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秋风卷起地上的几片残叶。残叶飘飘,滑落在老龙城正门石狮旁。
石狮子映着火光,仿佛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老龙城殿前这恐怖的厮杀。
石狮子前,三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与以橙衣男子为首的三支队伍相对而立。
青衣男子身后侍立着两位差不多年龄的少年郎,约莫二十出头。左边的身穿铠甲,铠甲还蘸着鲜血。右边的一身猛男白衣少年,腰间斜挎一柄短刃,正低头和青衣男子商量着什么。
三老中身穿黄衣的老人气骂道:“刘宇州,你是忘了祖训嘛。倘若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在殿门前以死谢罪。”
“皇叔,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愿违背祖训,只是我是为了阻止哥哥引起更大的灾难,让老龙城人民陷入更大的苦难中。”
老人冷笑,答道:”好小子,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老龙城。可是你现在做了什么。杀了父亲还不够,现在连哥哥也不放过。打着保护人民的名号,想把你的哥哥杀死。不过是为了你登上龙皇这个宝座,何必修饰什么。狼子野心,谁又不知。”
刘皇叔打量了刘宇州几眼,见其低下了头,心想:“这小子想来还是很痛苦的,让我再劝说劝说看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正欲开口之际,刘宇州却抬起了头说道:“不必在劝说于我了,大局已定,皇叔应该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的事情。我想我足够坦荡的面对祖上列祖列宗,希望皇叔不要再让龙殿流血了。”
刘皇叔暗想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心里再想什么,当下乌云遮心,也不好纠结什么。
刘皇叔紧接着,啐道:“无愧?弑父,你都已经做了,还敢说足够坦荡,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居然在这假惺惺的说为了不让龙殿流血,你看看你已经让它流了多少血。”
刘皇叔心下寻思,我既不能劝你回头,看来也无其他办法。只希望海儿能够因此趁乱逃脱,为我老龙城平定这场战乱吧。
心思微定,眼睛瞥向旁边老人。那两老人曾随他一起征战多年,只需他一眼便已心领神会了。
二老纵身上前,大吼一声,随即上衣撕裂,露出了那紫色的龙鳞。
铠甲男子定睛一看,心道:“军队传闻的不错,二老生来虽然是最次的紫鳞龙,可在林渡界谁不知二老的威名。难得有一次练手的机会,不可错过。”
随即,铠甲少年迎面而出。铠甲男子反手拔出了一柄青色的剑,向前走了走几步,躬身施礼道:“孟伯和吴伯,小侄得罪了,待我先来见识见识曾经老龙城的双雄。”
孟荆高声道:“天河小儿,区区一人,竟想一人独挡我二人之力,未免也过于嚣张了。不过你小子竟然在林渡界中拔出了青剑,资质还不错。可不要以为有先天的优势,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不敢,小侄难得有机会与二老较量。”铠甲少年略微低头回应道。
话音刚止,孟伯胸中猛提一口气,纵步冲向吴天河,照着天河胸口砸去。
拳至,吴天河欲以左掌卸下拳力,再舞右剑朝孟伯左肩、左肋连刺。哪知拳速过快,吴天河还没触及拳头,胸口就感一阵剧痛,不由得后退几步。
吴天河缓了口气,调整呼吸。手执长剑闪身上前,欲斜削左膝,孟伯看这吴天河受了他一拳,速度还如此之快,未得以留守防范,当下暗叹一声确实老了。
吴柯见孟荆还未适应战斗,纵身向前,单手硬生生抓了那柄青剑,嘲讽道:“老家伙,就服老了。我都还没热好身呢,你居然还怕我族的一个孙辈?”
“嘿,想让我服老,我只不过还没热好身呢。我可比你活的长!”
