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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出过村子,去的最远地方也就是白石镇了。

每月逢初二、初五、初八都是白石镇逢集的日子,所谓逢集,就是村民在约定日期集会的意思。白石镇不大,十天中有三天逢集,商贾小贩都把货物运到集市来卖,附近的村民也会把山货、家禽拿到集市来卖,然后再换成布匹、盐巴、日用品等。村民把这种每隔两三天的集会叫赶集,石头也有好多赶集的美好回忆。

对于小孩儿来说,赶集几乎施每个人最期盼的事情了,尤其快过年的时候,集市上会有好多小孩子喜欢的物什,烟花爆竹、糖葫芦、花脸面具等等都是他们的最爱,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快过年的时候,父母一般都会给家里的孩子做一身新衣服,打扮打扮......

这次,是石头第一次去白石镇以外的地方,离开白石镇,离开常家山庄,石头心里思绪纷飞,一会想到小时候和父母赶集的情景,一会又想到祖父读书的模样,一会又猜想进了县城会发生什么,担心能否能顺利进入岳麓书院,心里忐忑不安。

在经过镇上时,遇见村里的玉川,大川差不多二十五六岁,按辈分石头叫哥,在镇上做石雕学徒,正在石雕铺门口捣鼓石头呢,知道石头要去兰山城就笑问道:“吆,这不是石头吗,要上哪儿去啊?”

“我要去麓山!”石头小大人似的说着。

“你要去麓山城吧,要说麓山,我们白石镇也是兰山哦。”大川笑呵呵的说着。

石头望了望家的方向,抚摩着母亲为他准备的包裹,重重的点了点头,包裹里有娘给他准备了几件新衣服,还有最爱吃的葱花饼……

庞叔在一旁感慨,说道:“石头,给你爹娘争口气,一定要好好读书。到时回家让你爹娘给你摆欢庆席,你不要着急,过两天就就有结果了。”

说完,他拉着石头抽了马匹一鞭子,扬长而去。

石头不知道的是,他走的时候爹娘一直望着飞快消失的马车,泪流不止。

“他爹,石头从来没离开过咱们身边,这次他出去会不会受欺负。”石头娘咬着下唇,眼中露出不舍。

“娃娃长大了,自有他们的福气……”石头父亲拿起烟袋,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又多了不少。

马车飞快的在小路上驰骋,常耀的身子随着地面的坑洼起伏晃动,他抱着怀里的包裹,内心跌宕,带着父母对他的期望,离开了生活了十三年的小山村。

此地距离县城有不短的路程,常耀渐渐睡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轻轻推动,睁开眼睛一看,庞叔面带微笑的望着他,打趣道:“石头,第一次离开家门,有什么感想啊。”

石头察觉到马车已经停下,憨笑道:“没啥感想,就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能不能被岳麓书院收入。”

庞叔哈哈一笑,拍了石头柱肩膀,说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到地方了,这是庞叔家,你先去休息,等明天我带去你岳麓书院。”

下了马车后,展现在常耀面前的是一高大的青砖瓦房,门口有一堆石狮子,跟着四叔来到一处房间,常耀坐在床上却怎么也没有睡意,脑中闪过一幕幕爹娘、乡亲、亲戚的言语,内心轻叹,对于进入岳麓书院的念头,更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大一会天色微亮,曰头渐渐升起,常耀尽管一夜没怎么休息,但精神却很充沛,带着一丝忐忑,他随着庞叔来到了庞氏家族的大宅子。

这是常耀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房子,眼花缭乱,庞叔边走边道:“石头,这次一定要给你爹争口气,可别叫亲戚们笑话。”

常耀内心更加紧张,紧咬下唇,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庞叔把他领到宅子正中的大院子里,庞叔的爹,那一位伟岸老者站在院中,庞叔走进去对着老者说:“爹,我吧石头接来了。”

“庞爷爷。”石头小心的叫道。老者看到石头后略点头,说道:“石头,不要紧张,你爷爷曾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只是可惜啊...一会其他人来了,要镇定,一切事情就跟着庞叔,他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么!”

最后几个字,老者语气严厉。

常耀沉默不语,不大一会,屋里就来了好些人,还有一个少年,少年皮肤苍白,眼中更是透出一丝机灵,他衣内鼓鼓,好似揣了什么东西。

他看到石头望向自己,冲他做了个鬼脸,跑过来问道:“你就是爹带来的乡下小子吧,我叫庞浩然。”

常耀没有出声,点了点头,知道这就是庞叔的得了软骨病的儿子。

旁边带有贵气的女人,看样子是庞浩然的娘,看到石头居然不理会自己儿子,心底微恼,喝斥道:“真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粗狂的汉子,人未到就听见声音:“我倒要看看,大哥找来的乡下小子还能强过我外甥。”一个呼吸的时间,屋里出现了一位老人,目光炯炯有神,散发出强势的气质,他神态冰冷,目光在石头身上一扫,尤其是在机灵少年身上鼓鼓之物处看了眼,冷声道:“我们家的名额,就给了他?”

“这是庞叔的二叔?”庞叔在石头旁边轻声说道。对方一眼之下,常耀只感觉身体一凉,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小脸面无血色,呆呆的望着对方。

“就是,二爷,娘说这名额本来是我的,即使我去不成,天成哥哥可以去,我才不愿让乡下小子去呢。”那一脸机灵之色的庞浩然出声附和道,他此时双手抱臂,扭过头气哼哼的样子。

方浩然的母亲,漫不经心的看了石头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似有很害怕的样子嘀咕道:“我娘家的虎子就不错,怎么说也不能把名额让给外人啊...”

“你住嘴,爹怎么做自有爹的道理,不用你教。”庞叔瞪眼训斥到。

“我这么做你们有意见,是吗?”在上座的庞爷爷突然发话,目光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人,马上所有人满脸恭敬之色,虽然庞叔二叔有不满之色,但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

“涛儿,明天你就带着常耀去书院办手续。”方爷爷说完不理在场的人,顾自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是,爹!”庞叔恭敬的弯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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