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们家表面上还跟以前一样,各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王喜艳和高昶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王喜艳再难安心做苦力,每天回家都比以前要早。高昶更是无心读书,整日浮想连篇。
高七成的心情更加复杂一些。他一方面期盼命运发生巨变,一方面又觉得有些恐惧。特别是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更感忐忑不安。
每天早上他都跟妻子一块出门,分手后便独自前往菜市场采购各种食材。为了检验那只锅的本事,他每天都尽量不买相同的菜。
经过十余天的观察后,虽然家里并没有发生可怕之事,但他也发现了这口锅的一些缺点:
这个锅确实很神奇,无论自己买回什么菜,它都能做,厨艺也不错,跟普通小馆子的师傅做出来的味道相差不多。但水平也就跟这些师傅处于同一档次,似乎做不出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菜色。
高七成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因为这只看上去十分神奇的锅,并不能支撑起他们家人心里更大更高的梦想。
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他发现这口锅跟人一样,也要洗菜、切菜,也要开燃气和抽油烟机!
最妙的是,神锅做菜所用的时间,和人相较,也只比普通人要快一点点。
之所以发现了这些有趣现象,是因为有几次他将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里后,他大着胆子没有出去,假装走到阳台上去锻炼身体。虽然因为害怕神锅不显灵,而没有回过身去偷窥厨房,但却在不动声色地偷听屋里的动静。
因此,他有时不免也会产生一些恐怖的想象,觉得可能并不是这口锅在做饭,而是家里有一个不说话的隐形厨师在为他们家人做饭一样!
除了以上现象外,他还发现了神锅的一个“缺点”——这口锅好像跟“主人”有约似的,只管做饭,不管洗碗。
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们全家人都已基本了解了这个锅的本事和脾气,也明白了人和锅的分工界线。
因此他们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商量要怎样利用这口神锅。
根据神锅的手艺,以及他们家的经济条件,他们最后商量出了一种生意——这也是高昶替他们出的主意:
就在高昶就读的民族中学校门外,从别人手里接手了一个小馆子。
这个小馆子跟周围的十余家小馆子一样,客源主要是学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小馆子其实就是一些规模小一点的学生食堂。
虽然做这种生意,也赚不了太多钱,如果味道不好,运气不佳的话,可能还得亏钱,但对他们家来说,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王喜艳自然不用再去做苦力,高七成也找到了事干,夫妇二人齐心协力,共同经营夫妻店。高昶也不用每天花钱去别的小饭铺吃饭了。
“喂,你们说那个老家伙到底在图什么?既没有工资,又没得别的什么实惠,每天给高家白白干活,是不是脑/子有/病呀?”
“唉,可能是老家伙自己感觉太孤独寂寞了吧,所以想找件事情做?”
“就算是感觉孤独和寂寞,或者因为手痒,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厨艺,偶尔做几顿饭也可以了吧,为什么要给高七成家白干活这么久呢?是不是其实心里真的有所图呀?”
“图什么呢?高家人又不富裕,就是小偷进了他们家里,也一定偷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神经病的心思,我们根本不用猜,因为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呵呵呵,那老家伙确实是个神经病!”
“你们别笑,我觉得那家人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值得图的。”
“哦,那你说高家有什么可图的东西?”
“嗯……我也只是在瞎猜,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吧!”
“是呀,你说来听听!”
“好吧,那我就说了——那家人虽然既没有钱,人也不可爱,甚至有时还显得有点小气和讨厌……”
“是呀,我也觉得那家人有点讨厌!上次我从他们家居住的那个老楼里跑下来,在楼道里遇见了高昶,我又没有招惹那个龟儿子,那臭小子居然无缘无故地想用书包打我!幸好我溜得快,才没有被他的书包打到!”
“高昶这臭小子确实有点可恶,不但长相有点猥琐,人品也不好,更是个学渣!”
