简叶说，“找不见了。”

“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件吗？”可乐插嘴。

“那还不多给我买几件。”花简叶开玩笑说到。

在大战败后，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坐下来安安稳稳的一起吃饭，他们这边势头正慢慢崛起，日子也在一点点变好。光复门庭指日可待。

费乐的死让呼延悟一重新审视了他们的事，也不知到该找谁寻求建议，只得自己一个人想。

既然要给费乐报仇，不如借着帮助他们好找到是谁。反正是冲着我来的，不信撞都撞不上。

过了不久，假期结束，又要开始校园生活了。在上学的路上看到大大小小的广告海报，仔细一看，上面印着的人是费乐。

原来是他那团长老爹在卖费乐最后一场录制好的CD。甚至最后倒下的那一节都没有剪掉。

呼延悟一把她能看到的广告海报都撕了扔掉。心中不知道是先生气虚伪的团长爹直到现在还在消费费乐的行为，还是先心疼费乐的遇人不淑，遇到了没人性的养父，遇到了害他结束生命的朋友。

阴沉沉的进学校，在宿舍收拾好东西，去班级报到。

一眼望去班级里就几个人没来了，擦干净桌子椅子上的灰尘：“唐纳还没来吗？她走的时候东西一点没留吗？”

“啊？”姜可以惊得抬头，看向呼延悟一，“你不知道吗？唐纳不来了。”

“现在知道了。那她去哪了？”呼延悟一刚坐下，和姜可以跨越整个班级对话。

“没说。”姜可以回答。

班级里也有其他人在说话，听到这，卫来问了一句：“那她还是上学不？”

“应该是。”姜可以只管忙自己手里的事，低头讲话。

呼延悟一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最近不愉快的事一件一件，像在流水线上一样，不停的传输过来，好事连个影都看不到。晚饭也没去吃，坐在班级里发呆。

“怎么不去吃饭？”姜可以走过来，“舍不得唐纳啊？”

不只是因为唐纳不在这上学了。这种一直在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远的感觉让呼延悟一很不自在，是一种要倒大霉的感觉，明确的预测到以后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乏味。

“我们都很舍不得。”姜可以继续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收拾的东西，也没见面，我们也是听老师说。”

这些话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说再见面有多难。

事情发生的突然，各种伤人心神的事堆在一起，让呼延悟一伤心到了极点。

新学年开启，高中的日子还有一年。这一年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这又是一件让人感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