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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得着?不,根本睡不着,特别是梦里的那些场景,他努力想回忆地更清晰,因为刚刚被吓醒的时候就感觉忘了一大半,又是在努力修补回忆,又是想蒙着头紧闭眼想再进入一次梦里,可都没能如愿以偿,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直到折腾地头脑困乏才迷迷糊糊地晕过去。

待到醒来后,才发现阳光晒满了房间,急忙跑去隔壁的树屋找爷爷,原来爷爷苏河也是刚睡醒,老头伸了伸懒腰,坐在床边拿起了旁边烟杆子,不紧不慢地开始准备添叶点烟。苏信探头一看爷爷醒了,就进来搬了张椅子坐下,想要把关于昨夜梦境中的美妙和疑惑都告诉长辈。

老人却出其不意地拦住了疑惑。“你个小家伙,平时可没见过你这么着急,一向那么乖,这会跑过来门都不敲,肯定是什么大事,叽里呱啦得说上半天,先打住,快到饭点得下去吃饭,等你说完我的饭都凉了。”

苏信不依不饶,堵住了门口不让他出去,

“哎,我说你今天怎么有点不讲理啊,你想讲是吧,行我听,你帮我把棍子拿回来我就听你说完。”说完老人不知道从掏出一根朱红色的直棍,随手一抛,棍子转着几圈插在了窗框边上,发出金石砸木桩的声音,颇为刺耳。

“好勒,您等着听啊”少年信誓旦旦走了过去,伸手去抓,不料那铁棍上竟有一丝寒意,在伸手碰到的时候被激得本能地闭上眼睛,头脑中就浮现出一片尸山血海的画面,恐虐和仇怨的嚎叫仿佛在耳畔响起,让人握持不住迷失意识。好在苏信少年童心,一入迷境便挣脱睁开了双眼,感觉很奇怪,又有一点相似昨晚的梦境,也没迷糊多久,握紧铁棍踩着墙壁就想往外拔,不料一脚踩空,原来旁边是一片枯死的褐藤,没有看清摔了一跤。吃了教训,站好迈步一抽,只听一声破空,铁棍抽出,倒是斤两十足。

然后虔诚递到老人面前,不过苏河可不满意,再次扔出,这回铁棍倒是直接破开那片枯藤飞出了屋外,不知道飞出了多远。

“嗯…,太近了不行,这回你拿得到才算。”

“啊?”

苏信看向了棍子飞出的方向,那以前搭这片树屋时爷爷留的门,还在旁边开着小窗,他曾说门外长着一根横向生的新枝,过于秀美出众,走到枝丫尽头就可以看见每天最美的落日和初升月,刚住在这里的那一年他经常来这里饮酒对月,直到有一次回头睹见小苏信偷偷躲在门边看着他。怕小孙子有危险,于是从第二天起他就找来一条树藤把这个门缠一遍封了起来,以后只是偶尔对着窗台抽旱烟。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门,一个自己以前没去过的地方,不知道老头搞什么鬼,还有昨晚自己从来没做过的梦境,一切都是未曾有过的新奇,他有些担心,对未知的担心,但看了眼枯藤皆被破开的门洞,在看到门外露出的蓝天白云与自己梦里翱翔的广阔天际有些相似之后,好奇求知欲让他已经无惧未知,冲爷爷点了点头,一路小跑,从门洞钻出了树屋,脚下横亘一条长长的大树枝,爷爷没骗人,不过倒是没见到铁棍的踪影。再看下方,原来枝丫下是一处较深的被树根和土地圈起来的小内湾,水面黝黑一片,看得出有些深度,看到树下盘旋的几只被惊飞的海鸟,不用想也猜得到,铁棍应该是掉到了下面了。

求知心切的少年没有过多犹豫,脱下厚实的衣裤放回屋里,寻好一处水较深的落点便小跑过去,几十米的高度,一跃而下,扑通一声跳入海中,如鹈鹕落了水。虽被震得胸口发疼,可还算熟水性的少年来不及冷静,开始在礁石与珊瑚之间上浮下潜,翻找他要的那根答案和希望。

十月后的海水,清澈且略寒,苏信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了铁棍,并带着它竭尽全力上浮到水面换气,毕竟在水里金属可是会变得十分吃重,此时落潮也成了回到岸边的最大阻力。又是一次换气潜泳,就在他感觉力尽不济要不得不松开手中的铁棍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股巨力在作用,把他慢慢抬升带到了海面。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久违的空气,才发现,原来是爷爷叫了驮货船的两只海驮兽来捞自己一把,在粉色的沅沅把自己一口叼起扔到背上后,苏信轻轻拍了下它的背脊表示感谢,并表示:“哈哈,我太笨了呢,早知道叫你和淓淓帮我多快。”

