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儿坚持就是胜利，等咱们上了官道，用不了多久就能去城了。”七爷乐呵呵的对着萎靡不振的王小虎说道。

“七爷你别画饼了，这一路上我都听腻了。”

“这次真没骗你，你看见没？上那条道，不仅有路标，而且好走很多还安全，上城里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从山口处望去，远远的能看见一条宽阔的官道。

“……好，我再信您一回。”

夜幕将至，二人也不做多要求，反正已经出了山里，也不至于太过于追求速度，更何况一直在山中赶路，如今出了山自然是要好好休整一番。

先把王小虎背着的干柴卸下，用脚踩作俩半，从怀里掏出俩块打火石，三下两下的便生起了一个小火堆。

将赤血马栓起，七爷找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拍了拍屁股毫无形象的就往地上一躺，王小虎照葫芦画瓢的也找了一些干草，随意的垫了垫后也跟着七爷躺下了。

天上星河闪烁，点点星光围绕着一轮弯月，没有蚊虫的恬噪，也没有蝉鸣的轻响，静谧的夜空，静谧的夜。

“七爷，您说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没事干就赶紧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

“七爷我没有没事干，我们死掉以后，会有什么感觉？会不会真的灵魂出窍？会不会真的变成鬼？”

“你再嗷我扇你了，赶紧睡觉去。”

“………………”

氛围沉默许久，七爷转过身看着双眼紧闭却眉头紧锁的王小虎，轻声开口道。

“人死了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不会变成鬼，只会变成一捧黄沙。要珍惜生命，死亡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它只会产生更大问题，而不会改变现状。”

王小虎紧锁的眉头逐渐松开，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七爷看着慢慢睡去的王小虎，也将身体重新转了回去。

“如果能选择……就好了…”

七爷喃喃了几句，也渐渐睡去。

。。。。。。。。。。。。。

精力充沛的赤血马昂首挺胸的走在宽阔的管道上，走多了山路，再走这种有修平的大路时，就一个字，爽！

马背上的七爷眼中泛出一丝丝黄气，正朝一处方向望去，突然，他惊喜的拍了一掌王小虎，开心的说道：“虎儿我看到城镇了，咱终于能进城里咯。”

“真的！？”王小虎此刻也顾不上被拍的一掌，激动的说道。终于要结束了，这艰难的搬运工日子！

发现城镇的七爷和王小虎精神大长，操着缰绳快速的朝那一方向驶去。

巍峨的身姿，整体呈黄色，高耸着的城墙上还挖了几处洞口，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头有着一些黑漆漆的钢铁制品，有着三个城门，一大俩小，每个门都安排了俩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城墙的上方还有着以队为计数单位的哨兵把守。

七爷等人走到城前才发现，有一块高高挂起的牌匾“岳阳”，这才明白此城名为岳阳城，据说是城中地势北靠岳山，而在南边又正正好是日落的方向，故取作此。

门口的士兵看着身上破破烂烂的七爷，不禁皱了皱眉，显然是把七爷当成乞丐或难民一类的人了，又看了眼七爷手中牵着的赤血马，顿时有些拿不准眼前此人的身份。至于一旁的王小虎，当然是理所应当的被无视了。

“军爷行个好，我替我们家老爷‘出货’时，路上遇难了，这会刚从山里出来，来不及清理一下，您多担待。”

七爷一边陪笑，一边从口袋中拿出几个碎银，不着痕迹的将其扔入士兵有些缝隙的靴子里。

七爷

用“出货”这一借口来糊弄他们，大概率不会再追问自己是哪位老爷府上的，因为大多数的“出货”都是见不得光的，至于没见过我？那我干这行的还能经常让你看见了？

士兵看着眼前上道七爷，不变声色的点了点头，说道：“下回注意点，进城里赶紧给自己洗洗。”

人流量较大的岳阳城，一天少说也有数千人进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有用心的人当然有，但若是一棒子打死一堆人，这钱还挣不挣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嘞好嘞，多谢军爷。”七爷一边赔笑一边领着李无名进城，心里终于吐出一口气。

跨过城门进入城内，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俩旁的小贩们正热火朝天的叫卖着。

“上好的丝绸！走一走、看一看啊！”

“文房四宝！文房四宝！本店承诺有品质保障！”

“糖葫芦！糖葫芦！”

“…………”

俩旁也不乏一些大店家，而各大店家门口多数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在门前守着，时不时偷瞄一眼街上路过的窈窕身影。

