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仲秋,正是稻香飘岸、风高气爽的丰瑞时节,大宋王朝的帝都开封府接连发生了一桩桩蹊跷离奇的无脸命案,苦主多为八至十岁孩童,脸皮全被利器活生生剥去,凶手作案手法之残忍如出一辙。更加诡异的是,就在这个关头,开封北郊的黄河段突发异象,浑浊的河水一夜之间变得碧波百里……
一时间谣言四起,开封府人心惶惶,当朝皇帝赵佶听闻后责令开封府限期破案,时任开封府尹的太子赵桓绞尽脑汁地查探案情,可破案的限期一拖再拖,京城的连环无脸命案却愈加扑朔迷离。
这日巳时,太子赵桓和太子太傅耿南仲散完朝,前脚甫一踏进府衙,就看到小厮慌慌张张地迎面奏道:“启禀太子,昨夜三更朱雀门外蔡河畔又发生了一起无脸孩童命案。”
“烧!赶紧烧!立马通知李捕头将尸体烧完后处理掉,要神不知鬼不觉晓得吗?”太子不胜其烦地命令道。
流年不利,不知道是今年得罪了哪路神仙。原本赵佶痴迷书画,由太子赵桓监国代为处理朝中政务,而今年年初,赵佶突然心血来潮改了年号,是年宣和元年,并在一帮阿谀奉承的官宦的拥簇下犹如众星拱月般还政朝堂,以大宋储君有任职开封府尹惯例的名义送去开封府锻炼。这才上任了没几个月,又碰到百年难得一遇的连环无脸命案,成为悬案事小,就怕日后成为朝中反对派攻讦的污点,成为登上龙椅路上的绊脚石事大……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赵桓望着小厮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移寸步,不免又怒斥了几句。耿南仲见小厮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便跨前一步探问道:“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啊!启禀耿大人,都怪小人不好,小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去晚了一步,死者的尸首已经被郓王赵楷抢先一步运走了,听说已经有了苦主去郓王府认了尸……”
“啪!”一计响亮的耳刮子落在小厮赤红的脸颊上,赵桓气急败坏的怒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要你何用!”
“太子息怒。微臣以为郓王抢走尸体,不过是急于在官家面前表现自己,不足畏惧。试想,咱们集全开封府之力都破不了的悬案,他能凭一己之力就破的了?太子的当务之急,应当另辟蹊径,以免陷入拨云见雾的疑团里。”耿南仲抚慰道。
“听师傅所言,可是有些线索?”
“线索谈不上,只是近日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方才老朽猛然顿悟,或许咱们之前猜测的方向全错了,凶手之所以剥去脸皮另有它因。”
“难道不是让死者家人无法认出自己的孩子,增加破案难度?”
“之前微臣也是这么认为,可方才听闻昨夜三更发生的命案,今朝就有苦主认了尸,太子,您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听师傅所言,本宫也觉得此事颇为可疑,也许是赵楷那小子故弄玄虚摆迷雾阵?”
“那咱们就去郓王府会会这迷雾阵如何?”耿南仲狡黠地一笑道。
“太子大驾光临,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郓王府前赵楷率一众人等拱手作礼道。
赵桓下了马车,走近赵楷,侧身而过道:“看来三弟未卜先知,早就料到本宫要来了。”
赵楷谄笑道:“大哥说笑了,臣弟不过是与大哥戮力同心,心灵感应罢了,哈哈哈!”
“聪明人说聪明话,既然三弟与本宫心灵感应,那咱们兄弟俩就直奔主题吧,带我见他。”
“他?哪个他?”赵楷故作疑惑,挠了挠脑袋道,“莫非哥哥说的是今早臣弟在蔡河边捡到的那个尸体?如果哥哥说的是那个可怜的小男孩,那臣弟就爱莫能助了。”
“怎么?三弟言下之意是不给大哥面子了?”
“不,不,不。”赵楷摇了摇手,赔笑道:“臣弟的意思是,尸体不在我这儿,死者的父母刚领了尸,带回家去了。”
赵桓面露愠色,慢慢靠近赵楷,贴着赵楷的耳际,低沉地说道:“郓王不会是在戏弄本宫吧?”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呐?”赵楷依旧嬉笑道。
“本宫的人日夜盯着郓王府,连一只苍蝇都没见出来过,何况几个大活人?”
“哦?!原来敝宅在大哥的重重看守下,连一只苍蝇都出不去啊?是啊,那几个大活人认领了尸,能去哪里呢?”赵楷着重吐出“重重看守”四个字,瞥见太子脸色颇为尴尬,得意地笑了。
“回王爷,那死者的父母认了尸体,原本是已经领回去的,可是看到孩子枉死的惨状,哭晕了过去,这会估计那一家子还在停尸房。”
“我说你们笨手笨脚的,没瞧见我大哥心急如焚吗?还不赶紧给太子殿下带路?”赵楷佯装斥责道。
停尸房内,只闻一对苦主断断续续的哀嚎声,似乎哭啼了好一阵子,以致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赵桓令侍从强行打开棺木,苦主二人见状拼了命地阻拦,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儿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侍从训斥道:“你们修了八辈子的福见到了当今太子、开封府尹,还不速速闪开,给你儿子验尸!”
苦主二人无奈给侍卫推开,赵桓上下仔细打量着棺木内的死者,死者是一个个头约摸三尺有余的小男孩,穿着寻常的麻衣裋褐,揭开渗着血液的纱布面罩,但见死者面目狰狞,至耳根处的脸皮空荡荡的透着血丝,应该是被某种不常见的利器活生生被剥开,与之前几桩无脸命案的手法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虽然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目睹死者惨状,赵桓还是没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一口秽物吐向棺木内,顿时引起苦主撕心裂肺的哀嚎。
“太子身体不适,尔等速带太子回府中调理。”耿南仲命人搀扶着太子打道回府。
太子示意耿南仲留下继续勘察蛛丝马迹,耿南仲嘴角溢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不必了,老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