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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太阳已经将大地晒得滚烫。窗户开着,温热的风抚摸她的脸庞。

“我睡了好久了。”

她这样想,因为她记得自己还跌进这里时,天上下着大雨,此时全无痕迹。自己身上的伤口被笨拙的包扎上,空气中有些酒的味道,这些包扎的布条用烈酒煮过了。

她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四周,一个被将将打扫过的屋子,床榻上收拾的还算干净。枕头边有一碗肉汤,闻起来只算得上不腥,但绝对谈不上什么香味,这是她昏迷许久但不算口渴的缘由。

“你醒了?”

门被推开,他看见她,金色的阳光涂在她嘈杂的金色发丝间,轮廓柔和,嘴唇即使还是发青,却被照的有些透明。她的耳朵毛茸茸的,这是林间民的特征。看见他进来时,她刚刚眯起的眼睛瞪得滚圆,这副景象在房间中与酒香杂糅,他有些醉了。旋即,他觉得违和,这个女孩太可爱了,可爱到,他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人会在她身上留下那么骇人的伤口。

“我,睡了几天?”女孩看着他试探性地问,很快,她又看到了男人手上十字纹路的皮肤和他肘间隆起的鳍:“你是海民?是海纳人?”

“你睡了四天,或者,三整天。”

他不想回答她第二个问题,这太明显了。他坐到女孩的床边,拿起碗。“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的眼睛不再瞪得滚圆,心中却依旧是震惊的。一个海民怎么会救自己?

可即使震惊,女孩的脑袋还是没能拒绝他凑过来的汤匙,尽管那汤并不算美味。

气氛凝滞了。

没有惊慌,没有针锋相对,想象中戏剧化的矛盾没有发生。

甚至没有尴尬。

“还有吗?”

女孩抬头望向男人,她几近被晃盲的眼终于在那一朵云彩遮住太阳时将将恢复了视力,她总算看清了眼前男人的长相,他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髻,颜色像是黑色,却有些发蓝,这种颜色在海民里不算多见。

有一些新长出的胡子稀疏的扎在脸庞和两颌。

至于长相,事实上,他乍看起来有些凶,甚至有些老。浓浓的眉毛和略微有些上挑的眼角。但仔细观察,他真的长得十分年轻,甚至有些稚气在。

“嗯,这可能是现有的最后一碗了。”男人有些无奈,刮了刮碗底,喂给她最后一口,“不过还有材料,我可以再做些给你。”

女孩有些惊讶,惊讶于他似乎是个非常和煦的人

“不用了。”

“啊,那你先休——”

“我来做~”女孩翻身下床了。

她看起来好像比刚起来的时候精神多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不是我说完还有材料之后?男人这样想着。

女孩已经出了门,来到了大厅,她用充满朝气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炊具和刚猎来的鹿腿。手上开始熟练的动起来,而从她下楼到开火,男人竟没来的及制止。

“鹿腿用刀片一下,薄些。”

“那种野菜叶子不好吃,要吃根茎。”

“盐需要多一些,这个鹿的血放的不算干净,要加些香谷苗压一下。”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指使的团团转。他没有怨言,因为他渐渐闻到了这碗鹿肉磅礴的香气,也闻到了女孩对这块鹿肉的热情。

很快,一锅浅红色的汤被盛了两碗,他浅啜一口,他被震撼了。从北方向南三个月,他吃了无数顿饭,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吃下的无数顿饭毫无价值。

终于,在他咽下自己食道所能盛放的最后一块炖至脱骨的鹿肉后,问出了一句话:“你接下来有要去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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