七爷与王小虎却没多大心情感受这一切，连续多日的奔波让他们感到身心俱疲，而在一个月前为了出那趟货，花光了他们身上带着的几乎全部银子。

而过城门搜索时，将身上藏着的最后一点碎银，也当作好处给了门卫。

此时身上虽然脏兮兮，但是钱包却是干干净净，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七爷我饿，咱都没钱了，现在咋整啊？”王小虎摸了摸肚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遇事不决问七爷。

“你问我我问谁去，一分钱难倒汉子你懂不懂，饿也给我憋着，别嚎。”七爷敲了敲王小虎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傻孩子一但挨饿，就会连仅存的智商都消失。

想了想，又从洗的发白的衬衣里掏出两个果子递给王小虎，又开始了，野果生活！

而此时七爷身上是真正意义的干干净净，除了俩块打火石。

安抚了小赤马与王小虎后，七爷便在城中寻找一处能清洗自身的地方，中心地段自然是不敢去的，只能在边缘处寻找，最终在城中最东边找到了一口荒废的旧井，使劲摇了摇后发现还有一些水流出，七爷终于欣慰的笑了，谢谢你，废井。

“洗干净点，咱还得去讨生活，你脏兮兮的谁要你？”

七爷对着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的王小虎严肃的说道。

王小虎愣了愣，对着七爷宽慰道：“七爷我知道您这些天有些累了，但也不至于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吧？”

经过高强度的清洗过后，身上总算是没什么异味了，服装问题没法改善，只能尽可能的洗干净一些，正好现在快到大中午了，也不怕干不了，慢工出细活，改善自己的形象关乎到接下来的差事，急不来。

直至快到傍晚，与之前相比焕然一新的七爷，才带着他的俩个小老弟前往菜市场。

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中，身上终于没有散发异味的七爷等人，也不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只是身上的衣服仍然有着几个破洞与许多补丁。

七爷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与一些小贩在谈论着些什么，神情始终淡然自若，过了一会后，七爷重新回到一处地方，而此时七爷的目光在众多小摊前游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

我叫小翠，是卢员外府里的一名采购丫鬟，最近因为府中的马匹接连死去，存活下的马大多数也焉了吧唧的，好马的卢员外常常大发雷霆，害的府里的下人总是遭到无妄之灾。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出来采购今晚要吃的菜系配料，但是在早上的时候我又被员外吼了，原因是我今早左脚先踏入厨房，而昨天是右脚先，他说我做事随意乖张………

其他的还有，洗菜的时候不先洗菜叶、拖地的时候不先拖左边、见到老爷不先喊老爷再行礼等等，诸如此类莫须有的罪名。

但最让我害怕的还是现在我面临的问题，有一老一小一匹马一直盯着我，我只是站着跟店主讨价还价了一番，莫非如今砍价犯了大周法？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们突然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可能要去衙门了，员外我对不起你的栽培。

“这位姑娘，敢问贵府可缺马夫？”七爷摆出一副经验老道，神情自若的样子，不紧不慢的朝小翠问道。

“啊？你是来干这个的？”小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丝丝失望。

“我只是一个丫鬟，我可没资格说员外家里缺了什么，不过，你若是想进府中讨一份生活，我可以给你带路，老爷肯不肯见你就看你的本事了。”小翠有些兴趣缺缺的说道，又转晴想起卢员外最近天天因为马而整天处于战斗状态，于是便语势一转的说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七爷牵着的赤血马，自家老爷极其好马，耳濡目染之下，分辨一只马被养的好不好还是可以的，老爷正苦恼着呢，不妨让此人一试。

退一步说，带路？什么带路？我自己回家他跟着我，关我一个买菜的什么事。

“如此甚好，有请姑娘前方带路。”七爷依然面带微笑的说道，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又或者说，那是自信的沉稳。

………………………

“敢杀我的马！”卢员外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马夫，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爷这真不能怪我啊，我已经把最好的饲料喂它了，还每天拉它溜半个时辰就为了给它解闷，我养小孩都没这么用心过。除此之外还有………”脸色涨红的马夫急忙为自己开脱道。

“这是你的问题，我只看见了我的马死了！我……唉！”卢员外气急败坏的打断道，又突然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不能怪马夫，他本身也是爱马之人，只是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难以自制。

“你下去罢，再去找刘管家领二两银子，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卢员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脸上始终挂着一层阴霾。

而此时的七爷正站在门前不远处整理着衣冠，在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朝门卫拱了供手，道：“在下李七，听闻最近贵府上有马瘟之灾，斗胆求见一下你家主人。”

两个门卫交流了一下眼神，又低声说了几句，朝七爷点了点头说道：“请容我回去禀报一声。”

不一会儿，先前那门卫便出来，朝着七爷说道：“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