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二楼的包厢里，四少爷大刺刺地坐在主位，斜着眼睛盯着。

潘二面含微笑地看着四少爷，那卖菜少女站在潘二身后，满脸畏惧地瑟缩着身子偷偷打量着四少爷。

卢茂通也站在潘二身后，他其实就是那敲竹竿的小乞丐，不过是得手后就露出了原形。

郑月英和宋福一左一右坐在四少爷身旁，郑月英现在一颗心全系在四少爷身，对别人根本就不屑一顾，香手托腮，只是痴痴地看着四少爷。

宋福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瞅一眼四少爷，又瞅一眼潘二，不时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请教？”四少爷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刚才坐在他对面的那糟老头子接了他一记避日掌后，二话没说拉着那卖菜少女就走。四少爷虽然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但是宋福却拦住了四少爷，不做任何解释拉着四少爷就跟着那糟老头了酒楼二楼。

从在包厢中坐定，直到酒菜满，几个人都一句话没说，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现在四少爷终于沉不住气了，跟潘二比起来，四少爷尽管有两世人生经验，但还是太嫩了。

潘二微微一笑，道：“小姓潘，名二，道上的人给面子，叫一声潘叔。”

四少爷冷笑：“潘二这个名字恐怕是假的？本少爷还从没听说过江湖有哪个叫潘二的人会你那手拳法，嘿嘿，接得住四少爷一记‘避日掌’的，这江湖已经没多少人了。”

潘二还没说话，四少爷旁的郑月英陡然全身一震，本来充满痴迷的目光变得无比震惊，她花容失色，指着四少爷惊道：“你用的是‘避日掌’？那你岂不是……岂不是……”

四少爷转过头，一脸平静，极尽温柔，无比诚恳地看着郑月英，“不错，我的真实身份就是随家四少爷随意。月英，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可是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不隐藏身份，你会接受我吗？我这么做，全都是因为爱你。我太爱你了，所以不得不欺骗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求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爱，记住，我对你的爱。”

最后那句话，似是用尽了四少爷所有的力量，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两手无力地撑到桌子，黯然摇头。

郑月英脸色惨淡，两行珠泪蕴酿了一阵终于夺眶而出。

她站起身，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喃喃地道：“你骗我……你骗我……你是随意……你是江湖中人人欲得而诛之的小魔头……你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现在又来祸害我……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

猛地退出包厢，掩面而走，珠泪滚滚洒下，落了一地。

四少爷望着郑月英的背影叫了一声：“月英，我真的爱你！无论我是什么人，无论江湖的谣言怎么败坏我的名誉，我随意清者自清，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

郑月英的身形顿了一顿，最后终于没有回头，一声压抑的低泣过后，少女自二楼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少爷愣愣地望着郑月英消失的方向，满脸的悲痛欲绝。

包厢中一片沉默，潘二叔、卢茂通、卖菜少女全都一脸惊愕地看着四少爷，仿佛不相信他这样一个人会有如此真情流露的时候。

宋福暗笑一声，道：“四少爷，她已经走远了。”

“唔，我知道，”四少爷淡淡地道，“但是我怕她会派手下人来查看我的反应，还得稍稍再装一阵子。”

潘二叔、卢茂通、卖菜少女顿时作晕倒状，听到四少爷的真心话之后，这三个人全都在心里鄙视四少爷的无耻。

“好了，没问题了，应该不会有人折返了。”四少爷的表情陡然一变，变得轻松自如，仿佛甩下了一个大担子似的。

“四少爷，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了出去，那咱好像得赶紧跑路了。”宋福有些担忧地道：“要是郑月英回去叫人来抓您怎么办？苏宁城离太平庄近得很，现在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高手差不多都集中到了太平庄，说不定也有来苏宁城闲逛的，万一他们……”

