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城外,夕阳西下,如血般染红了天边的残云,于那青山,残留的余晖正照耀着江辰等人身上银闪的铠甲,和站满了鲜血的长剑。
青山下,碎叶城中的匈奴大军全军出动,将这座青山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誓要将山上的江辰等人碎尸万段。
此刻,站在山脚下的那位妖异少年,其名曰启,在其出生时,草原巫师寓言,流离之族终于启,万盛之世始于启。
因为此句谚语,在启刚出生时,草原首领将其名为启,也倾尽一切资源将其培养,俨然草原的下一位王,便是此子。而他也并未让草原失望,自其带领军队,一连收复草原,一鼓作气,劝说父亲出兵攻打大夏王朝,并使用了多种后手谋略。
而此刻,启却是脸色被气的发青,在其周围的将领也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声,因为刚刚璃城那边传来军报,他们的大营被一举攻下,并且就在这几天,让张灿收复了大部分城池,而且,大夏那边援军赶到,合兵一处,意图一举收复所有城池。
启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只见那处夕阳正躲在青山之后,仿佛要躲避他的目光,旋即,只见其挥了挥手,道:“传令,全军攻山,在半个时辰内,将山上之人全部斩杀。”
说罢,启便带着一万人马策马回了碎叶城,因为山上的敌军早已是困兽犹斗,不堪一击,被杀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要回去好好思忖一番,防止张灿偷袭。
待启走后,一众将领拔剑出鞘,怒喊道:“进山!”
……
青山之上,江辰等人正在这难得的空隙时间休整,现在的他们已经经历了数次的敌军攻山,那几次敌人仿佛只是想戏耍他们,并不着急将他们赶尽杀绝。
江辰坐在石墩上,看着眼前的所剩不过百人的队伍,目光中有些凌厉和呆滞。
此时,众人都保持着沉默,一片安静,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伤势。
不难看出,那些曾经喜欢说话的老刘头,说出不悔的士兵,那个吹牛的,那个拉着两个匈奴垫背的,那个能拉着六个匈奴垫背的,那个……都不在了,他们的尸首就在那山腰上,在与敌军战斗的时候倒下了。
“报,敌军全力攻山了。”左至此时奔向山顶,对着江辰说道。
所有人闻言,都齐齐站起身来,左手握拳放于胸间,等待着江辰下令。
只见江辰缓缓站起身,将一柄长剑缓缓拔出,剑出鞘的声音响在了每个人的耳旁,那柄剑被江辰重重的甩在地上,剑身没入泥土。
“战!”
只见所有人齐齐拔剑,剑尖朝天,呐喊道:“战!”
……
那些匈奴整装上山后,原本意气风发的他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在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时不时便有巨大的滚石从山上滑落而下,将众多人砸的非死即伤,不仅如此,还有巨大的滚木,一个接一个。
“他娘的,山上的人是把整个树林都砍了吗?”
“怎么还有?”
“居然还放冷箭!”
“对面哪还有如此经历。”
“当心,这有敌军挖的坑。”
“擦,坑里有大便!臭死了。”
“滚滚滚,别挨老子。”
“退退退。”
……
山下,匈奴的一众将领渐渐发现了不对劲,从山上下来的士兵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那样,已经杀完了人出来的。反而一个个带着伤病,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背上被插着羽箭,更有甚者,全身沾满了污秽之物,臭气熏天。
沙猛此时也懵了,少顷,看见下来的匈奴人越来越多,便怒气冲天,拔出弯刀,瞬间甩了出去。
“都给我回去,胆敢下山者,皆斩!”
说罢,还一脚踹向一个沾满污秽之物的士兵,让其继续进山。
沙猛一气之下,带领一众将领也一起攻进山去。
……
青山之上,夕阳已经落下,在天边留下了红晕,留给了人间一个念想。
此时,江辰等人齐齐上马,这个不过百余人的队伍,面对山下蜂拥而上的敌军,将主动向敌军发起冲锋,他们高举火把,闪烁的火光映照着他们坚毅的脸庞,视死如归。
在山腰处,他们早已趁刚刚的敌军下山时,布满了干柴,一触即燃。
只见江辰搭起弓箭,箭矢之上点燃了火焰,微风袭来,撩起他的发丝,似是再挽留这个少年将军。
嗖!
