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尖茶的清香,与他嘴角不时地展现的得意奸笑混合在一起,让人说不出的无奈和发自内心的愤慨。
灶膛里的柴火啪啪响地燃烧着,烟囱口的浓烟噌噌地上升着,唐寅嘴角的小“登科”奸笑仍继续着。
“塌鼻佬,一夜的小‘登科’够爽不够爽!?”门外响起寺山唐角那沙哑的声音。
唐角的头上尖下阔,用线条画满满的三角形。他和唐寅乃一丘之貉,欺男霸女鱼肉乡民。
他听说唐寅在川山又抢得新宠,叫上六旺的唐古一起来道贺。
唐古、唐寅和唐角,乃樟木区里的三只大虫。他们比起长岭村的花豹、花鹿和花狼,凶狠百倍。
樟木区所辖的九个乡,大大小小的阿猫阿狗地痞小说也有数百之多。唐古和唐寅他们三人,收拢着全区的杂碎牛毛,于地方上形成一股危害乡邻的势力。
谁家的耕地肥沃,谁家的山岭茂盛,那家的姑娘俊俏,那家的碧玉靓丽,他们明偷暗抢,在樟木区那是罄竹难书。唐寅这晚的小“登科”,就是半道上强抢而来。
芭苗游击队,面对唐古他们这股地方势力,也是采取各个击破方法,才取得一定的成果。
樟木区区长叶苍玲,则是倾向于唐古他们的势力,地方上才不至于失控。但芭苗游击队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抓不到击不着空有一身的蛮力。这也正是叶苍玲听话于县黄狗团梁遇的原因。
这天,唐古借同唐角一起来向唐寅道贺,实际是听从了区长叶苍玲的指令才来。
“啊!那阵风,把你唐角给吹来了?”唐寅在快活的回想中醒过神来出门迎接,“咦!唐古大佬,你不在家陪着刚娶的婶婶,也信了唐角这支笛。”他唱时,连忙拉起唐古的手进屋。
“嘻嘻嘻!”唐角跟着进屋时,一直怪笑。
“唐角!”唐寅看见唐角这鬼脸,作色道:“你拦路抢来的妮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有什么好笑,你说。”
“嘻嘻嘻,唐寅!我不是笑你这么一次小‘登科’,而是笑你昨晚在翻江倒海时,上上落落几次惊鸿。”
“这这这,唉!”唐寅两手一摊,作着那喜恼参半的无奈之状。
“怎么啦,唐寅。”坐定饮茶时,唐古关心地问。
“嘻嘻嘻!”唐角还在笑。
“唐角!你再笑,我把你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壮举一一二二告诉唐古。”
“好了!唐角唐寅,你们俩打的是什么哑迷?呀,别想在我面前蒙骗过关。”唐古作起了和事佬。
嘻嘻。咕噜。
唐角嬉笑饮茶之后,说:“唐古,我都知道你不知道。昨晚唐寅那几次跋山涉水,不是一般的跋山涉水,而是惊魂未定的跋山涉水。”
“喔!唐寅,那是什么样的情况?”唐古睁大着眼睛问。
“唉!别说了。都是芭苗游击队给闹的!如果不是我有十几二十个护院家丁保护,别说一夜的小‘登科’,这刻你唐古看到我,说不定已是鼻青脸肿,或一命呼呜了!”
“什么?芭苗游击队又来?”唐古张大着嘴巴,作惊诧状。其实,昨晚唐寅家的事,他早从自己的护院家丁中得知。这刻的整色整水,无非是想这次来找唐寅增加地方势力份量。
唉!
唐寅叹息着。
唐角却从嬉笑中转入缄默。
“呀!好你个芭苗游击队,你们太那个了!”唐古拍着桌子发怒。
屋里很静;静得溢出在桌面的茶水往下滴也闻到声音。
许久许久,唐古发怒的脸转为杀气。
“唐古,有什么计策把这些赤佬的嚣张气焰镇压下去?”唐角问。
“对。唐古你有什么办法?只要你划出道来,要钱出钱要人出人。”唐寅紧咬着牙齿道。
“真的!”