四少爷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本少爷目前不正转职情圣吗？少爷我要赌一赌，赌郑月英是不是真的爱我。如果她请人来抓本少爷，那本少爷自然是转职失败。如果她不请人，就证明她真的爱了本少爷，本少爷这情圣也就做得成功了，哇哈哈哈……”

四少爷说着，坐回自己的位子，背在椅背，翘着二郎腿，举起一个举杯，满脸的轻松写意，神情飞扬跳脱，但目光稍显阴沉：“咱们接着说，潘二叔是，四少爷可不管你有什么来头，从来都没人敢在四少爷手下救人，你算是开了一个先例。现在四少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如果不想倒大霉的话，就想个法子让四少爷消消气儿！”

潘二叔干笑两声，道：“纹银百万两，黄金二十万两，明珠两斛，各色宝石两盒，如何？”

四少爷“切”了一声，道：“金银再多，买来有用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四少爷家里的财富足够四少爷我挥霍了，要你的钱又有什么用？”

潘二叔挑出了大拇指：“四少爷果然性情洒脱，视钱财如粪土，潘某佩服！那美女一名，外加苏宁省最大的千变邦一个，超级护卫一名，四少爷觉得怎么样？”

四少爷闻言轻佻地一笑：“美女么？那敢情好。帮派、护卫什么的四少爷我用不着，凭四少爷的武功，还需要什么护卫？美女在哪里？拿出来让四少爷看一看，要是合我的意，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要是你敢糊弄四少爷，哼哼……”

潘二叔正色道：“四少爷此言差矣！潘某知四少爷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可是四少爷知否，天下能人无数，隐迹于山林草莽之中的高人更是多不胜数。更别提被官家大佬网罗，没在江湖中闯荡的高手了。虽然现今江湖中有名的也就那么几人，但是许多寂寂无名者，也不是好相与的。四少爷，潘某刚才那一掌四少爷也见过了，不知道四少爷对潘某那一掌作何评价？”

四少爷点了点头，“我这人挺坦白，你刚才那一掌，论功力、论经验、论技巧都在四少爷之。如果是与本少爷实力相当的，你我对一掌，恐怕爆发的掌劲足以把我们周围所有人都震成肉酱。但是你却能于无声无息中消掉我的掌劲，自身毫发无伤，就冲这一点，你的本事比我强。”

潘二叔由衷地赞叹道：“不骄不躁，自信而不自负，四少爷果然是人中龙凤！坦白说，能挡得住潘某和老宋的联手，普天之下只有五人。其一，当今圣，号称万古一皇，转征南北一统天下的大随始皇武圣君，第二，魔教第一高手，魔教教主东方无敌，第三，令父避日掌随自在，第四，令舅流星门。至于那第五人……”说到这里，潘二叔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恐惧：“那第五人……却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真实身份。但是那第五人，绝对是五个人中间最可怕的一个，前四人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四少爷哂然一笑：“荒谬，当今皇帝就算了，毕竟数十年前一统天下的威名举世皆知，但皇帝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跟人动过手了，谁也不知道皇帝的功力还剩下几成。但我老爹和老舅并称南唐北随，是大随帝国江湖白道最强的两大高手。据我所知，我老爹和老舅出道以来未逢一败，再厉害的高手在他俩手下也走不过十招，你现在说有人比他们还厉害，这有可能吗？咦，对了，你说老宋，难道是……”

四少爷说着，满脸惊疑地看了宋福一眼。

宋福微微一笑，这笑容却不是以往那谄媚的小人之笑，“四少爷，对不起，小人一直以来都没以真实身份相告，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江湖风起云涌，一场腥风血雨近在眼前，小人不想四少爷受奸人所害，加之又遇了老潘，所以小人决定不再隐瞒身份。”

宋福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潘二和身后的郓卢茂通和卖菜少女一眼，道：“老潘，这两个小辈……”

潘二道：“老宋放心，他们两个是自己人。这是小红，随我姓潘，是我义女。而卢茂通是我的徒弟，对我甚是忠心，有些事情现在也是该让他们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