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雪……我的钱包……落在病房没带出来。”

“我没有怪念姐姐，都是，大叔的错，差劲！和女孩子约会，不带钱，差劲！去死一下吧！”

“嗯……虽然小北先生确实不太对，但是小雪也不要这么说嘛，大家要好好相处。”

经过“天使”确认的过错，让小北感到更加的愧疚了。其实他的确没有特别需要人间通行的货币，尽管可以通过这种东西换取其他东西或者服务之类的。他每天消耗的能量并不多，必要的时候他总会有办法补充的，比如到街边饭馆捡一点剩饭，有时遇到好心的店家见他一身的打扮甚至还会给他些新的食物和水。不过仔细想想，这好像真的跟乞丐一样了，自己的之前的形象原来这么惨的吗……

“对不起。”小北看眼前的娇小少女怒气未消，正式地向她鞠躬道歉。

“嗯？唔……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见到一个这么高大的男人肯向她这样低头，千幸也反思自己的言行是不是有些过分。“算了。我们走，衣服店……”

“还是不要了，小雪。我和小北先生都忘记带钱了，不能一直花你的钱。”

“没事，我毕业了，加油打工了，有多多的钱了！”千幸随即掏出钱包，拽出一把百元钞票叉起腰炫耀起来。

不，再怎么说在商场里也不能掏出这么多钱给别人看吧……

“那好吧！我们省着点花，我们走！”余念见状慌忙地按下千幸举起钞票的手，拉着二人急忙逃离了这里。

“说起来如果是又实惠，又能打扮得时尚一点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余念停在了一家店铺的门前，看着店里的招牌。

“哇，中国也有，ユニクロすごい（优衣库真厉害）”

“事不宜迟，我们去男装那里吧小北先生。”

平时来到商场，小北总能见到装扮清新美丽的年轻人们走进一个个服装店，在试穿之时露出看起来很开心的笑容，他实在没有料到有一天他也会是其中一员。

“小北先生喜欢什么款式的呢？”

“你选吧。”

“嗯？又来了，为什么要问我喜欢的东西呢？我的想法不重要吧。”

“不……”小北只进行了一声否定，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其实他并不太懂服饰打扮之类的东西，况且这次也是和她一起出来……约会？来着。

“您好，需要什么款式请随时来找我哦……哇，小伙子，个子真高啊，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你来，真显眼。”路过的中年女销售员对小北赞不绝口。

“真的呢，小北先生到底有多高啊？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同龄人里算高挑了。”余念用手抵住头顶，示意自己的身高才达到了小北的锁骨处。

“不知道。”小北嘟囔了一句。

其实也不算高吧。如果花要显得更红，就需要叶子在一旁陪衬；尝出李子更甜，可以蘸一点盐。同理，如果自己因为身高而显得与众不同，那么一定是由于周边并没有同样高的参照物。比如说……小北低头看了看勉强才达到自己胸口的千幸，她正轻轻搓着两件极其花哨的衬衫，像是在确认衣服的质地和材料。

“大叔，你在想一些失礼的事吧！”千幸满脸幽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我是，公分了，在同学中是高的了！好高的了！”

“哦……”

“哦是什么啊！你！穿这件，出去跑吧！就这件！我买了。”千幸生气地拍了拍手中那件花绿花绿的沙滩衬衫。

小北给余念递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意在将一切交给余念定夺，不然的话穿千幸选的衣服，应该会变成某种羞耻表演了。

根据余念所说，小北的身高算是一个穿搭上的优势，宽大的骨架可以撑起很多种类的衣服。对于他来说，能接受的是整体保持干净清爽，身上颜色不能多，多用白色，可以上身穿宽松白色T恤，下身一条夏季短裤，能突出腿长的优势；再搭配一双帆布鞋，这样会显得更阳光一点。

“这件不是纯棉的不会太透气……”余念口中念叨着，一边仔细挑拣着各式服装，不时将T恤放到小北身上比对着。看着这样的她，小北感觉又一次看到了名为余念的少女更加真实的模样。

