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察，李原。这是我的助手，臣习。我们负责对面负一零三房间的杀人案。小朋友你家还有其他大人吗，我问一下情况。”李原放缓了声音，说道。
“咔哒。”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非常瘦，眼睛很亮。身上穿着有些脏的宽大衣服，露出来的皮肤看上去也有些脏兮兮的，似乎还有些磕碰的痕迹。可能是玩闹的时候留下来的。
“警察叔叔好。我是乐乐。”小女孩很乖的打招呼，“我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妈妈，没有其他大人了。”
“那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李原蹲下来，双眼与小女孩平视。
“她今天可能不会回来，她说了今天会有警察叔叔来问问题，让我来回答。”
李原和臣习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正常来说，知道警方会来，难道不应该自己在家中等着吗？哪怕不想跟警方接触，那为什么又要报案呢？
“那叔叔问你，你有没有见到过住在对面那个房间里面的叔叔？”
小女孩点头：“只见到过几次。从来没有说过话。”
李原接着问：“那你有见到除了那个叔叔之外的人进出他的房间吗？”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有一个阿姨。但是很少见到。”
“你还记得那个阿姨长得什么样子吗？”
“黑色的很卷很卷的卷发，还有，红色的嘴巴，大大的眼睛。”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了。”李原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等你妈妈回来的时候，我们再过来问问。记得告诉你妈妈，明天后天要在家。”
“好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好吧，”李原站起来，“我们来问一下其他人吧。”
李原说着，往旁边走去。正巧，看见了从楼梯走下来的扫地阿姨。
“我是负责调查负一零四死亡案件的警察，我有些事情要问你。”李原搭起话，说道。
“啊？终于有人来把那具尸体弄走了啊。”扫地阿姨佝偻着背，眼睛似乎结了一层白翳。
“你什么时候察觉到那里死人了？”李原问道。
“六天前吧。一开始那个房间也没有什么气味，后来这几天味道越来越大，真的是，熏得人都不想下来。别看老婆子我眼睛不好使，但是我鼻子可灵的很。我跟别人说那个房间死人了，他们还不信。”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撑着扫帚，锤了锤自己的背。
“你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可疑的人？这负一层的人都可疑。”老人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笑了笑。
“你知道死者有什么家人或者仇人吗？”
“他是独居，没见过有什么家人，但是他好像跟负一一四那家走得比较近，仇人嘛，”老人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随后又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他跟什么人结了仇。”
“你刚刚是想到了什么？”李原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她的脸上，自然不会放过她一瞬间的神态变化。
“咳咳，喝——呸。”老人咳了两声，扭头吐出一口浓痰，随后用脚碾了几下，“没什么，只是之前因为修建地下停车库的事，跟物业那边的人吵了起来，不过吵起来的不只是他，负一楼大部分住户都反对拆掉负一楼建成停车库。双方闹得很凶。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好，那你知道负一一四是什么情况吗？”
“那一家啊，”老人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那一家孤儿寡母的，大人是个做上门生意的女人，小孩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最近似乎在邹先生家里念书学手艺。”
“什么是上门生意。”李原问道。
老人被问的愣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的说：“您这是在开玩笑呢，上门生意就是上门生意啊。”
“我的意思是，上门生意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人似乎有些生气：“上门买身体的生意！”说着，她似乎是觉得李原长得不太像是能说道理的样子，转头向臣习说，“你们这些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这种事情都要刨根问底吗？”
“抱歉。”臣习不咸不淡的道了句歉，“你只需要回答就是。”
老人也看出他并不想要参与，只好回过头，继续回答李原的问题。
“邹先生是谁？”李原继续问道。
“他啊，他住在负一零七，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呐。”老人脸上生气的表情被迸发的兴奋热切的光冲散，“他家祖传的大仙可灵得很，还乐意帮我们这些穷人，收的钱也不贵，比上一次医院要便宜得多。”
“大仙？”李原疑惑的问道。
“咳，是一种，呃，”臣习做了个口型：弄虚作假，但是没当着老人的面说出来。
李原明白了，问道；“那小孩去他家学什么手艺？”
老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这种事情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那小孩有福了，要是能被大仙看上，那可是一辈子的好处。”
“我想我们应该问不出什么了，去找下一家吧。”臣习打断了还想继续絮叨神神鬼鬼那些事情的老人，说。
“可我觉得这挺有意思的。”李原还想听听那些奇怪的关于大仙和病痨鬼的故事。
“咳咳，是我这个老婆子打扰你们办案了。”老人识趣的带上扫帚就准备离开了。
臣习松了一口气：“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总是会让我头疼。而且这些对我们破案没有帮助。”
“等等。”李原突然叫住了老人。
“还有什么事？”老人疑惑的转身。
“这一层的走廊是你负责打扫的？多久扫一次？”李原问道。
“这栋楼都是我负责的。”老人咳了两声，说，“一般是一周打扫一次。”
“那你上次打扫地下一层的走廊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血脚印。”
老人想了想，摇头：“没有。前面几天下过雨，地面很脏，哪怕有血脚印，我也看不出了，可能就混在一起打扫了。”
“好的，现在我没有问题了。之后如果还有情况，还会来找你。”李原点了点头。
“好的，长官再见。”老人提着扫帚佝偻着离开。
然后他们数着门牌号，找到了负一零七。
敲了敲门，很快就传来走动的声音。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的那边传来，随后门被打开了。
这是一个干瘦佝偻的老人，脑后留着一条长辫子，身上穿着一套被洗的发白的灰青色长袍。
奇怪的老头。
李原打量邹先生的时候，邹先生也在打量着他。
邹先生上下看了他们几眼，然后侧身让开路：“进来坐坐吧。”
说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坐在客厅沙发上。
李原和臣习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相比起邹先生奇怪的打扮，屋内的摆设显得正常的多。普普通通的家具，简单的摆设。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走廊尽头供奉着的一个神龛。
两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与邹先生保持着一定地距离。
“你们是来调查负一零四的杀人案件的？”他语气虽然是疑问，但是脸上的申请却是非常肯定。
李原点了点头：“我叫李原，这是我的助手，臣习。”
邹先生一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长烟杆，一边往烟斗里面慢条斯理的塞烟丝：“我叫邹云，因着家里有大仙庇护，大多数人叫我一声邹先生。”说着，他拿着烟斗往茶几上磕了几下。
李原点了点头：“对于死者你有什么印象？”
邹先生摇了摇头，伸手把茶几抽屉拉开，取了一盒火柴：“他才新搬来不到半年，我们基本上没有见过什么面。”
说完，他划着火柴，点燃了烟草，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团白烟。
浓烈的烟草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
李原思绪飘散，身体回想起了吞云吐雾的滋味，也想要来上一口。
“咳，请你放下烟，我们正在问话。”臣习轻咳了一声。
“哦，抱歉，习惯了。”邹先生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烟杆放在一旁，“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原心里痒痒，问道：“给我来根烟呗。”
臣习看了李原一眼。
邹先生愣了一下，然后说：“我这种烟你抽不习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纸烟我没有。”
“好吧。”李原耸了耸肩，“那我们来回归正题，你认识住在负一一四那家的人对吧？听说你还在教那个小女孩什么东西。”
“是的。”邹先生点了点头，“这并不犯法吧？”
“你为什么要教她？虽然我并不知道你那个大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你要是教会了她，你自己生意应该就不好做了吧？而且我看她家应该也没有钱给你交学费。”
“她有天赋，被我家大仙的朋友看上了，大仙让我拉她一把。”邹先生手指摩挲着烟杆，眼神有些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