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不满意吗？这地方不是挺好的吗。小北在走累或是天气炎热的时候，都会选择大型的商场稍做休憩，因为他不喜欢很热的地方，而商场里有免费的冷气，这家商场足够的大，也提供了很多公共座椅，他也算十分中意这里，只不过人比较多就是了。
“这样也好啊，既然是帮助小北先生的改造活动，这里有很多服装店和饰品店，算是比较齐全啦。我们走吧。”余念微微一笑，牵着千幸的手向前人群走去。
小北推开了大门，示意身后的二人先行经过。不知为何千幸轻轻地哼了一声。
“说起来，小雪本名是叫千幸吧，日本的名字也是后面几个，为什么要起小雪这个笔名呢？”走在商场凉爽空气中的余念询问千幸。
“みしまちゆき（三岛千幸）是我的全名，ゆき（幸）和ゆき（雪），都是一样的片假名。我也西欢，学……削……雪！”
“还是一样，说不清三声调的字吗？小雪真是可爱。”
“我也有加油，奴力的……努力的！很多常见字，我都会！我、好、很、喜、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也好喜欢小雪啦。”看着十分努力证明自己汉语发音的千幸，余念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臂膀。两个人一蹦一跳相当活泼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虽然现在说有点迟了，但是这两个人真是好过头了……还请你们注意一下周围吧。两个青春美少女身后带着一个衣着怪异的野人，总感觉自己变成了奇怪的宠物。小北无奈地这样想着。
“如果是改造的话，首先是从外貌开始吧。小北先生呢，如果把刘海剪短一点，应该会好一点吧。”
余念转身走到小北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用右手将小北的刘海掀起，四目相对之时让小北不禁屏住了呼吸。
“果然不错呢，小北先生的长相其实蛮帅的嘛，就是眼神再明亮一点就好了。”
那种事，无所谓吧……小北微微侧过头后退了一步，和余念稍稍拉开了距离。
“我们就去那吧，刚好有一家理发店。”
余念指向开在商场角落里的小理发店，但是店门口的宣传海报尽是五彩斑斓的染发和时尚新潮的发型，让小北不禁暗自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那种可怕的模样。
“欢迎几位，请问两位美女是哪位理发呢？”染着一头夸张鲜黄发色的理发师上前接待，那笑意盎然的嘴脸和手臂上刺着鬼神的青色纹身，怎么看都是一幅轻浮的搭讪男的样子。
“是这位要理发，请问是您负责吗？”余念礼貌地用礼仪手势示意小北。
“啊……好吧。师傅，来客人了。”黄毛瞥了一眼小北便瞬间露出了敷衍的神色，恨不得转移炸弹一样将小北丢给其他造型师。
“欢迎光临，是这位男士需要造型吧，这边请。”一个与黄毛完全不同类型的中年男人以笑脸相迎，礼貌到连小北都微微颔首示意。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师傅的话，该好好教教他待人礼仪吧。
看着余念和千幸两个人带待客区有说有笑地翻阅着时尚杂志，小北平躺在洗头床上，朴素的天花板沾有少许不知名的斑点，形状就像万里无云的夜空只闪烁着耀眼的北斗七星，只不过和夜空的颜色、味道都不一样罢了。
“水温合适吗？”一声低沉的磁性嗓音划过这夜空。
“嗯。”
“好的，三号造型师为您服务。”
水龙头喷出的热水沾湿了小北的头发，一只厚重的手掌抵住了他的头顶，继而温柔地捋顺黑色的毛发。可能是夜空下起了雨，或者是身旁流淌的溪流受到阻碍迸溅出丝丝的水滴，让小北不得不合上双眼和那夜景告别，听觉貌似更加灵敏般地捕捉到盥洗盆内的回声，就像幽幽山谷中唯有一条溪流在富有生命般流动，溪流激起浮沫附着在岸边，但很快被冲刷掉。小北享受着温水下有力却温柔的按摩，胸前交叉的双手也渐渐放松。
了不起的技艺啊。小北吐出重重的鼻息，不由得感到敬佩。
“好了，请起身跟我来。”
小北顶着干发巾跟随男人来到一处座位前，他透过等身镜再次意识到自己跟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请问需要什么发式呢，这里有样本，您可以翻看一下。”