上岸后,小于和奶奶也准备好饭菜和热水给他清洗驱寒。在石子池里泡着澡,苏信也在认真清洗刚刚捞起来的铁棍,只见它通体朱红,材质如铁、手感冰凉,齐肩高,一端齐口凸雕一蛇头,长三分之一有八个内凹的环槽,握着还算趁手,另一端到尾变粗些许,倒是一个不错的捣药杵,就是有点长。

漱洗完毕,它又急急忙忙拿着棍子去找爷爷,毕竟好奇心已经快困扰他一整天了。老爷子倒是笑道:“我说你这孩子岁数不大,这股倔强劲倒是不小。”

“也罢,你自己选的,天意如此。”,他也招呼了一旁还在吃饭洗碗的小于和奶奶坐过来一块听。

四人围坐在树下的石屋里,壁炉旁,聊了起来,

“哦,你说你梦到了你在天上飞,还梦见一群人飞在天空跟一条大蛇打架,最后跑了,是你出现打败大蛇。不错嘛,你的梦挺有创意啊,年纪轻轻就能梦到修士,仙缘不错嘛。”

“修士?仙缘?”“那是什么啊爷爷?”两小孩开始好奇。

“那就是修士啊,修士只是一种身份,代表你正在修行,那群人是修士,那条大蛇也是修士,包括梦里能在天上飞的你在梦里也是修士,只是现在你还不会飞,所以还不是。”

小信回道:“那爷爷,您说的修士是不是我们到外面那些大岛时那些山贼跟大官们提到的仙长大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小于则问道:“哦,爷爷,我听奶奶给我讲过,她说修士都是很厉害的人,他们能够在海里游在天上飞,无所不能,可厉害了!那我怎样才能做这种梦?我也想变得那么厉害。”一旁奶奶脸色似有些担忧,

苏河接着说道:“修士可以被叫做修真者,仙人,大能,他们的确是一群很厉害的人,上天入地、隔空取物、移山填海、本事很大,就像如此这般,能人所不能也。”

说罢随手一招,那根铁棍便凭空飞来,被他握住,随着灵力灌入,铁棍开始散发妖艳的虹色,一道虹光射出,便把不远处的一块礁石炸碎。

“所谓修士,只是多了一个修炼的机会,他们也是万物从无修炼有,可以是一个人,是一株草,是一只兽,是一只鸟,甚至是一块石头一根棍子。机缘不同,经历不同,修炼个年年岁岁,或修真成仙,或修邪化魔,或为祸作妖,或者只想做个人,全凭你自己,毕竟活得久了,猪也可以飞上天变神兽。”

“那爷爷,你是说,仙人们跟我们一样,也是人变的咯。”

“哈哈哈,没错,生来皆凡人,恨天不假年。”“其实他们都会死,像凡人那般,每个人都一样,所以他们大多都怕死,都想活得久一点。那为了不想死,他们开始想办法去抢,对!抢天抢地抢人,无所不抢;抢命抢宝,抢人抢家,或抢天地造化,或抢机缘生死;为了抢到,做什么都行。所以他们活得很累,太累了,活得久了,也会变了,有的喜欢拉帮结派;有的喜欢阴险搞怪;有的喜欢好勇斗狠;有的甚至脑子不好,脾气古怪;”

“那爷爷,您是哪一种啊?”小于丫头好奇问,

“我?我当然是那种最厉害最古怪的老头子咯。”爷爷笑着摸了摸丫头的头,另一只手也摸了旁边孙子的肩膀,不过随即手指一动,两个小孩便被灵力浮起,感觉十分惊喜,不过老爷子双手一边一个,拧住了两人的小耳朵,两人顿时吃疼。

“疼嘛,那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你们两个不管遇见修士还是凡人,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要猜他会想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话!哪怕是你们自己说的。知道么?”说完双手一放,两个小屁股重重得摔在了沙地上。

听到老人难得的严肃语气,两个小孩赶紧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直了点头,“好的,爷爷。”

“这还差不多,小于,其实你原来呢是一个修真家族的后人,只是那会你的家族因劫难覆灭了,你和奶奶逃难到这里被我给收留了下来。你如果想知道怎么回事呢,今晚让奶奶跟你说,还有,你把这个拿给奶奶,贴在左手背上,过了子时再取下,”老头子从袖管里掏一白纸条递给了小丫头。

“既然你们两,一个呢,有仙缘,一个呢,有恩怨,那我就问你们,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们可修行,往后,你们两个小家伙,想当仙人么?没关系,你们好好想,明天正午吃过饭我在这里听你们告诉我。啊~,我困了,回去睡觉了。”说完老人招来铁棍走回了树屋。

只留下还呆在原地的两个少年,和一旁刚收拾碗碟,有些面露喜色的奶奶,

“是啊,你们两个小家伙,想当仙人么?”

男孩女孩的世界观因这句话一下子变大了,他们人生中第一回开始要为自己的人生思索了,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只是:一个灯火通明,一个对月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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