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重九好奇的反问到。

“那是一群……嘿……那是一群专门处理这种灵异事件的……人。”卢斯这句话等于没说，但他没有再进行解释，转而说道：“我这就回警局，给斯兰的警务处写信，让他们通知守夜人过来。”

重九知道斯兰是迷雾小镇东南方向最大的城市，虽然他没去过，但是报纸上经常刊登招工以及政策法案等信息，迷雾小镇也归属斯兰管辖。

不多时教堂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善后的警察，帮忙的民众，还有主教，重九和一直啜泣的林雅。

“唉……”看着那个红着眼睛的小姑娘，重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精神有些恍惚的走出了教堂，准备往家去；他并不准备再做些什么，不管怎么做，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所以他只能听从卢斯的意见，等那群守夜人到来，再将情况与他们说。

迷雾小镇是一个很小的城市，重九从恢复意识，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就觉得有些违和，这个世界的时代轨迹对于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有些离奇，这个时代，有高大复杂的建筑，包括迷雾小镇，一个相较其他大城市相当偏远的地方，都有着一栋栋外观相当漂亮的洋房，甚至可以说是精致，相当于那个世界欧洲的建筑群，充满了某种“高贵，奢华”的风格，只是民众们却习以为常；有着漂亮的建筑群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问题，但是这个时代，缺少了很多东西，比如：电力，蒸汽这些能推动时代发展的基础力量；所有的照明还是用着最原始的火来完成，这就和工艺变革前的大萧条时代有些相似，抛开这些科学的动力，这个世界又有着完善的宗教以及王室信仰，这又像是古埃及以及苏美文明的象征。

“我等待着，时代的车轮滚滚而来，从我们的身体之上辗过，带起一阵萧索的尘烟，告别历史，奔向自由，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重九突然生出些无可奈何的感慨，脑袋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可能是某本书里，某个哲学家对时代变迁的感悟，“那个世界，叫做未来。”他自言自语的补充道。

路过熙攘的街道，越往城西人越稀少，这跟靠近塔甘山或许有着直接的关系。

推开那扇门，重九在桌旁坐下，拿起了茶壶，将自己灌饱，风声呼呼的吹拂着，木门老是“吱吱呀呀”的响着，他就是这样故意的让自己清醒着，他依旧不敢睡觉，尽管双眼已经开始有了闭合的倾向。

“不能睡！”他就在将要闭上双眼的时候，强行睁大了双眼，将手指咬在了嘴里，轻微的疼痛，让他略微的清醒了一点。

冬月的夜色，照常明亮，硕大的月亮渐渐萌生出一团团绯红的颜色，残破的乌云也遮挡不了那般诡异的气氛。

斯兰警务处的地下三层，看不到月亮，但是也照常明亮，这得益于挂在墙上的壁灯，这些灯有着透明的玻璃外罩，里面并不是油灯或者蜡烛的事物，只有一个很小的喷气口，那些火苗正是燃烧在那些气嘴上。

“诺邓先生，这些瓦斯灯照明效果比以前的蜡烛要好多了。”

一个身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礼帽的男子，手里还拿着拐杖的年轻男子走进了房间。

“是的，克林同学，这得益于机械教会多年的研究成果，呵呵，我想这一次，他们又该收获一大批信徒了。”

诺邓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端起了一边早已经冷透的咖啡，盯着来人笑着说道。

“赞美机械之神。”

“赞美机械之神。”

两人相视同时说了一句。

“听说，机械教会已经无偿的把这种瓦斯灯专利给了王国，不出两年，应该家家户户都能普及了，女神呐，看来那些整天泡在黑水里的黑耗子，这下该破产了。”

克林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挂在了椅子的后背，随即拉开椅子坐在了诺邓的对面；他所说的那些黑耗子的玩笑话，将整个房间原本严肃的氛围驱散。

“呵呵，克林，我想黑耗子并不怎么担心，而我们更不用担心。”

“那只是你不用担心，我可是买了很多原油基金的，这下要亏惨了。”克林按了按自己的礼帽，有些忧伤的调侃。

“我建议你，赶紧卖掉吧。”

“我也想啊，我家的老头子不同意，亏就亏吧，至少……”克林四下张望了一下，又说道：“我自己悄悄买了莱恩公司的股份，听说，有的赚。”

“莱恩公司？”

诺邓仔细回想这个名字，却什么也没能想起来。

“他们在大力推广蒸汽，蒸汽！你知道吗？”说到这个，克林来了兴致。

“我不关心这些，但是我觉得我也应该买点，如今守夜人的工资标准太单薄了。”诺邓放下了已经喝完的杯子，自嘲的说着：“有时候感觉还不如做一个教会的小主教有钱。”

“话是没错，我们存在的意义，却不是小主教能比的。”一边说着克林一边挺了挺身板，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高大些。

“这里有一个有意义的活儿，你要不要去？”

见他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诺邓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拆开信封，克林展开信纸，粗略的读了一遍，最后看到了信纸最后的署名：卢斯。

“迷雾小镇？”克林对这个小城市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又努力回想了一阵，才略微记起，这应该是最西边的那个小城市，常年浓雾，才有了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出发？”克林收好信纸问道。

“不用着急，等兰斯特回来，再出发，他毕竟是死灵方面的专家，有他在，会好做些。”

诺邓拿起一支钢笔写着些什么，然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你去霍顿庄园，发现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发现。”克林收起了之前有些吊儿郎当的气质，很认真的开始汇报情况，“庄园里很干净，没有血迹，没有灵性残留，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甚至我还问了居住在四周的人，以及附近的流浪汉，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下诺邓住了笔，开始沉思起来，又问他：“那你觉得呢？”

克林轻笑了一声，继续回答：“正因为什么也没发现，所以才有问题。”

“哦？”诺邓抬起了头，发出质疑。

“我听说庄园的女主人卡琳太太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女神教徒。”克林斜靠着椅背，笑着继续说：“她给城里的女神教堂统统捐过款，那个数目可大得吓人，所以，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家里不可能那么干净，甚至没有一点灵性残留，这就透着诡异了，难道她平时都不会祈祷的吗？”

诺邓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你的推断很有可能，但是我们不能主观就认为他们家有问题，这件事先放一放吧，等从那个……”

“迷雾小镇。”

“嗯，从迷雾小镇回来后，再做深入调查，我想这几天的功夫，警局的同事应该也能收集到一些资源。”

“好。我先回家准备，队长，兰斯特回来，你叫让他去找我，我们直接出发。”克林站起身，慢慢穿起了大衣。

“我会告诉他的。”诺邓点了点头。

克林从警务处出来，已经是夜晚十点多，斯兰的街道仍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尤其是位于城中心位置的警务处附近，大大小小的商贩依旧在卖着吃食，这得益于好的治安，想来也不会有人在警察局周边犯事儿，出了喝醉的酒鬼。

克林从一个小贩摊上买了一碗土豆泥，上面洒满了葱花芝麻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调味料，他一直很喜欢吃这些地地道道的美食，从小到大也只有来到了斯兰才开始发现这些美食，出生于贵族家庭的他，小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土豆还能这么做，还能配上这些叫不出名字的调料，产生这么多种千奇百怪的口味。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抬着头慢悠悠的往家走，天上的月亮那么明亮，那么绯红，将这个世界都抹上了淡淡血色，这是一个值得赞美女神的夜晚，这是一个属于黑夜的绯红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