一箭射出,紧跟其后的,是百余个火把,那些火把在空中旋转,在这个即将被黑暗覆盖的青山上亮起一丝光亮,待到其落地时,无尽的火焰瞬间燃起,肉眼可见,整个半山腰,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些上山的匈奴见状,纷纷被挡在了火焰之外。沙猛等人此时也阻挡在了火焰之外,他们瞳孔中充满了震惊,惊讶于对方竟敢放火烧山。
山上,江辰指着另一座山头,说道:“若是有人冲出重围,在那处山头相逢。”
众人望去,是正对着脚下这座山的山头,两座山相聚约二百里。
“此战,若有活者,以后一定记得祭奠的时候多烧些纸钱。”江辰笑着说道。
“必须的,给老子祭奠的时候,不需太多,一壶好酒足矣。”
“哈哈哈,杏花酿是最好。”
“唉,可惜了,见不到老刘头的闺女咯。”
“常大将军,还想着女人呢?”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诸位不是我吹,此旗必然插在那座山头上。”持旗者是一个青壮的少年,此刻意气风发的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放声大笑,纵马朝山下疾驰而去,此去,不归,便不归了。
旗上有字曰:镇北。
人间得意事,不过如此。
……
沙猛等匈奴军只见一匹匹骏马跨越熊熊烈火,策马而出,马蹄踩着匈奴兵的头颅,向山下行进。
百余骑径直冲向匈奴大军,所向披靡。
沙猛定睛一看,看见了那面旗帜,瞬间怒火中烧,那个镇北二字,无疑是草原上的耻辱,对所有匈奴人的羞辱。曾经匈奴两次大规模发兵攻打,第一次被镇北王打败,第二次被镇北王麾下两个将领力挽狂澜,因此,镇北军一人在,匈奴不能下北冥。
“竖子,尔敢!”
“全军听令,将那面旗帜给我斩落马下。”
沙猛发疯了一般,全身罡气弥漫,雄劲的力量在四周来回碰撞,只见他脚尖一点,瞬间整个人拔地而起,冲向那名拿旗的少年。
就在半空中,沙猛瞬间一个翻身而下在他身前,只见一只羽箭就停在他的前方。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身穿银甲,手执长剑,从空中落下,如天神下凡。
沙猛此时竟有些恍然,此人身影一如当年那人。
一想到那个让草原人蒙羞的人,沙猛便气的不可开交,双拳瞬间杀来。
那个少年正是江辰,他左手剑指划过长剑,瞬间,整个长剑散发出寒冽的气息,白色流丝在整把长剑上萦绕,他提剑而上。
二人双拳长剑,紧紧对峙着。
散发出来的力量将四周之人都轰然而倒。
他们二人瞬间后退数步,不可思议的望向对方,旋即,便脚尖一点,二人化作白色流光和棕色流光,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着,在一瞬间,仿佛已经战过了上百招。
在那匈奴一万大军中,百名身穿银甲的士兵在黑暗中闪着银光,仿佛是暗夜中的流星。
不过,那面旗帜依然在空中随风飘扬,屹立不倒。
……
江辰大口地喘着粗气,紧紧盯着眼前的沙猛,手中长剑也出现了裂痕,旋即下定主意,只见他全身被白芒萦绕,一柄长剑在胸口快速旋转,在一瞬间,江辰身后幻化出三十六柄长剑虚影,在其身后快速旋转。
沙猛吃惊的看着这股惊人的气息,惊讶道:“超过五境的气息!?”
不过沙猛也并未无动于衷,双脚陷地,浑身充满气力,一只蛮熊虚影将其庇护在内。
只见江辰剑指一滑,那三十六长剑虚影合于那柄在胸口快速旋转的长剑之上,旋即,笔直的斩向沙猛。
砰!
一阵尘埃瞬间飞起,周围的匈奴士兵也被轰飞出去。
江辰见状,脚尖一点,纵身一跃上马,策马前行,江辰望见那柄匈奴的帅旗,拿起放在马匹上的弓箭。
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那柄帅旗应声而倒。
……
而在那青山之上,一柄旗帜插在山头,随风飘扬。
江辰赶到那里时,那名拿旗的青年整个身躯被乱刀砍伤无数,在旗帜旁,盘腿而坐,撒手人间。
在江辰身后,寥寥几骑匆匆赶来,无一不是伤痕累累,虚弱至极,可是当他们看向那面旗帜和那盘腿而坐的青年时,纷纷下了马,无声无言。
天空上,那一轮明月出于东山之上,月色下,是那熊熊烈火,和那不倒的旗帜。
江辰拔剑出鞘,在其身后,也都缓缓拔剑出鞘,随后用力将长剑插进泥土里。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单手握拳放于胸间,向面前的旗帜,昔日的袍泽致以崇高的敬意。
江辰看向那处被火覆盖的青山,眸含泪光喊道:“诸位,一路好走。”
“诸位,一路好走。”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不知烈士听到否?
.......
后来江辰因为偷袭碎叶城立下大功,与幸存的常枢等几人回了璃城,张灿和李达皆对这几人有着止不住的赞赏,听闻所带的千人只剩他们几人回来时,张灿显然面色有些愧疚。但是将江辰封为白衣监察使,巡察军营,遇有不法者,可先斩后奏。
而常枢,左至,陈一,程萧,张羽等五人皆为副使,可从军营挑选人手前去监察卫,共同监视各处军营,但值得一提的是,好像监察卫已经许久没有设立了,城中人甚至不知有此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