“他爸爸高七成的为人处事也不怎么样。听说他以前在一个单位里当临时工时,刚开始那几年还比较老实,后来就变得有点偷奸耍滑了,被单位解雇后,跟其他几个临时工一起,多次去单位闹事。虽然最后还是被人家扫地出门了,但领导也被他们闹得有点烦了,所以又给他们几个闹事的人多赔了一些钱。
“他被那家单位解聘后,又进了一家私营企业里打工,这个私营公司好象承包了一些广播公司的杆线工程,听说公司里的几个施工队长都不太喜欢高七成,他们都觉得高七成这个人有点斤斤计较。
“那个私营公司是做工程的,所以经常因为要赶工期,不让工人们休息星期六和星期天,甚至节假日也经常不放假。高七成心里很不满意,不满意可以走人呀,他又不走人,直到后来这个公司也不要他了,他才跟公司算帐,要公司把节假日和周末的加班工资补给他。”
“这也不能全怪高七成,我觉得那家公司也有不对之处。人家加班了,就该给人家算加班工资。”
“唉呀,你们几个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我们明明是在谈论那个老家伙的事情,你们却议论高七成的事情!”
“阿黑别理睬他们,你给我们讲吧,你觉得那个老不死的究竟想图高家人什么东西?”
阿黑嘿嘿笑了几声,才说道:“你们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高家确实看上去没啥可图的,老子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喜艳是个女人,为了养家糊口,去下苦力,确实有点可怜。但那个老东西也不至于因为同情王喜艳,就心甘情愿,啥也不图地给高家人白白干活的……”
“是呀,那老家伙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想来想去,高家如果还有什么让人不讨厌的,可能就是高昶的姐姐高欣冉吧……”
“什么?你怀疑那老东西是在图高欣冉呀?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虽然高欣冉长相还行吧,学习也很努力,比她那个讨厌的弟弟强一百倍,但高欣冉的长相也不能说十分漂亮吧,而且……就算老家伙真的喜欢上了高欣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呀!毕竟……”
“是呀,我也觉得这件事太荒唐……”
“嗯,虽然从常情判断,确实不可能,但我认为阿黑的猜测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你们想:那老东西经常在高家居住的那栋老楼房里进进出出,窜上窜下,在高欣冉考上大学之前,双方肯定经常在楼道里相遇,说不定真的日久生情了呢!”
“哈哈哈,‘日久生情’这个词有点不恰当,因为就算那老东西真的敢那样想,人家高欣冉也决不会有这种荒唐想法,因此充其量算是单相思吧!”
“你们几个好坏呀,那老东西到底是不是因为喜欢高欣冉,才愿意干那些傻事,只是阿黑的猜测而已,你们就当真了,乱开这种玩笑!”
“唉,你们谁敢去问一下那个老东西,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的胆子大,你去问吧,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是呀,那老东西一直独来独往,长得又肥又大,神情也凶恶得很,还经常从我们嘴里抢东西吃,我可没胆子去招惹这个老不死的!”
“那老不死的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我猜这老不死的以前可能在馆子里做过厨师,说不定还自己开过馆子呢。”
“嗯,老家伙的厨艺确实还说得过去,我想高家人在这老神经病的默默支持下,生意会渐渐超过周围那些馆子的。”
“我看未必,这段时间我经常从高七成家的那个馆子门前经过,我看高家馆子的生意也并不比别的馆子好。”
“就算生意没想象的那样好,高家也没有吃亏呀。高七成王喜艳两口子,每天只是把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放在里面的小厨房里,然后就什么也不管了。洗菜、切菜这些活儿,都由那个老神经病白干,两口子只负责洗碗、收钱这些活儿,跟周围那些小馆子的老板比起来,高七成两口子要轻松多了,等于店里招了一个光干活不拿钱的厨师。所以就算高家人没赚到大钱,也该知足了!”
“这话说的也是。”
“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我认为他们这种奇怪的关系终有一天会结束的。”
“呵呵,真有那一天也不奇怪,这老家伙就算为高家累死了,高家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以身相报的!”
“话虽如此,但世上事无奇不有……”
“不可能,决不可能!”
“我是说万一……你们看现在的学生,跟以前的学生太不一样了,你没听见人们经常谈论一些新闻吗,说某地某个学生,因为一点屁大的小事情,就轻身自杀吗?万一哪天高欣冉也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
“你想多了!我看高欣冉不是那种人,她的弟弟高昶那种学渣,倒有一点点跳楼自杀的可能性!”
“我也觉得高欣冉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