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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陶瓷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的拔地而起,陶瓷园区已经发展壮大成为了中原瓷都。方圆百里的人都来这里选购瓷砖。高大气派的陶瓷展厅树立在道路两旁,迎接着来自不同地域的顾客。路上过往车辆很多,速度也极快,人站在路边,呼啸而过带动强大的气流,耳边是持续不断呼呼的风声。

陶瓷厂的蓬勃发展也带动了很多相关产业,KTV、大饭店、洗浴城、桑拿足疗、小酒吧,包装、运输公司等等。

长丰县这个沉寂多年的农业大县、贫困落后县,也迎来了快速的发展的大好时期。

胡建华从福建回来了,回到了他在长丰县安置的新家——位于县城东面的一幢三层别墅。他给贺歌带来了老家的特产,几罐茶叶、两袋龙眼,三盒桔红糕,另外又买了两盒巧克力和一些零食,他知道,女孩子都爱吃这些。贺歌看到他会来,很开心,接过礼物,一一放到食品柜中,摆放的整整齐齐,贺歌平时就是个清爽干净爱收拾的人,跟她的哥哥真不像一个娘生的。转身走进厨房,准备给他做饭。

胡建华说:“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得出去一趟,还有个饭局必须得去,你自己在家吃吧。”他走上前去,温柔的抚摸着贺歌柔软的脖颈。

贺歌回头一笑,拉着胡建华的手,从厨房走出来,“你不在家吃,我就不做饭了,正在减肥呢!”

“减什么呀,你不胖,再说,胖点好呀,胖点旺我!”胡建华一边刷牙一边给贺歌做了个鬼脸。洗漱打扮一新的胡建华搂过来贺歌使劲在额头上亲了一口:“一会儿早点睡觉,宝贝,不用等我!”

“早点回家,别喝太多酒哦。喝得多了,没法弄”贺歌嘱咐他,“上次你喝醉了酒,躺在卫生间,半夜我去上厕所,吓人一跳,我力气小,根本拖不动你的。”

“知道了,放心吧,少喝酒!”胡建华边说边带上了门。

看着被关上的黑红色的门,贺歌失落的坐在沙发上,两眼呆呆的看着桌上的花瓶,花瓶里插了一束郁金香,红的如火,粉的像霞、黄的若金。哎,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唯美的爱情也只有童话故事里有吧。

胡建华跟蓉妞约好了晚上八点半见面,见面地点是在位于县城惠丰路中段的真爱KTV。

这两个人呀,让人无语。无视伦理道德,不管世俗的眼光,肆意而为,不给自己积德积福。

胡建华走到车库,潇洒的解锁他的大奔,车灯闪了两下,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室,拿起一瓶香水,朝身上左喷右喷;还认真的照照镜子,整整头发,看着十分满意,不觉哼着小曲,启动了汽车,一溜烟驶出家门。

春风得意的胡建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真爱KTV。他把车停在路边,观望四周,没有发现单身女孩的身影。其实他知道蓉妞长什么样子,微信上的照片早就看过了,并且两人还视频通话好几次呢。胡建华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一口,缓缓地吐出一串烟圈。

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我到了,在KTV右边的绿化带等你。”

“好嘞,我这就下车。”胡建华掐灭了烟,打开了车门。他急不可待的要见到现实中的美人。

他远远的看见,KTV右面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但看穿衣站姿可以肯定是一个女孩。胡建华踱着步,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嘿,是你么?”

蓉妞扭捏的微微低着头,没有回答。

胡建华一看,八九不离十,他一脸坏笑的迎上去,用手托起蓉妞的脸,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真人更好看哈!”

“你的嘴真甜,你就是胡建华?”蓉妞抬起头,明知故问。

“是啊,我就纳闷了,你怎么有我的电话,还加了我微信,我们认识么?我在电话里问你,你不说,现在如实招来。”胡建华双手搭在蓉妞的肩膀上,死死盯着蓉妞看。

“我...记错了电话,你跟我朋友的电话号码只差一个数。”蓉妞说。

“哦,原来是这样呀,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边说边用两个胳膊环抱住蓉妞的腰,往他怀里拉。

蓉妞装作不情愿的往后撤,“不要这样嘛,大街上,被人看到了不好。”

“这黑灯瞎火的,没人注意我俩,别怕。”胡建华胳膊搂的更紧了。

“哎呀,你弄疼人家了,真是的...“蓉妞扭动身体,试着挣扎。

“走,上车,咱今天不唱歌,哥带你兜兜风。”胡建华松开手,他拉着蓉妞的手,径直走向大奔。蓉妞顺从的上了车,她坐到了后排。很快,大奔亮起了明亮的双眼,它喷出一股废气,窜向了前面,淹没在黑暗之中。

大奔到了小河边停下了,胡建华熄了火,他从驾驶室走出来,拉开后车门,把肥胖的身体塞了进去。汽车晃动了一下,不动了。

夜晚的小县城,悠闲的人们在河边散步,他们有夫妻两个人的,有推着婴儿车的,有扶着老人的,还有骑着自行车的。汽车贴了玻璃膜,这种玻璃膜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没人去注意一辆车,一辆看上去很平常的车,停在路边的车太多了。