孟伯刚说完,吴伯已经用双手从吴天河手中夺走了长剑,矮身向他面门连挥三拳。
吴天河只感觉面部一阵强大风压接连袭来,本欲后退几步。可转念一想后面是皇子,当下低身扫腿,欲让老人下盘受阻,收回攻势。
吴伯见他腿至,反应迅速。心下一喜,暗想这小子从前教他的实战可没白教,不愧是我的好侄儿,正好让我擒贼先擒王。
吴伯足下一点,翻身向前冲去。吴天河暗叹不妙,却也来不及阻挡。
皇子突觉一阵风起,白衣少年右手拂袖,携来一股劲风,硬生生将吴伯探来的手挡开,紧接着,右手似蛇一般缠上老人右臂。
吴伯后背一凉,蓦然大喝一声,瞬间全身热浪翻滚,将他的双手逼退。白衣少年见热浪袭来,忙携手与皇子后退几步。
吴伯自喝声停下,全身数条红色裂纹,龙鳞泛红,双眼也燃起了火焰。
孟伯随即与其相呼应,闷哼一声,全身纹理肌肤逐渐变蓝,最后连那眼睛也逐渐变为深邃海蓝色,只身上前,与吴伯并肩。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白衣男子攻去。突然两位老人周围,像是围绕着两条红色和蓝色的巨龙,相互缠绕,相互依存。
白衣蒙面男子,心中微惊。这二老在林渡界已经习得了气化万象。当即向前连踏三步,右手拂袖画圆,左手捻诀,呢喃着什么。
突然恍若一只火凤凰,朝天一叫,围绕在他身旁。最后他双眼精光四射,地下结出一个凤凰印记,龙凤交织,天地裂变。
两个老人看着眼前的凤凰印记,居然是朱雀城的血祭之术。
一想到是异族,心中怒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身体热血沸腾,那两条巨龙所席卷的风啸也更加巨大。
一时之间,殿前风沙大作,仿佛龙卷风袭来。众人不由得脸露惧色,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卷进这三人之间的争斗当中,不由得都后退了几步。
正在三人僵持不下时,吴天河咬破手指滴在自己剑上,随即挺身朝那双龙刺去。
这利刃得到血的滋润,仿佛似一条噬血的巨龙,划破长空,直接咬向两天红蓝相间的巨龙。
半空如平地惊雷一般,整个老龙城都摇晃了起来。
二老心中大怒,这小子竟然也学了异族的古怪血术。
那白衣蒙面男子承受了一段时间的攻击后,稳了稳心神,吐出了那口涌上来的鲜血。
铠甲男子看到白衣男子单腿微曲在地,欲冲向男子,将其扶起。可白衣男子却手作止势,右手撑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两老人见此略加试手,觉得这些人尚未有能力冲破他们这道防线,当下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在老人身后的刘皇叔冷笑一声:“刘宇州,看来,你还是小觑了我们三位的实力了。纵然我们年纪大了,可对付你们这些年轻小辈还是足够了。”
刘宇州略欠了欠身,说道“我本无心冲撞,实在迫不得已。况且我已说过,此事并非因我而起,实在是我皇兄过于可怕。若我此时留他一时,只怕他日,这整座龙城必遭大劫。”
刘驰风心中暗思,这刘宇州平日里温文尔雅,也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可如今出了这等大事,让自己之前对他的印象都颠覆了。难道真如他所说,此事之中另外还有隐情。且再探他一探口风,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刚准备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
殿门一推而开,众人望去,只见一人从中而出。此人高大挺立,面如冠玉,可唯独眼睛生的凌厉的狠,竟似那鹰眼一般,令人背后一寒。
刘宁海大声斥道:“你说我可怕,可否现在向刘皇叔说出一二。且说父亲死的那天,只有你在场,你又该作何解释!”
