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躺在床上,默默把花蕊心拥在怀里,皎洁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外面时不时响起的车辆鸣笛声也告诉我,就算这么晚了,依然有人还在忙碌奔波着。
“怎么?还没睡着?”
花蕊心坐了起来,背后垫了个枕头,“你不也是嘛。”
“你怕吗?”我没来由问了这么一句。
“怕,但是怕也没有用啊。”花蕊心老老实实回答。
我叹口气,“是啊,人活一世,都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再说,当年我也在军旗下立誓,要保护人民......只是这么些年过去,我好像变得只顾着自己。我曾经的勇气和无畏,都已经烟消云散,哈哈,说实话,我还真得鄙视自己了。”
花蕊心沉默片刻,忽然用力掐了我一把,“听你这意思,是我拖你后腿了,是不是?”
我惨叫一声,这一下可真疼,“不是不是,你想多了。”
“老公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回家。”花蕊心轻轻抚摸着我腰间的红印,郑重其事。
我心头一震,似乎没有什么话比这句“等我回家”更让我振奋的了,我知道,无论如何,都会有这样一个最爱的人等我回来。
“睡觉睡觉。”我用力把她拉到了被子里。
“你干嘛?明天就要去那个老头那边,还敢?”花蕊心一盆冷水当头,让我清醒不少。再想想每次程叔对我的不满模样,顿时我的一腔热血变得冰凉。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早,我循着记忆中的路,独自来到了熟悉的四合院。如今被百鬼炼的华教授已经不在这里,那个伺候他的漂亮小姑娘自然也不在,眼下只剩下了熟悉的凌厉老人。
他还是老样子,坐在墙边,拄着长剑。看我进来以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
“事情你都知道了?”老人的话倒没有不耐烦,只是很平淡,没一点情绪。
“嗯。”我不敢多话。
“好!从今天开始,这三个月,你就住在这里,一切听我指令,其他的不必考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仿佛感觉到他苍老的脸上,似乎有点兴奋,这更让我有点浑身发抖起来。
我硬着头皮笑道,“明白。”
程叔不多废话,转身进了内屋之后,片刻便拎着一把长剑走了出来,我大概瞄了一眼,样子跟老人的那把差不太多。
我伸手接过,分量不轻,大概七八斤的模样。
“今天,便是第一天,也是第一式,横剑!”老人说罢,双腿微微岔开,单手擎剑变横在胸前,整个人稳若磐石。瞬间,他的气势完全变了,尖锐而冷冽,让人难以直视。
我只能照做,但真到了自己手里才发现,这简单的一个像是摆造型的模样,居然这么困难。
这剑太长太重了,我只端着剑柄,要一直横在身前,不到几分钟只感觉整个手腕都开始脱力颤抖起来。
“啪!”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叔已经坐了回去,手里拿着一根柳条,这一下显然是抽在我的手背上。
这突然的愤怒和不甘瞬间充斥着我的脑海,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背逐渐变得通红,然后逐渐渗出了血。
强压着把手中剑扔地上的冲动,我此刻恨不得直接转身走人。
“今天要到三个小时,只要剑尖着地,你今天就没有饭吃!”老人虽然在笑,但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吃人的魔头,“还有,别想着跑也别想着反抗,因为就算我亲手杀了你,也无所谓。”
说完这句话,程叔忽然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直视着我色厉内荏的眼睛,整个人变得杀气凛然,“你要是不信,尽管试试!”
我收回了仇恨的目光,因为我最终确定,他真的没有撒谎,如果我敢违抗,那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心头一阵发狠,我又把即将垂落的剑逐渐端平,而现在浑身上下,已经彻底湿透了。
“横剑于胸,执锋在手,进,可一击毙敌,退,可力挡百兵。”程叔绕着我转了几圈,整个人似乎都在升华,“什么时候,你能横剑五个小时纹丝不动,再来叫我吧。”
我咬牙看着逐渐又推回去的老人,他似乎又进入了那种入定的状态,整个人都与周围融为一体。
而我,整个手臂如针扎一般,逐渐全身都开始颤抖,眼看着手中剑就要掉地上了,心头一直有个低语声,告诉我赶快放弃,我明明有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遭受这种非人的虐待呢。
我又偷偷瞄了程叔一眼,我觉得只要我能从这里跑出去,那就算他再狠再没人性,也不会当着围观人群真的把我怎么样吧。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对如今的我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我无法拒绝它。正在这个时候,我一个疏忽,剑尖已经磕在了地上。
这声音虽然很小,但四周一片寂静下却显得非同一般,瞬间,我看到程叔似乎动了一下。
“啪”的一声,这次居然比上次还痛很多,我费劲的端起剑,这才发现这次柳条抽到我手背的位置,居然跟第一次一模一样。
而我,居然还没看到他怎么出手的!
这下我算是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之前觉得这老头可怕,但那时候是一种感觉而已。如今亲身经历之后,这才知道实打实的害怕究竟是什么滋味。我也明白了,自打我进了这个院子,我已经进了为期三个月的地狱。
除了忍辱偷生活下去,我别无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