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以为阿卜杜拉跟阿库拉一路货色,愤声说道:“你们的圣女都是这么抢来的么?”
阿卜杜拉微微怔了一下,声音依然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道:“圣女是不用抢的,都是自己来的。”忽然间恍似明白了什么,盯着那姑娘看了一眼,旋即做了一个决定,转头对江白说道:“你可以带走她,但要给我一个交待。”
江白悠然道:“什么说法?”
阿卜杜拉不言,伸手解下披风丢在地下,就在树枝上气运全身,双手微合,凝望江白道:“听闻你功力深厚,今日又伤我几个教徒,我要请教一下。”
江白伤那五个人的时候,已然发现远处来的那人功力非凡,故不愿在对阵高手的时候有此五人在侧,增加变数;又担心这五人伤及马车中那女子,是以痛下杀手,在灰衣人来到之前除掉五人以绝后患。知那灰衣老人深不可测,故也不敢稍有松懈。此时见阿卜杜拉有意出手,当下不敢怠慢,凝神聚气,气贯全身,盯着对方,淡淡道:“既如此,讨教了。”
两人虽相隔十丈有余,但却感觉像在身畔一样,互相凝视,半晌未动。
一阵风过,远处一只夜枭好似感受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嗄”的一声沙哑尖叫飞走了。随着这声哑叫,两条人影蓦地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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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又传来消息:商家少爷被从天山赶来的师父给找回来了,已然只剩半条命。
让人不解的是,镖局上下并古迎风一行人闭口不提商麒麟是从哪给救出来的。
那日古迎风决意夜探败火寺之后,亥时换了紧身装束出了镖局,一路奔西城而去。这边商瑞亭安排楚天南带了几个镖师也做夜行装束,暗伏在败火寺左近以作接应。
古迎风从败火寺外树上潜身翻上院墙,凝神看了看墙内,一片漆黑寂静无人。从墙头上往里续行至内院,却远远的看见一个窗户隐约透出光亮,便轻飘飘的腾身下到院内,宛如猫狸一般不带丝毫声响。
行至那光亮窗户处,藏于廊檐下半晌未见动静,屋内隐约只有一丝呼吸声,平稳悠长,若在梦中。古迎风便戳破一处窗纸往里探望,昏黄的灯光照在趟在床上那人面上,赫然便是商麒麟!
古迎风又惊又疑,万没想到如此顺利便找到商麒麟。但败火寺如此开门揖盗,想必一定设有陷阱。古迎风微一思索,索性从房檐上落下身来,蹑步走到门口,左手伸手便推,右手擎剑在手。
那木门却呀然微响一声,随手洞开。屋内摆设简单,靠窗一桌,靠墙一床,床头一方木几,端放一盏油灯。商麒麟躺在床上,沉静入睡。其他并无一物。
古迎风身形瞬移,微微一晃即已飘至床前,右手秉剑回指,环顾上下,确是空无一人。凝神探悉,除了商麒麟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半点杂音。
古迎风暗自警戒,用左袖覆于左手上,搭向商麒麟左手脉搏,以气探之,觉无异常。掀开被单,见商麒麟一身黑衣,肩上有几处衣服破烂,血迹斑斑,看起来也只是皮外伤,当无大碍。古迎风心下稍安,凝神探得寺内并无异常,当下仍用被单裹了商麒麟,一把扛在肩上,甩手一剑灭掉灯火,缓缓走出房门。
院内寂静如常。
商麒麟身体自是不轻,但古迎风扛在肩上浑似无物。出得门来,虽至院墙只有几步之遥,古迎风却走得异常缓慢凝重。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又恢复宁静,黑漆漆一片。
古迎风忽然飘身而起,快逾闪电,消失在大墙之上。
寺内深处,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那老者阿库拉端坐在床上,一声不响的凝望着看不到的外面夜空,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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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镖局内。
虽已是夤夜,却依然灯火通明。
偏房内,商麒麟已被洗去肩上血迹,换上一身干净的睡衣,依旧沉沉入睡。
心里大石头落了地的商夫人坐在床边,虽然依然是悲悲戚戚担心着,但精神明显好多了,拉着熟睡中商麒麟的手,吩咐丫鬟烧了糖水,煮了汤药,汤汤水水的摆了一桌子,就等商麒麟醒来之后喂服。又恐宝贝儿子醒来之后饿着,又让人预备饭菜,随时下锅。
外屋,古迎风端坐在左侧木椅上,商瑞亭坐在右侧,面前两侧站着两排弟子及镖师。
古迎风眉头微皱,此次营救之顺利,实是出乎意料。商瑞亭忆及前几日所想,缓缓道:“看来败火寺不欲将事闹大,如我所料,麒麟在他们手里,反倒也是烫手山芋,骑虎难下。所以摆下这空城阵,等着我们去人把麒麟带回。看来这西域人城府颇深,不可小觑。”
古迎风亦颔首道:“果如商兄所言,这几日败火寺并未对麒麟不利,商家堡反倒不好再去寻仇。只是这一过节毕竟鸿爪有痕,不知麒麟心思如何,等他醒来再问端详吧。”又道:“听梦凡所言,那少年江白居然可以在败火寺来去自如,看来也是少年英雄。只不知此人师承来历,现下又在何处。”
商瑞亭自儿子回来后心情大好,对古迎风展颜道:“江湖豪杰人才辈出,当年你我联手抗敌之时,也是少不更事。至于麒麟,经历此事倒未必就是坏事,磨炼总是要来的。只是劳烦古兄了,天南备酒,我跟古兄今夜要把酒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