“真的!拿我昨晚一夜的惊魂作保。”唐寅也拍起了桌子。
“唐角,你呢?”唐古望向唐角。
“唐古、唐寅,你们都这样舍得下血本,我又岂能独善其身。”唐角想想这些年来,芭苗游击队曾数次洗涤他的家产,也恨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
“唐古,你这那就好,是不是有了主意?”唐寅和唐角同时向唐古询问。
“唔,你们听说长岭村的天德了吧?”唐古不答反问。
“当然。我们樟木离东龙又不是很远,都是平天山脚下的地段。他们那里的风一吹,我们这里都能感觉得到。县上梁遇曾两次对长岭村游击队的围剿,均起不到什么有用的效果。”唐寅张大眼说。
“我也听说了。天德借县上梁遇的势,想镇压村里的赤佬,不但没有镇压下去,反倒被那些赤佬赶出长岭村和分了家产田地。而且最气人的是,长岭村游击队的临时指挥还设在他家的厅堂。”唐角也附和。
“所以我说,我们樟木区的芭苗游击队,与长岭村的游击队有一比。”
“啊!唐古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日后走向将与长岭村的天德无异?”唐寅的嘴唇有点颤抖起来。
“我想应该是这样。唔,”唐古顿了顿,“唔,你们听说吗?湖南那边的赤佬大部人马,很快就要入桂。到那时,我们想不似天德的结局都难。”
“哪!我们将,”唐角的脸上出现慌张之色,竟不知如何往下说。
屋里的氛围,进入沉闷之中。
“哙,唐古。叶苍玲区长那里,有什么方案没有?”许久后,唐寅出声打破憋人的场面。
“唔,早几天我去樟木区政府找他两次,都见不着他。听说他去县城找梁遇讨计策未回。”唐古张眼说瞎话的本领,厚到了他姥姥家。
“啊!如果是这样,不如我们一同去樟木区政府,看他从县城回来没有。”唐寅提议。
“这个,这个,”唐古作起秀来。
树影偏东,沉浸在温柔乡的叶苍玲,伸了伸懒腰想再睡一小会,补一补连日来县城和樟木两头跑的劳累。他想是这么想,但来找他要攻打长岭村的唐寅他们三人,却没有给他机会。
当然,这是他和唐古早就设计好的鱼筌,就等唐寅和唐角来钻。这刻门房一来报告,他激动得似狗儿腰背一拱一跳就跑将出来迎接。那气势和氛围,好似前来找他的人是部落酋长。
“啊!是唐古、唐寅和唐角三位贵客登门。请请请!”叶苍玲迎上唐古他们,并请他们到政府办公处饮茶。
堂堂一个区长,这时这刻如此这般的有礼于区民,唐寅他们感到受宠若惊。唐寅走路的脚,都觉得有点飘。心想,往次他来政府办事,那见过区长如此的谦恭有礼。
宾主坐定,茶过三嘬,唐角就直奔主题:“叶区长,你为樟木区做出了许多无法磨灭的功绩。我们这些区民,牢记在心中。可这几年区里的芭苗赤佬,活动频繁。我们三人今日来,就是听唐古说你到县上找梁遇就为这事。不知梁遇那里,有什么好的计策?”
“这个嘛!”叶区长的眼光来回在唐角他们的脸上扫动,只听他不答反问:“你们舍不舍得钱银?”
“叶区长,在你的管辖下,我们的钱银有多少你应该一清二楚。再说,破巢之下那有完卵!只要我们身上有,你尽管拿去用就是。”唐角拍起了胸脯。
“唐古唐寅,你们呢?”
“那还用说。只要我们有,不管钱和人,绝不藏着掖着。”
“唔,这个嘛!”叶区长品了一口茶后,才往下说:“你们都知道,我们县南边,不不不,就是我们附近的东龙长岭赤佬,也是县上的一块心病。”
“吁!”叶区长长长地吁了口气,“前段时间,县上为镇压长岭村的赤佬,进行了两次围剿,但效果微乎其微。现在,长岭村的赤佬还公开埋竹签、挖陷井和制土货应对。”
“啊!县上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唐古开始火上浇油。
“不是没有,而是东拉西扯人员不足。”
“那你这次从县城回来,梁遇有什么指示?”
“有。”叶区长应得木板钉钉。
“真的!”唐角他们眼里出现了近段时间以来少有的亮光。
“叶区长,你快说来听听。”唐古又是添油加醋。
“这个,”叶苍玲又是饮茶。好似他将要说的话,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他说:“梁遇说,分散击破不如集中力量先镇压一方。”
“哦。未知计之安出?”这次轮到唐寅眼眼出亮光了。
“叶区长。”唐古插话,“听说东龙聋鬼那里已开始组织地方武装了?”
“对。”叶区长说出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县上梁遇的兵力,加上我们樟木区和东龙的地方武装,一齐攻打长岭村。”
啊!唐寅和唐角双目对视。
“等到攻破长岭村游击根据地,”咳咳,叶区长轻咳两声,“再将得胜之兵,调来我们樟木区。他芭苗游击队一丁点人马,就是用脚踩,也将他们踩扁了。”
“好啊!”唐寅眨眨眼,“那东龙聋鬼那边,能组织多少人马。”
“我听梁遇说,能组织到一百人手。”叶区长说时望向众人,“我们樟木区有九个乡,你们看能拉起多少人马?”
“这人员还不简单!”唐古打起了包票,“只要我们舍得出钱,三四百人的武装不在话下。”
“这是你唐古说的。”这回终于轮到叶区长眼里放光了。
“我说的。”唐古应得相当的肯定。但在应后却又把目光转向唐角和唐寅。
这时唐角望向唐寅,唐寅也望向唐角,然后相互击掌,表示着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