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垛子陈束,参见苗大掌柜!”
来人身着绣虎大黑袍,生的一副笑脸。声音也带着笑意。眼睛向上眯起来,像是睁不开的样子。语调温吞的他,却长着一对粗大的牛角,手掌宽厚,这是亚丘国山民的特征。
鱼芷罗趁乱将车盖打开一道小缝,瞥了一眼来人的相貌衣着,手下意识的一抖关上车盖。
“怎么了?”
“他长了双大角,手有。”鱼芷罗借着微弱的灯光,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厚。”
“那是西部的山民,你从小就在海纳,没见过山民很正常,不用怕。”童阙宽慰了她一句,却见鱼芷罗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轻松些。“不止这样?”
鱼芷罗用力点了点头:“黑袍,绣东西的那种。”
“黑袍?灰,青,蓝,白,黑,红……啊?”
童阙也不由得惊了,一个匪帮竟能请来这样的大施法者来做参谋,“那不是导师级别的吗?”
“那不是一般的导师,他身上用绿线还绣了什么,黑袍刺绣,那是高级导师才能穿的衣服。”
“高级导师,都能教你们了吧。”
“那还不至于,但是再高一个职称就能教我们了。”
“你呢?你不也练的法术,算等级你能穿什么颜色?”
“蓝色,最多到白。”鱼芷罗看了一眼箱子,没有像之前那样准备冲出去,看来这位大导师的出现对她造成了不轻的影响。
童阙盯着她,若有所思,紧接着从屁股下的箱子里掏出了河豚球和一把弯刀:“给,他们没打开的话千万不要妄动。如果他们打开了,你用妖术致幻他们,我在陆地上脚程快,也许能带走。”
“嗯,没办法了。”
“我们只能赌在海纳身上了。”
“什么?难道还会有救兵来?”
“不,是赌海纳国历来不爱外交的传统,赌这陆地上的人,没见过牡蛎车。”
童阙把刀从鱼皮套里抽出来,并把收缩的鱼皮当作绳子,扎上了披散的卷发。
两人压低声音的密语,被巨大的牡蛎车盖隔绝。
与之相对的,车盖外的匪帮的互相恭维,更显得吵嚷。
“陈束先生太多礼了。坐!”
这位苗大当家表现得非常热切,即使他们这样信奉武力至上的匪帮,面对真正有本事的学者,也不由得涌起尊崇的心潮。这种心潮,来源于施法者考试人尽皆知的严格程度,
“大中午的,又先生过来,还是来帮我们看看今天的收获。”
“好说,是它吧。”
陈束站了起来,从腰间解下一把小刷子,在胸口掏出了一个机械组装成的小盘。
他端着这两样物事,在牡蛎车周围绕了几圈,扫了两下,嗤笑一声,又把物件收起来了。
“先生,这是?”
“啊,老大,不用测了。”陈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用不上工具,看这个,有眼睛就行。”
“先生又卖关子了,老子拿锤子砸了半个小时,这东西渣都没掉。我都快累死了!”二康甩了一把头上的汗,任他武艺高强,也无法在这炽烈的阳光下,强装平和。
童阙听到这话,立马移动到鱼芷罗左侧,把刀横在胸前。
“这不就…”陈束一笑,眼睛更看不见了,他挺起身子解下了精妙的机械烟杆抽了起来。“就是个牡蛎吗?”
“不愧是有大导师职称的示律学者啊,就是见多识广!不过,这牡蛎是个啥?”二康眼睛漾出崇拜。
“你小子长这么大,牡蛎都没吃过?”刚才问二康行不行的老土匪斜着眼睛,一副调侃的嘴脸。
“去去去,老东西,你不也没认出来吗?”二康笨拙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起来,“我们大山里没这玩意。”
“牡蛎?”一旁没吱声的苗老大疑惑的看着陈束,“没吃过这么大的啊?”
“吃的?”一众同样从山里来的土匪面面相觑,“这玩意这么硬,怎么吃啊?”
“哈哈哈,岚虎山林不产这个,你们自然不认识。”陈束深吸一口烟,吐在了牡蛎车上,“我家在亚丘,那里全是山,早先也不认识这东西。还是三四年前,我在示罗学宫求学。我的一个海纳同学送给我一小盒牡蛎,我吃不习惯。但据她说,这东西可不便宜。”
“一小盒都不便宜,那这么大个的?”二康听傻了,连忙催问。
“是啊,若非亲眼得见。我也不知道,这牡蛎,还有这么大个的。我吃那个,也就巴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