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红雾之中，一幢看着像是已经废弃的大楼里传出令人心悸的嘶吼，顺着那长满倒刺好似爬山虎一样的植物蜿蜒而上，一扇破旧窗台边，鲜血正顺着裸露在外锈迹斑斑的钢筋滴滴坠落。

“呼呼......”

特制在某频段的耳机传出声响。

姜凡瘫软的靠在窗边，浑然不顾后背那一道皮肉撕裂的伤口是否会受到感染，左脚的人工义体也早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到了不知何处，满是血污的脸被强行扯开一个笑容，那虚弱的声音自姜凡口中传出：“任务......完成。”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刺耳的杂音，像是铁尺划过玻璃，又像是利爪撕扯钢筋。

惨笑着的姜凡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耳机摘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将身边的玲珑炮放在右腿上摆正，拇指弹开玲珑炮后座上的一个小方盖，犹豫片刻后，笑着将小方盖下的红色按钮轻轻按下，随后将炮口正对房间的大门。

当那只像极了某蛛侠中变异蜥蜴博士的爪子出现在房门残垣的时候，姜凡龟裂的嘴唇微动，随后便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玲珑炮上的扳机。

炙热的火焰瞬间将整个房间席卷，紧接着便是一道炫目的白光朝着利爪奔去。

白光过处，石墙消融，渗人的吼叫从墙后传出，接着渐渐无声，而那背靠窗边而坐早已伤痕累累的男人却在火海中保持着最初端枪的姿态，直到烈焰将他的身体焚尽，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炎华府除魔卫姜凡，今日殉职！”

————

“呼呼！”

窒息的沉闷感被新鲜涌进的空气一扫而光，一道年轻的身影从一旁凌乱的器材堆中挣扎站起，当四周在分拣体育器材的学生看清这突然抽风的年轻身影是谁后，纷纷发出调笑。

“哟，姜大少爷这是睡醒了？”

说话的人名叫刘洋，谁也不明白这留着短寸，长相颇有些英气的少年，说话为什么总有一股子阴阳的味道。

被称为“姜大少爷”的年轻人循着声音看去，眼中透着说不清的迷茫。

见年轻人如此，刘洋忍不住又要讥讽两句，却被身旁一人上前抢先解了围，“姜凡，你没事吧？”

姜凡......

姜凡......

随着姜凡这个名字被提及，零碎的记忆渐渐开启，紧接着时间倒序。

火海，激斗，任务，训练，颓废，逃亡......那一日，红雾来袭。

姜凡身体一抖，看着眼前熟悉的胖子，瞬间红了眼眶，“曹胖子......”

姜凡哽咽出声，缓缓上前一步将曹子钦紧紧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像极了某些大型寻亲节目的现场，懵逼的儿子，感动的老爹。

器材室陷入片刻寂静，随后便是如潮般的爆笑。

刘洋更是笑得捂着肚子，不停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道：“姜凡啊姜凡，你特么是睡傻了吧。”

就连一向沉稳被称为“校花”的慕容筱都止不住牵动嘴角，随后又好像觉得这没什么好笑的，强忍笑意高冷道：“姜凡，你要实在累了就好好休息会儿，我们这还要带器材去上课呢。”

慕容筱的话将姜凡拉回现实，他退后两步，看了看刘洋，又看了看慕容筱，接着看向剩下的人，随后伸出手捏了捏曹子钦的脸，最后一巴掌重重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当火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的时候，姜凡已经顾不得其余人又一次响起的嘲笑，他抓住曹子钦的双肩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曹子钦被问得有些懵逼，可姜凡却顾不得，大声追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不待曹子钦回答，刘洋这个老阴阳从一边回答道：“现在是新年历2000年，我的姜大少爷。”

2000年？

姜凡瞳孔巨震。

新年历2000年被称为两千元年，又被称为“灾变年”。

那一年，红雾席卷了全世界。

身边嘲弄的话语早已被姜凡自动过滤掉了，现在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我重生了？”

看着身上熟悉的校服，看着那明明已经被怪物撕碎却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子钦，姜凡突然明白了喜极而泣的意思。

既如此，那便重新来过吧。

上一世的姜凡因为红雾来袭那天发生的变故，失去了自己的左腿，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最佳的机会，失去了一切，这也导致姜凡哪怕加入了除魔卫，也一直心存死志，那带着自毁装置的玲珑炮也是姜凡拿军工特意换的，若姜凡有心活着，也不至于会死在那一次的联合任务之中。

笑够了的刘洋拭去眼角那一滴嘲讽的泪珠，朝姜凡喊道：“姜大少爷，别逗好么，赶紧去将装网球的车推过来。”

姜凡如若未闻，只是认真的感受着这重新拥有的健康身体。

“嗯，力量弱了些，不过好在左腿还在。”

姜凡的自言自语似乎刺激到了某个想要在慕容筱面前挣表现的幼稚男孩。

只见刘洋朝姜凡走来，一把拎过姜凡的衣领恶狠狠道：“老子让你把装网球的车给推过来，你没听见吗？”

突来的变故令姜凡一个踉跄，脖子间系着的一个灰色石头也因为刘洋的拉扯掉了出去。

眼尖的姜凡看见灰色石头掉出去的那一刻，眼睑一跳，随即反手击在刘洋右手关节薄弱处，刘洋下意识的身子向前一倾，而迎上他的却是姜凡面无表情扇来的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盖过了器材室中所有的滑稽，原本忙着手中事的同学们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慕容筱许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看见被扇愣在原地的刘洋后，她第一时间指责姜凡道：“姜凡，你怎么能打人呢？”

也不知是不是“打人”二字太过刺耳，刘洋就像是被出发了某种机关，双眼通红道：“姜凡，你特么的敢打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洋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加上平时在学校出手又大方，不管是男生女生都跟刘洋关系不错，也不知为何，偏偏刘洋就跟话少的姜凡不对付。

此刻见刘洋吃瘪，平日里的好朋友自是免不了为自家兄弟说上几句。

“姜凡，你丫睡抽疯了吧，刘洋惹你了吗，你就打他。”

人高马大，皮肤有些黝黑的贺灿挽着袖子骂骂咧咧的朝姜凡走去，“很能打？来来来，你跟我试试？”

另一边，长得像某个18线女明星的陆青心疼的摸着刘洋受伤的脸，嘴里更是埋怨道：“就是就是，怎么能这么粗鲁。”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明明是刘洋先动的手。

曹子钦在一旁着急的想为姜凡说上些什么，但却在众人你一句我一言中生生没说出来一句，眼见贺灿离姜凡越来越近，急得已经满头大汗的曹子钦向前一步，将看上去要弱小很多的姜凡护在了身后。

弯腰捡起灰色石头的姜凡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微微一暖后，目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