说罢,则以手遮面,大声哭泣。其声听之悲凄,令在座诸位不觉眼圈一红。
刘宁海续道“那日,我在殿外,亲眼看到你从父王殿中慌慌张张离去。于是我立即去告知刘皇叔,可恨我无你这般厚脸皮,一见事情暴露,立马就去别族寻找帮手。你且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刘宁海其声传至众人耳中,无不动容坚决,让众人信服。
刘宇州当下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白衣男子此刻近前凑耳,说道:“你哥哥诡言善辩,此刻话语的主动权已经在他手中,我们何不先拿下他再说。”
说完,白衣男子冲上前去,拿出一把羽毛扇,用力一挥,几根羽毛直发石狮,又用手一拉,身子已接近黑衣少年。
刘宁海见白衣男子已冲上前来,立马说道:“刘皇叔,你看吧,他们就急着杀人灭口呢,你说其中是不是有蹊跷。况且那白衣男子非我龙族之人,却已进入龙城殿内,是不是也证实了我弟弟与其他族的勾当,你当下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刘皇叔本想再探探口风,哪知刘宁海已打断了他思绪,情急之下只能先接下白衣男子的攻击。
刘皇叔心想这少年怎这般心急,不能说清再打嘛。这其中必有蹊跷,可当下却也不好再做询问。外族之人来此,终究是觊觎我族之物,我还是先行将其镇压为妙。
刘皇叔当下从背脊骨中抽出一柄碧绿长剑,用剑刺去。白衣男子见剑之将至,侧身躲避,右手抓剑背,右膝顶其手关节处。
刘皇叔眼见腿至,左手随之格挡,借势回剑右扫。白衣少年见状松开剑背,后退几步。
刘皇叔心中暗赞这少年柔软的武技不错。刚想片刻,一只利爪朝他上身抓来,他立时举剑格挡。谁知那白衣男子竟是以这绳爪作为契机,上前袭来。
刘皇叔暗觉不好,切不可让他近身。当即爆喝一声,龙血沸腾,全身转红。就连同那柄剑似乎也得到了感应,一时间罡风四起,嗡嗡作响。少年刚想贴身,这一股劲风就将他阻挡在外。
哪知下一秒刘皇叔突然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右手画圈,将白衣少年逼退。少年眼见剑旋,当即收回绳索后撤。
刘皇叔捂着右臂,右手撑剑,一时满头大汗,不敢多走一步。
其余两位老人还以为刘皇叔许久没有打斗,可能稍微气力跟不上了。本欲上前扶他,可看他右臂血流不止,且有些异样。当即,幡然醒悟,这小子武器上有毒。
二老见此情状,不禁怒骂:“你这小子竟然勾结朱雀一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皇叔真瞎了眼了,还以为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今天却栽在你手里,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青衣少年听到喝声,当即脸露忧色。白衣少年回头斜瞥一眼,青衣男子当即点头。
刘宇州稍作冷静道:“孟伯,请快点让路吧,今天我必须抓捕他。过后我自会给皇叔解药的。我自有我的道理,我哥哥花言巧语,因此我只能动手了。”
“好小子,你皇叔中毒了不假,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想要过去,就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吧。”
刘宇州听后,小声叹道:“这又是何苦呢,算了,大不了狠心到底,再做一回恶人”,略收心思,向铠甲男子挥了挥手。
吴天河当即挺剑上前,与白衣男子并肩。
孟伯和吴伯扶刘皇叔坐下后,从后背抽出矛与盾。两人双眼泛红,一人执矛,一人执盾,分立左右。
吴天河看着二人此阵势,常想起家族常说二人在风铃谷一战中,守着谷口,退冥虎一族八千余人。至今各族听闻此事,仍心有余悸,面露惧意。况且二人素以默契在军中闻名,快攻和配合反应都极快。
还没等天河相告,白衣男子已抽身上前,吴天河无奈只好尾随其后。
只见矛向白衣少年左肩刺去,少年侧身躲过,可矛却突然收势,转刺为扫。少年当即以腰间短刃为盾挡下,可在这刃矛交接之时,盾却突然向少年左臂上一顶。白衣男子左臂受到猛击,倒飞出去。
吴天河立即足下一点,右跨三步,接住白衣少年,两人一起后退几步。刚停下脚步,一矛又至,朝着白衣小腹间右刺。
吴天河当即仗剑回击,挥剑将矛往左带,稍稍偏左后,矛似那蛇一般缠绕上了剑。
吴天河顺势侧削向执矛之手,孟伯左右一抖,那矛转而刚性十足,立即将那依附在矛上的剑反弹出去,再转而朝吴天河胸前刺去,吴天河旋剑后撤。
白衣少年转而躬身伸掌,欲朝吴伯喉咙抓去。谁知吴伯后撤,孟伯又以盾顶之。白衣少年虎口一震,紧接着,刚矛突刺,吴天河大惊,将白衣少年扯退,那矛贯穿肋下而过,二人落败。正在这时,远处屋脊那传来一声大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