时间匆匆而过,大家打着哈欠,一脸困倦的往家的方向走,一会儿,路上的行人少多了,慢慢的剩下稀稀疏疏的一两个夜跑爱好者,后来一个行人也没有了。

大奔开始晃动起来,刚开始是轻微的晃动,一会儿居然使劲的左右摇摆起来了。这个诡异的大奔,大半夜的你作什么妖?大奔晃动了有半个小时终于静止了。

静止后的大奔又睁开明亮的双眼呼啸着向陶瓷园区奔去,“宝贝,带你去我的办公室看看,我什么也不干,就只是想再跟你聊会天,办公室里什么都有,槟榔、红酒、巧克力。”

“嗯,今天太晚了,改天吧.....”蓉妞欲迎还拒。

“你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女孩,我们再说会儿话,我就送你回家。”胡建华说着话,加大了油门。

醉人的夜晚,可以有很多的娱乐项目,按时回家会错过很多精彩的事。

胡建华不时抬头看后视镜,偷偷瞥两眼蓉妞,速度更快了。

“砰!”一声巨响,随即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瞬间擦出了刺眼的火花!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胡建华飞了出去,他仰面躺在马路中间,嘴角隐隐还有鲜血流出,上半身在抽搐。

场面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离胡建华的车五十米的距离,一辆货车的尾灯一闪一闪,车上的货物散落了一地。

这是一辆拉瓷砖的小货车。车主是附近村的一个刚出狱的村民,因为打架斗殴致人重伤,做了十年牢,才从监狱放出来,爹娘年纪大了,需要他的照顾,可是苦于没有技术,也什么好的营生,就暂时跟村子里的发小合伙买了一辆小货车,平时给人拉货也拉瓷砖,挣个生活费。

吓得面如土灰的他哆哆嗦嗦的下了车,因为车上是满满一车瓷砖,底盘稳,车子侧面受损严重,但是车头只是轻微变形,他毫发无损。

看到一个人躺在马路上,他跑过去查看,并试图把他拉到安全的非机动车道,很重,拉不动。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胡建华,没有回应,他顿感不妙,赶快掏出电话,拨打了110和120,并赶快跑到车上开启示廓灯和后位灯,从工具箱拿出三脚架放到胡建华前方五十米处。并站在原地等待警察和120急救车。直到深夜这条道路才恢复如初。

第二天上班的人,行色匆匆的从路上疾驰而过,他们不知道昨天晚上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惨烈的车祸。

但是,胡建华在这个小县城还是很有分量的,他出车祸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然,这个消息的传出是在一周之后。

命大的胡建华死里逃生,侥幸逃过一难。但是很不幸的是——蓉妞再也没有醒过来。

胡建华下肢瘫痪,终身不能不能行走,轮椅会陪伴他的一生。蓉妞因为当时没有系安全带,头触到硬物,脑出血不治身亡。

这起悲惨的事故震惊了这个县城以及陶瓷园区周边的乡村,特别是蓉妞家所在的村子。

人死不能复生,几度昏厥的大姑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蓬头垢面。

所有人把矛头指向了肇事司机——货车司机。警察当时就已经把他拘留了。但是他一穷二白,还是一辆马上报废的黑车,根本没有保险。货车司机很平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简直快让钱财两空的大姑妈气绝身亡了,痛定思索后,她把矛头指向了胡建华,你是一个大老板,半夜三更带着我的姑娘干什么?当然不能细问,为了女儿死后的名誉,但是作为司机,坐你的车出了事故,我们没命了,你得赔偿。

大姑妈在西就陶瓷厂的大门拉上了白底黑字的大条幅,上面写着“还我女儿的命来!!!”三个并排的感叹号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白色条幅正中央的前面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设有遗像、贡品和两根白色的蜡烛,这两个蜡烛在飘忽的晃动,流下了滚烫的泪;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桌子旁边是一部手机,播放着哀乐,大姑妈趴在一条破被子上呜咽,姑父则坐在路边,低着头,抽烟不语,面前的空地上一片烟头。

闻讯赶来的瑞兰陪在大姑妈的旁边,她递给姑妈一瓶水,。她失分悲愤,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一时真的难以接受。壮壮的奶奶来了,因为这时的瑞兰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徐兆麟让他妈来接送孩子上下学,做做饭。

从瑞兰口中知道这件事的徐兆麟一脸惊诧:蓉妞死了,死在一个陶瓷厂老板的车上,这个老板竟然是他熟知的胡建华。他俩怎么会有交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满肚子问号的徐兆麟从瑞兰口中也问不出什么,瑞兰也只能是自己猜测,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表妹跟一个陶瓷厂的大老板纠缠在了一起,这个不省心的蓉妞,折腾来折腾去,把命都搭进去了!我可怜的妹子呀......

乒乒乓乓的一顿较量下来,胡建华出50万元安抚死者家属,大姑妈接受,撤走了条幅和灵堂,这件事算是画上了句号。

胡建华再也不能潇洒的行走在各种酒桌间,不能在灯红酒绿的KTV跳着唱着放飞自我,他的这次桃花运真是血色浪漫,这次事情足以让他铭记一生,他终于老实了,印证了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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