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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和阿卜杜拉身影交织,只听风声凌厉,树枝飘摇,河滩上火苗狂扭,几欲熄灭。

马车里那女子盯着看了一会,暗暗心惊,恍然有窒息之感。

江、阿两人虽然都不使用兵器,只以拳脚过招,但二人真气充沛绵绵不绝,速度迅猛招招狠辣。阿卜杜拉不留余地,试图逼出江白真正实力;江白毫不留情,见招拆招伺机进攻。一开始阿卜杜拉以主动先入稍占先机,二百余合之后两人已是半斤八两互有收获。两人气机悠长不说,各路拳脚功夫更是更新叠异层出不穷,厉风激荡卷起漫天树叶,激射得四外百丈之内飞鸟绝迹。二人脚下的方圆十丈之内却是一片风轻云淡,火苗袅袅烟尘飘飘,马车上窗帘不动半卷,露出那姑娘满面难以置信的一张娇白面容。

半个时辰之后,地下落叶堆起一个方圆十丈的圆形围墙,树上两人却未见丝毫怠色。江白是初生牛犊,阿卜杜拉却暗暗心惊,心想十年未走中土大唐,以前的旧人高手都尚未晤面,却邂逅这么个年少的高人,当真是不虚此行。如此一想,心下分神,手上就缓了一缓。江白此时却是越战越勇,以前从未有过此等良机和如此高深功夫之人交手,这次真是千载难逢之机,眼见阿卜杜拉招式一缓,更不迟疑,右手虚空按向对方左腹,身子却借势腾起,双手回收,凝气聚力,双拳直向阿卜杜拉头顶砸去。

阿卜杜拉处乱不惊,身体后仰踏叶倒纵而出,但江白双拳何等猛烈,饶是他全力以退,江白拳锋还是在双肩扫过。裂帛之声短促微弱,但阿卜杜拉两个肩头已是鲜血淋漓,破布飞扬。

江白一击得手,即刻气沉丹田,落于一条树枝上,心生惺惺相惜之意,抱拳道:“承教了,江白今日受益匪浅。”

灰衣老人阿卜杜拉一招落了先机被江白得了手,心知再缠斗下去,江白正值年少气盛精神充沛,只恐自己仍是毫无胜算,见他亦见好就收,礼数周全,当下也敛衽抱拳道:“少侠功夫的确世所罕见,今日却是我败了,五日之后,咱们子时再来切磋,不知可否赐教?”

江白微怔了一下,微皱眉道:“江白此行,一心想送这位姑娘归家,不欲节外生枝,亦不愿与人为敌,若不吝指教,可否等江某护送之后再来请教?”

阿卜杜拉道:“无妨,这五日不会有人再来阻挡你。五日之后,入夜子时,我自会找你,你记住就行了。”

江白叹了口气道:“五日之后,我尚且不知能够行至何处,你如何寻我?”

阿卜杜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马车上那个呆呆上望的姑娘,淡淡道:“我自会找你。”

言毕,身形飘飘,仍如一道风线一般沿着树梢呼啸而去。

江白默然,看了一眼马车及姑娘,若有所思。

五日之后,入夜时分。

江白将马车及那女子送入一处客栈,安置好之后,自行出了集镇。集镇东边四五里之处有个山包,不甚高,上面满是草地,中间一棵大树郁郁葱葱,除此别再无树。江白静静的坐在树下草地上,望着集镇上偶尔明灭一两处的灯火,一边凝神倾听周边鸟鸣犬吠之外的声音。

这五日来,江白加紧赶车,已近六盘山,沿路果然再无人骚扰,心下不由轻松少许。对那灰衣老人阿卜杜拉,江白反倒并无担忧,反正君子之战,打就是了,时间挑明了反倒比对手在暗处容易对付多了。经前一战交手,两人对彼此功力深浅均差不多都了然于胸,只是话都不敢说满了,不知道对付是否留了一手尚未可知,所以保持谨慎是必须的,但也不至于担忧害怕。倒是那姑娘几日来也记着这约期,吃饭的时候有几次欲言又止,隐约为江白担心的样子。但看到江白毫不在乎的神态,又觉得自己过于担忧,经过那夜,她是看到江白的实力的。只是女孩子家毕竟胆小,现下自己的危险解除,难免还是有点替救命恩人想的过多。这夜眼见江白安顿好之后就出去了,知道必是去赴约,当下心思又悬了起来。

江白选得离集镇稍远的地方,本意也是不欲两人激斗时惊扰到其他人。如果出现不能控制的局面,在闹市区伤及无辜,诚非他所愿。他虽对某些十恶不赦之徒下手凶狠毒辣,但对普通老百姓,觉得还是能避就避。

子时刚过,一道风线依旧从远处呼啸而至,江白起身。片刻那灰衣老人独自一人来到树下,神采奕奕精神矍铄,比五日前好似又精神了几许,盯着江白道:“近几日少侠休息尚好,无人打扰吧?”声音洪亮有力,依然稍显尖锐。江白微微一笑道:“承蒙护法师关照,一路顺风至此。不想老人家恢复如此迅速,江某钦佩。”阿卜杜拉微微哂然,当下不再多说,两人各自凝力,依旧迅捷如电,战于一处。

这一战不似第一战,那时江白要分心照顾马车及姑娘,阿卜杜拉却是十余年来第一次再回中土,对这少年不清楚底细,是以不能尽全力以御敌。经那一战之后,此时两人杂念去除,心无旁骛,均不再留手,虽曰切磋,实则都逼出最强自己。战至半个时辰,两人都已了然,论功力还是江白占优,论经验却是阿卜杜拉更胜一筹。两人如棋逢对手,酒遇知己,斗的酣畅淋漓,不胜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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