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年轻男子刚想吐槽这奇怪的房顶,脑袋却一阵发昏,似乎世界都旋转起来。支撑他略微抬起上身的手肘也失去了力量,砸在床上的冲击让他无法维持观察的状态。他被震出一口气,在饿晕之前脑海里面闪过一句话。

“穿越加穷鬼,我肯定是个种田文主角没跑了。”

……

白塔里,一个小朋友忽然惊醒。他身上穿着和身材不搭的宽身白袍,脑子一片迷茫。他就像一个刚刚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的人,小小的手缓缓离开刚刚拖着的大大的脑袋。

这是一个空旷却又贫瘠的房间,通体都是白色带着花纹的墙壁。地上的碎石用自己仅剩的纹理倔强的证明自己曾经是墙壁的一部分,但是光滑洁白的墙壁似乎又沉默地否定了这个观点。

四周没有什么家具,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小朋友迟钝却又吃力地翻着碎石,想找到能说明这里是哪里的东西。墙上有两扇窗户,但无一例外都比孩子高出许多。站在地上的他只能够看到天空。似乎因为这种可望不可及的绝望,孩子选择了远离窗户,从碎石开始努力。神明似乎给了这个孩子努力的回报,他找到了一块被压平的铁饼。

这是一个碗。这并不是这个孩子通过精巧思考和推理得出的结果,是他肉眼观察到这块铁饼在拿出后不久自己变回了一个铁碗。忽然地这个孩子想到:“真像个狗碗啊。”于是应景地,狗碗里出现了肉和汤。孩子恶狠狠地抓起肉咬着,想着:“好歹是个会富养狗的。”然后又乖乖地蘸了蘸汤,因为这肉坚韧得根本咬不开。

吃完饭,他搬动了一块稍微大一点儿的石头,垫在窗户底下作为梯子。高度的改变稍微让他看到了些不同的风景。白塔是屹立在一片巨大的园林中间,塔的前面就是一片巨大的湖。风从窗户吹入,吹乱了小孩的头发,吹皱了他的眼睛,却没法在湖上吹出一丝丝波澜。

小孩往远了再看,依稀看到一座巨大的宫殿,雄壮且雄伟。塔是这么的高,塔下的树和人都只有小孩的手指大小;湖是这么的大,湖边的人看上去都像蚂蚁一般。窗外的景色里,唯有那座宫殿,看上去像是与湖隔得很远,似乎都和远处的山融为一片;却那么的清晰,连宫殿的殿角和柱子都能看的出上面的雕刻,壮美得不像是凡人能居住的居所。小孩看着窗外美丽的景色忽然心生厌烦,似乎湖光山景飞鸟凉风都不能让他心情好转。他转身跳下石头,在空中的时候第一次想到一个问题。

这地上的碎石是怎么来的呢?

于是一个叫“矩阵冲击”的魔法蹦进他的脑子,而且同时升起两个声音。一个声音似乎想和他诉说着这个魔法的秘密,而另外一个声音则发出嗤笑,似乎在嘲讽那个魔法告密者的愚钝。随即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包括巨大的尖叫和震耳欲聋的怒吼,还有不同声音说着的奇怪的词汇。虽然一个都听不出来是什么语言,但似乎语气里充斥着绝望和决绝,还有一股否认一切的戏谑。于是尖叫和怒吼变得更加大声,而且似乎变成了求饶和哀嚎。小孩落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花板已经是自己熟悉的星空图。

他坐起身来,身上的白袍和身材这次配搭上了。一旁一个手指修长带着单片眼镜的人嘲弄地看着他,说:“好奇心害死猫。明明知道院长身上是这样可怕的诅咒,还得手贱去摸一下。你躺这两天算是你活该。”

“两天?”白袍男子刚开口,嘶哑声音带来的惊吓和喉咙痛让他不由得停下说话。眼镜递给他一个杯子,在白袍接过的时候杯里忽地装满了水。白袍毫无疑虑地喝下,然后用稍微正常些的声音微哑地问道:“那现在过海还来得及吗?”

“早给你把路铺好了。”戴眼镜的男子站起来,手攥着一旁的一扇门。拉开后,竟然是一件石头砌的小室,门内的景象和这凭空树立的入口之间显得格格不入。白袍没有丝毫拖拉,直接走进门里,然后伸出四根手指。眼镜同样也伸出四根手指,却特地和白袍错开,让不同的手指碰在一块。随即他们俩手指碰撞的地方发出红光,又在他们拧动手腕后消失不见。

“‘莱昂的咪咪小盒’,罗宁,这已经是一个了。”戴眼镜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白袍男子跟他说,“如果跟我们推测的一样,过海要用掉五个魔法的话,你今天的空想就剩下一个了。”

名叫罗宁的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抛开空想不谈我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魔法师,距离魔导师就是毫厘之差。随手来两个低阶魔法报名难度还是不大的吧。”

“但愿如此……”戴眼镜的男人一阵嘟囔,然后说:“别一个大魔法师没救回来,搭进去另一个。”

沉默了一会儿,罗宁突然开口说:“我刚刚,梦到小时候在白塔上的时光了。我说的是,那边的白塔。”

一道锐利的目光透过眼睛投在罗宁淡棕色的眼眸中,“只是触景生情。不对,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近乡情怯。”

“对。”戴眼镜的男人低下了直视的目光,说:“好歹是当初你留下少有的几道回家的手段,想来你的皇帝发小应该没那么容易发现。再说了,拿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罗宁悠悠地说:“可是你别忘了,我的封地在哪,我要遵守的承诺又是什么。”

“伟大的代西利昂说过,没有力量保护的承诺一文不值。”

“他的力量也不小。你不能总因为自己的魔法而忽略帝国的力量。”罗宁抬头狡诈一笑。

“你才是最不相信人类组织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回敬。罗宁又伸出手,跟戴眼镜的男子轻轻击掌,说:“那就辛苦你了,伟大的代西利昂”。

代西利昂收起玩笑的表情,说:“祝你的路途一片平顺,北国的唯一的魔法师。”

罗宁报以微笑,回祝:“愿你的仇敌与你安宁,南岸唯一站着的魔法师。”

罗宁的手缩入门框。似乎这一个动作意味着一个完整的魔法生命通过了大门,给这个结实的门框带来了毁灭地压力。在门框碎裂、石头小屋影像飞速消散的间隙,罗宁看到代西利昂朝他挥挥手,指尖开始亮起微光并跳出弧线。于是罗宁也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

他站在一片悬崖上,背后是汹涌的巨浪,身下是腐烂的蔓藤和树叶,身上依然是洁白的长袍,只是他的眼睛变得不同……

空无一物。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