小北不希望弄得很花哨或是很显眼，虽说他的身高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于是他随便翻阅了一下本子又快速的合上。
“怎么了小北先生？找不到合适的款式吗？”余念悄悄地站在了小北的身后，忽然惊了小北一跳。
“没有合您心意的吗？那么您想要烫发或者染色吗？”男人问道。
“不。”
“这种摩根烫和飞机头对小北先生来说都很花哨吧，寸头的话形象一下子转变太多，不知道小北先生能不能接受呢。”
“你喜欢哪种？”小北抬起头询问起余念的建议。
“嗯？为什么要问我呢，完全按照小北先生的兴趣就好了啊！”余念对小北提出的问题疑惑不已。
“那么就是希望普通一点了，我按照您现在的做一下修型，中等价位的可以吗？”
“嗯。”
“您放心吧，我会做出令几位都满意的发型的。”男人像是对二人发出承诺般自信地点了点头，熟练地掏出了平剪，修短积攒的浓厚的头发。余念也不好继续打扰，继续回到待客区和千幸聊天了。
“女朋友？”见余念走远，男人开口问道，
“不……”
“哈哈，小弟太沉稳了。那两位女生一个很活泼开朗、一个很懂礼貌很优雅，跟小弟的性格都不太像。但是我觉得像小弟这种有男人味儿的，和她们两个之中哪个谈恋爱的话，都不会奇怪的。”男人翻飞着自己的手指，宛如指尖的芭蕾，一般笑一边攀谈着。
“嗯……不是的……”
“小弟也要健谈一点啊，跟女朋友出门逛街可不能这样闷着哦。”男人又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嗯……”小北知道男人并没有恶意，只是他不擅长跟普通人沟通，或者说，小北根本没有和普通人沟通的机会和权利……
越来越多的头发在小北眼前掉落，在镜子的反射中，他看到最初迎接他的黄毛小子端着两杯水坐到了余念和千幸的身边，即使搁着口罩，他也能感受到余念尴尬僵硬的笑容。
“奏开！”千幸把水杯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对着黄毛怒视着。
身后的理发师也通过镜子发现了异常，停止了作业。
“小唐，过来把地扫了！”
听了男人严肃的怒斥，黄毛也识趣地起身拿扫把去了。
“不好意思啊小弟，小唐还年轻也没交到女朋友。见到这两位姑娘也就是想搭几句话。我替他向您道歉了。”
“嗯……没关系。”
多亏了店里放着流行歌，多多少少缓解了这沉默的气氛。
“差不多了小弟，我再帮您打碎一点，顺便刮下胡子。”
半晌过后，小北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年轻了不止十岁，果真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过长的头发只是稍微剪短了些，就清除了为人邋遢的嫌疑。他的眉毛本就浓密，细长的睫毛增添了一点清秀，瘦削的脸颊上保留了一点胡子痕迹，虽然看起来年轻不少，但还是很有独特的男人味。
再次洗过头发之后，男人用发蜡扬起他一侧的刘海，露出了半边的额头，让整个定型更有层次感了。
当余念见到小北时，轻轻地鼓起了掌，连一旁的千幸也挑起了眉毛。
“怎么样姑娘们，小弟是不是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啊。”
“我就说小北先生换个发型肯定会更帅的，事实也是这样，对吧小雪？”
“及格线？就是衣服，还丑。”
“嗯……”小北低下了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评价，此刻他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一共98元，请问几位是有会员卡吗？”
“唔嗯……”小北忽然意识到某个严重的问题，对余念投去求助的眼神。
“嗯？诶？？”余念同样看向小北，高频率地眨着自己的眼睛，细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诶？”千幸像是知道了二人在想些什么，吃惊地左右打量着两人。
“嗯？”男人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反复看着面面相觑的三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