“谢谢。”良久，小北在她身边轻轻低语。

“不客气。但是我觉得小北先生更应该感谢小雪吧。”余念眯起眼，嘴角挂满了笑意。

且不说刚刚认识的余念，小北对这个来自日本的活泼少女也充满了疑惑。除却她“百宝箱”似的小背包、有些自来熟的交流，她奇怪的中文发音也只会在夸耀自己的时候变得十分流利。从余念的描述中，他了解到两个人对彼此人生非凡的意义，但认真思考，难道真的会有人仅仅因为通信的关系，不远万里跨越国度来寻找未曾谋面的人吗？而且在第二次见到他时，千幸一眼就认出了他……她真的只是余念所介绍的之前还过着普普通通生活的高中生吗？如果不是的话，她究竟是谁？

“念姐姐，你看你看！”千幸的突然的插话打断了小北的思绪。她捧着不知从何处找到的一件衬衫，笑嘻嘻地向着余念凑过去。衬衫并无很多图案的素色正面展现在二人面前。

“前面是这样的，然后背面……”千幸倏地将衣服翻转，露出了印满粉色动漫人物的后背，与衣服先前的风格大相径庭，让人颇感滑稽。“是不是超搞笑！”

“一对比确实有点突兀了，好像两件风格的衣服拼接在一起了。”余念半掩唇边的笑意，又打量了一下小北高冷的面庞，动起了一丝坏心思。

“小北先生，要不要试试这件啊~”

“大叔穿这件……哈哈哈……超搞笑的哈哈哈……”千幸想象了一下小北的换装场景忍俊不禁，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刚刚还是那个气到把硬币捏到变形的恐怖少女。

小北看着这件前白后粉的衣服，脸色凝重地从千幸手中接了过来，四处寻找有没有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来把衣服换上。

“小北先生，你真的要试穿啊？”余念没想到他会把二人的玩笑话当真了，但是千幸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一样更起劲了。

“哈哈哈哈大叔，你真的喜欢这种啊！来，这里还多，好多这种的！”千幸拽着小北和余念来到了另一个服装区，柜子上各种动漫的手办和挂件烘托出和刚刚休闲区不一样的氛围，明显这里是和某动漫联名的周边产品。

“大叔也是宅男啊，超搞笑！来这件……还有这件……”千幸兴冲冲地摘下几件五颜六色的周边T恤，上面明目张胆地印着各种动漫人物的形象：一个系着头巾的男性角色双手各持一把长刀，就连嘴上也叼着一个刀柄怒视着前方；另一个身材丰满女角色穿着大胆的泳装，妩媚地撩起自己橙色的秀发……当小北看到这些花哨的衣服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若真有人在大街上衣着如此，也是很需要勇气的。

小北瞥了一眼旁边正在捂嘴拼命憋笑的余念，心情更加复杂了。就算是刚刚和他开了玩笑并没有真正作出请求，不过看到和他如此不搭调的衣服，余念也开始感兴趣了起来，可能原本十分高冷的他，换上了一身粉色似乎也可以变得可爱吧？

结果也正如二人所料，小北在店员的指引下第一次进入了名为“试衣间”的小房间，换上了这一身“可爱”的T恤，引得千幸一阵大笑，连一旁的余念也忍受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其实还好啦，我们是因为知道小北先生原本不苟言笑，穿上这件衣服之后，有点反差感，但是这样显得整个人更柔和一点了。”似乎捕捉到了小北眼神中的一丝低落，余念重拾“天使”的口吻安慰着他。不过千幸好像没玩够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拿了好几件相同风格的衣服，企图把他当做“换装娃娃”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若不是余念及时制止，他今天恐怕是“难逃一劫”。

“小雪，你们那里这样的动漫周边很多吧？”

“嗯，电器街，会有这些。”千幸点了点头。

作为日本国民文化的动漫产业，已经发展形成市场产值极高的链条，不仅有极强的商业性质和经济效益，更是影响着社会和历代人民。很多时候动漫的周边产品的销售都会和新兴的互联网产品相辅相成，在某一个特定区域形成固定的场馆或者特色街区，例如东京最有名的秋叶原，那里曾被称作“二次元的天堂”。千幸的家虽不在东京这样的大都市，但也对这些有所耳闻。只不过当谈及这个话题时，小北察觉到刚刚还很活泼的她眼神中划过了一丝悲伤，也不知是否因为他过度联想。

“念姐姐，我去那边。”千幸看到另一个展柜的新品，眼睛又放起了光，离开二人向着旁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