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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安与何宴清的蜜月,没有去风情万种的巴厘岛,没有去浪漫完美的大溪地,没有去富有艺术气息的佛罗伦萨……而是去了省内S市鲜为人知的松山。

松山是个绝好去处。它偏居S市北部山区一隅,因地处山区,经济不景气,所以未被商业过度开发,天然去雕饰,依然保留它的原始风貌。山中只有几户农人,守着山脚几亩农田,靠山吃山,自给自足。与世隔绝,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桃花源也不过如此。

来这里度蜜月是何晏清提议的,至于原因,他只说:“你会喜欢。”林若安信了,结果确实如何晏清所说,她非常喜欢这里。

早在一个月前,何晏清便在山脚的村庄中寻了个小楼阁。小楼阁的主人是一个婆婆,家里的年轻人去城里打工了,只留下个女孩子给她作伴。小楼阁是两层的木质建筑,位于村子最里面,近几年村子里的人家大多新建了水泥房,整个村子外移到交通更方便的村口,婆婆家村口也建了房子,但婆婆舍不得老宅,依然住在这里。因着有人气,何晏清又找人翻修过,小楼倒没有破败。

屋前是良田,绕屋是竹林,不远处小溪流淌,环境清幽,林若安一眼便喜欢上这里。

微风吹过竹梢,传来竹叶的沙沙声与竹枝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布谷鸟在远方歌唱,闲下来的居民在不远处闲聊,松鼠轻盈地在竹枝间跳跃……十月午后的阳光已经不像盛夏那样毒辣,林若安半躺在竹椅上看《浮生六记》,阳光被层层叠叠的竹叶过滤,留下轻轻的、淡淡的、摇曳着的点点光晕。

岁月静好。

何晏清开完视频会议,探出头看了看林若安后,起身拿了件外套,披在林若安身上。“山风吹多了容易着凉。”说着,坐在林若安身旁,把她揽在怀里,一起看书。

林若安仰头一口亲在何晏清的脸颊上,笑着说道:“谢谢,何先生真贴心。”

何晏清在林若安低头前捧着她的头,迅速地亲了她一口,“下次道谢用这种方式。”林若安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书。何晏清笑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芸乃执余之手而更欲有言,仅断续叠言‘来世’二字,忽发喘口噤,两目瞪视,千呼万唤已不能言……当时是,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其有极。”

“我们不会是他们的结局。”何晏清看着,心胀痛的厉害,脑中浮现的是一男子的肝肠寸断、心碎绝望。何晏清只觉呼吸都不顺畅,喉咙间仿佛有什么堵住一样,分外难受,他急忙说道,揽着林若安的手不断收紧,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林若安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抬手擦掉眼泪,睁着红眼睛,转头对何晏清说:“世事无常,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何先生,一辈子太长,希望你我不忘初心,余生请多指教。”

“好。”何晏清轻声应道,把林若安抱在怀里,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没有誓言,没有承诺,只一个“好”字,便胜过千言万语。

林若安轻轻地拍了拍何晏清的背,等他平复下来后,才盈盈一笑,眼睛里缀满星光,与何晏清商量道:“我很喜欢这里,当我们老了,就在这建一座房子,买几亩菜园,远离都市尘嚣,颐养天年,好不好?“

“好。”

……

天还未亮,万里无云,月亮泻下银光,繁星点点,晚风轻拂,竹枝摇曳,竹影斑驳。小昆虫绕着昏黄的路灯乱飞,篱笆旁的残存的几株夜来香吐出幽香,墙角的蟋蟀开着没有观众的演唱会,楼下传来婆婆的鼾声和小女孩的呓语声……

林若安与何晏清轻手轻脚地锁上小屋的门,打着手电筒,朝着山上走去。,

月光如水,静静地倾洒下来,成排的松树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月照松林,树影婆娑。清澈的泉水淙淙地从泉眼中涌出来,拍打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更深露重,草木未枯,林若安和何晏清的裤脚渐渐被打湿,还粘上些枯黄的草屑。去往山顶的路又小又窄,多是黄泥路,其间参杂些蓝色石板,石板磨得光滑,是代代村里人脚步踏出的痕迹。松林成片,林下松针铺了厚厚的一层,加上露水,使得道路越发湿滑难走。

“小心点,这里很滑。”何晏清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手里拿着路边捡的树枝,一边走,一边把路上的松针拨到路旁,时不时转过头看看林若安,嘴里不停地提醒。

林若安无奈又好笑地回答道:“知道了,这话你说了好多遍了,你也好好看路。”

“好。”何晏清笑了笑。

等林若安和何晏清到山顶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山顶是一小块平地,没有树木的遮挡,视野开阔。天已经快亮了,月亮已经西去,星星自东向西,渐渐淡化,天空是蔚蓝色。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松山的山顶上,可以俯瞰四周所有的山。大雾隐山山隐雾,雾气四起,云海翻涌,山腰,山顶忽现忽隐,虚无缥缈。何晏清架好摄像机,随后和林若安面朝东方坐在草坪上,林若安的头枕在何晏清的肩膀上,何晏清揽着林若安的肩,两人静静地等着日出。

不一会儿,天边的云彩开始变得粉红,继而是橙色,最后变成了红色面纱。太阳像是含羞的姑娘,迟迟不愿露面,只是放出霞光试探。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个含羞的姑娘终于鼓起了勇气,拨开了重重似面纱的云雾,露出了她的真容。刹那间,风起云涌,云开云合,整片云海就像一锅煮沸的铁水,发出耀眼夺目的亮光。

“太阳初发光赫赫,千山万水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逐残月。真美啊!”林若安不禁低吟。

林若安转向了何晏清,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睛倒映着她,在霞光的映照下,彼此的眼里有光。

最美的不是日出,而是和爱的人一起看日出,一起体会阳光慢慢驱走黑暗和寒冷,温暖遍及全身的感觉,一起成为彼此心里的光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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