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煜哥,你猜这次队长他们打到了什么?”
“尽管猜!你肯定猜不到!”
李煜看到二牛脸上那装作故弄玄虚的样子,怔了一下。
心底暗暗思索。
九玉山上乃是李家村猎人最爱去的猎场,而九玉山上,就当属豺狼虎豹四种猎物最为稀罕。
李家村人靠山为生,奉虎为山君,以虎为最爱。
看这二牛哥的表情,估计是几年前放生的那窝未长成的老虎又被猎到了吧。
李家村靠山吃山,自然是懂得涸泽而渔的道理。
所以猎队每年进山,若是遇到尚未成年的山兽,也是会网开一面,将其放生。
一来是因为,山兽未成年,身上的皮子尚未长到最佳成色,就算是完整无损的一张虎皮也卖不了几个价钱。
二来则是因为,这九玉山附近人烟稀少,方圆十里之内,只有李家村一个这么不大不小的村落世代居住,九玉山相当于李家村的私人领地。
在一众村民看来,山中兽类就是他们圈养的家兽一般,无论他们怎么放养,总归是跑不了的。
李煜微微一笑,刚要张嘴“莫非是那几只山君...”
“是一只山君!据说是从九玉山上抓到的!”
呵呵。
李煜抽了抽嘴角,看这二牛一脸兴奋,手舞足蹈的样子显得颇为无奈。
他就知道。
按照二牛这急性子,肯定等不到他人开口,自己早早就将谜底揭晓。
李煜依稀记得,二牛哥小时候虽然看上去也十分不着调,可却从来没有像近些年这样性格变得如此跳脱。
自从多年之前村里来了一位高人定居,说了一些教给二牛哥一些本领功夫之后,二牛哥行事作风似乎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急躁了。
....
李煜家位于村子的东南部,距离村子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好在二人正值壮年,常年锻炼,腿脚麻利,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赶到。
“煜哥,好久不见啊!”
村子里一个吊着鼻涕虫的稚童坐在其父的肩膀上,看着这姗姗来迟的二人挥手说道。
“煜哥来了!”
听见儿子这话,他的父亲脸上浮起怒气,直接一巴掌落在了那稚童光溜溜的屁股之上,不消片刻,一个巨大的巴掌印便从那稚嫩的皮肤上显现出来。
“哇!!疼死我了!!”
剧烈的疼痛惹得孩子一阵大哭。
“煜哥也是你这臭小子能叫的?叫先生!”
“小煜先生来了!”
村子里的人听到李煜前来,脸上一喜,连忙四处张望,寻找着李煜的身影,片刻之后,众人目光齐聚,看到了躲在人群后方李煜二人。
“小煜先生,快来!”
李汉眼里放光,赶忙对李煜招手,示意其靠近一些。
“李汉大哥,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们喊我小煜就行,先生二字,我可是万万当不起的啊!”
李煜走上前,苦笑着摆了摆手,对着李汉说道。
七十年前,陈氏揭竿而起,改天换日,一夜之前血洗赵氏朝堂。
为了巩固政权,维持自身统治,陈氏着手文字之风,当朝者下令,禁止民间开办学堂,又令世俗子弟求学者,只能进入公学,凡草木碑文皆由公学学堂授予,若民间有人私藏经文典籍,皆按谋反定罪!
一系列雷霆手段之下,陈氏皇朝的阶级统治从上至下变成了铁板一块,不少民众生而愚昧,终其一生,不得人理。
李煜至今还记得李道一说起这件事之时眼中那种厌恶,就如同看待那精怪故事中的魑魅魍魉之流。
也正是因为看到李家村民生而愚昧,数十岁少年目不识丁,行迹犹如未开化之蛮人,李道一心怀慈悲,便在村中开设了学堂,自己当起了教书先生。
李煜年幼时,他的父亲李道一便是村中学堂的老师,被村民们称作为李先生。
后来,李道一便将这门差事托付给了李煜,让他去学堂中,成为了一名老师。
李煜虽然年幼,但是天资过人,对于父亲教导的知识却早已烂熟于心,哪怕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也正是如此,几次课程过后,他便多出了一个小煜先生的名号。
李汉拍了拍身下的山君,一脸得意地对李煜说道。
“小煜先生,这皮子的成色可是上等的佳品!近来天寒,你便把这皮子拿回去给李先生御寒用吧!”
李道一在村民中的威望几乎可以与村长相提并论,所以看到李汉这般分配,众人心中也并无不满。
“是啊是啊!李先生他身子骨虚弱,常年咳嗽,这虎皮拿回去正好让他做个衣物。”
“小煜先生,你就接着吧!就算是这些年给你们父子二人交的学费了!”
旁边一位皮肤黝黑,穿着粗麻布的大婶说道。
她活的久,可是知道在村中开设学堂是要付出什么代价的!
弄不好...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再者说了!
泰州城中的公学什么价格她可是早有耳闻。
一季便是需要数百银两!
这种天价她哪怕是把整个九玉山上的野兽抓个遍,也是供不起自家的孩子几年!
“行了!煜哥,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二牛拍了拍李煜的后背,对他劝说道。
二牛早年也是受过李道一的教诲,拥有师徒之名,自然对李道一无比尊敬。
“好吧!那我就收下吧!”
看到大家的好意,李煜也不好意思再做推脱。
挠了挠头,笑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村民都已这般热情,若是他再拒绝,那岂不是显得虚伪几分?
“煜哥!走,在跟我去后面祠堂挑一些吃食!”
二牛刚说完,便带着李煜朝后方寺庙一般的巨大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