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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去。

眼前这块奇骨,晶莹玉润,刘老板用他丰富的鉴宝经验告诉我们这是一块玉石,小舅用他多年混吃混喝的宝贵经历告诉我们这是一块骨头。最后,我以我多年对小舅的信任判定,这就是一块骨头。

指肚大小的一小块骨头,是小舅从山壁的一个小洞里拽出来的,小洞好像很深,内部空间比洞口大一些,骨头卡在洞口上。

在找到奇骨的那个位置,顺着旁边的山缝,我们出了山洞。在洞口的壁上我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我突然想这和奇骨卡住的洞口是一个洞,自己想想又不可能,这个石壁有近百米厚。

洞口在一片百米水面大小的深潭边上,这个深潭有个美丽的名字叫桃花潭。不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大概是古人懒散,靠着桃花山就叫桃花潭了。桃花潭也叫桃花潭水库,说是水库,在几个山头的中间,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面还算平坦,不过平坦的这一面却在北面的山脚下。往北是连绵几十里的一片山群。

南面桃花山脚下,有一条水道,以前农村义务工们修的。要说这农村义务工,在那个时代是出了大力的,修水库建水坝、绿化荒山、整修道路、浚河挖渠,各种农村大型工程项目都是他们做的,很多还做成了百年工程,为发展道路做出了杰出贡献。

说远了。再说这个洞口,旁边不远处有个全石头造的土地庙,半人高,三尺宽窄。我没见过其他地方的土地庙,我们这里土地庙没有很高大的,基本都是这个造型,大概只有真正管土地的,才会珍惜这土地。土地庙是明朝的,上头写着呢,明洪武三十年立。应该是整修过,房顶有水泥砂浆的痕迹。庙前不远处,桃花潭岸边,有一棵长得像枣子的树,果子还在,很鲜艳。

小舅拉着我在庙前跪下,虔诚的拜了拜,嘴里小声的说着话。我们听到后边树枝晃动的声音,一起回头看时,刘老板正在那里摘着那些像枣子的果子,一边摘一边往嘴里塞了一个,小舅跳起来,打掉刘老板手里的果子,刘老板一个吞咽,露出自己的大白牙,笑着说:“亮哥,挺甜。”小舅很生气的说:“荒郊野地,不能乱吃东西,万一有毒呢。”刘老板面色不悦:“不就几个枣子嘛,大惊小怪。”

然而他这话没说完,我就看见他嘴角的白沫了,眼见着刘老板脸色就不好了。小舅连忙招呼我把他扶到一块大石头上,兑了肥皂水给刘老板灌下去催吐,又把药店买的解毒丸给他吃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快黑了。看着刘老板那虚弱的样子,小舅说得赶快送医院。我们用救生圈和雨衣做了一个简易的筏子,让刘老板趴在上头,我们爷两一边一个抓着筏子,走水路把刘老板带到最近的村子,找了一辆车把他送到桃花山疗养院。

这个疗养院其实不是县里的,它原来属于矿业系统,当时是我们县里最好的医院,在桃花山西边的一座山脚下,面积很大,以前叫桃花山医院,现在改成了一座精神医学中心,叫桃花山疗养院。本来这个医院是不收治急诊病人的,小舅给他认识的一个医生打了电话,我们到的时候,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刘老板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刘老板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医生,四十多岁微胖的一个女医生她一出来小舅就跟着她去医生办公室了,我跟着护士和两个年轻的医生进了ICU病房,我们把刘老板抬到病床上,护士就把我赶出来了,护士和全身插满装备的刘老板。

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才觉得两腿发软两眼发黑,我找到我们的包,翻出两块巧克力吃了,又喝了一瓶水,才感觉好点。迷迷糊糊坐在凳子上睡着了,正睡着,小舅把我叫醒了,女医生给安排了个没人的空病房,我们把包放到病房里,躺下就睡了。

第二天不是自然醒的,有人推开我们的门进来把我们吵醒的,我睁开眼一看,七八口子穿着病号服的站在那里,一个瘦子问:“新来的啊?”

小舅看了一眼没理他们。

一个胖子又问:“你们什么病进来的啊。”

我说:“我们没病。”

一个年纪大的人说:“刚进来都说自己没病,进这个医院的都是这里有病。”说着拿手指了指脑袋。

我才想起来他们是干啥的,呵呵。我也不说话了。

一会一个大夫在楼道里喊:“干什么呢,别在人家门口堵着,都回自己房间,一会吃饭了。”一帮子人呼啦就散了。

我和小舅又睡了一会,起来洗漱了一下,到医院食堂吃了点饭,回来看见一群病号服又围在老刘病房门口,还在讨论。

“插着这么多管,肯定是自杀的,以前我也自杀过。”

“不对,看脸色铁青,应该是让人揍的。”

“应该是喝药了,喝了药脸色就这色,我有经验”

“……”

我和小舅往里看了一眼,老刘还没动静。医生办公室开着门,女医生没来,我和小舅回到病房,聊起他是怎么和女医生认识的。原来是很多年前我姥姥生病的时候,县医院治不了,医生跟我母亲说你们去桃花山医院看看吧,不过人家不是地方医院,不一定会收,他们要不收,你们只能去省城了。我母亲带着我姥姥就来了,找到院长一说,没想到院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姥姥在这个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当时小舅刚下学,母亲就请他在这里照顾姥姥,女医生当时刚分配过来,经常见面就认识了。从小舅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别样的光,不过我没说话,谁心里不能有点美好呢。

下午的时候刘老板醒了,医生建议我们能下地的时候就转院,去省城大医院继续治疗康复,桃花山医院因为不承担医疗任务,药品有限,继续住下去对病情不利。看刘老板能说话了,我和小舅觉得宜早不宜迟,请医生给联系了省城医院,当天晚上省城医院就派车来接了,我们跟着车一起回了齐州,在医院里治疗了一周,刘老板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一直闹着要出院。

我和小舅给他办完出院手续,又在一块吃了个饭,刘老板只能吃点青菜喝点稀饭。吃饭的时候,刘老板家的车就来了,一辆房车,低调奢华有内涵。刘老板和我们拥抱了一下,蹒跚着上了车走了。这段时间,刘老板瘦了一大圈。

送走刘老板,我和小舅打车到了我住的地方,我们爷俩在楼下要了点熟食,提了些啤酒白酒上楼,又喝了起来,边喝边苦笑。总结这几天的收获,刘老板给的钱除了买装备都用到刘老板看病上了,还不够,我和小舅又搭上了一些积蓄。算了,也不能这么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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