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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烂的气味和不时传来的窸窸窣窣声渐渐唤醒了他的知觉,轻轻挪了挪身子,剧烈的疼痛便直接传入了他的大脑之中。

“嘶”倒吸一口凉气,他挣扎着从杂草堆上爬起,记忆渐渐回归于他的意识:“呼,牧恒,还好没忘。”稍稍打量四周,借着远处不算明亮的油灯所散发的微弱灯光,牧恒倒是能够看清四周的木质牢笼,身下便是王府好心垫着的一些稻草,虽然这些稻草已经被潮湿的空气和时间腐蚀出一股怪味,但还是有些作用——至少,形式上也算有了床垫。

脑海中回想起之前所经受的那一番毒打,牧恒的心里也不禁有些犯怵,不过好在脑袋上虽然挨了几棍,但好歹没有失去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握,若是如此,牧恒倒是宁愿死了更好。

重新打量一番四周,确定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看着自己之后,牧恒蠕动着身子靠近了墙壁,遮掩着伸手往角落里的有些隐蔽的破洞里摸了摸,在确定了自己放在里面的东西尚在之后,稍稍宽了心。

“差不多够用!”牧恒嘀咕一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从那破洞里抽出。破洞是牧恒被转移到这地牢之后的第三天所发现,那时他正愁没有存物的地方,于是便将东西藏入其中,虽然这破洞有可能是老鼠窝,但总比藏在稻草下安全许多。

确定东西没丢之后,牧恒便斜靠在洞旁的墙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牧恒手上黑色的幽光一闪,一颗石块模样的东西便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上,睁眼将手中的东西塞入洞中,牧恒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洞中多了三四块石块模样的东西,而牧恒的周围也多了些粉末般的残渣。将身上与周围的残渣清理干净,并用稻草掩盖之后,牧恒重新坐了回去,再一次的闭上眼睛。不过这一次牧恒并非为了继续制造石块,而是为了恢复他那接近枯竭的精神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铁链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与之伴随着传来的是几声男人张狂的笑声:“公主又如何!如今不也是任人玩弄!”

笑声刚刚落下,便又是一声脆响,随后之前那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敢瞪着本大爷,信不信我抽死你!”

“哟呵!给你脸了?”男人又是一声呵斥,随后便是重物摔倒在地、铁链清脆的响声以及鞋子踹在肉上的声音。

殴打声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与之前那人有些不同的男声响起:“算了、算了!再打就打死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哼!”男人冷哼一声,嘴上继续咒骂着:“到了这里还敢拿你那公主的架子?现在的你,比那街边卖身的娼妓更加低贱!”虽然嘴上不饶人,殴打的声音却还是停了下来,只有那难听的咒骂声仍在继续。

“砰!”那所谓的公主被男人像狗一样拖到牧恒对面的监牢门口,随后又像破麻袋一样被仍了进去,她安静的伏在地上,没有声响。

“贱种!”那咒骂的男子最终留下一句,便领着手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他也不想多呆。

地牢重归安静,刚才那一番颇为热闹的景象不过是昙花一现,而油灯偶尔传来的爆裂声与各类阴暗生物传来的窸窸窣窣声才是这地牢永恒的旋律。

一抹淡淡的白光从牧恒的指尖亮起,而后变得越来越亮,直到亮度足够牧恒看清对面的景象。这名为“光之指”的法术虽然被牧恒称为鸡肋,但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之中,当做手电也算是物尽其用。

牧恒抬眼望去,只见公主侧躺在地上,她的身体因为疼痛不自觉的轻微颤动,而那双本来灵动美丽的眼睛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空洞的看着前方。她身上的衣衫此时已然残破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没有办法遮蔽住身体,而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红色的如同绳索一般的痕迹,却不知是鞭痕还是勒痕。如此想着,牧恒不自觉朝着公主的手腕与脚踝处望去,却也有一圈那样的痕迹。

“这.......”看着公主的惨状,再结合之前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公主经历了什么自然无需多说,牧恒想要安慰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在这样的年代里,女人的贞洁往往是等价甚至高于生命,更何况她可能还遭遇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哼!”正当牧恒有些失神,一声冷哼传来“还有空关心别人,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牧恒被吓得一个激灵,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阴影,于是他加大了法力的灌输,让光之指的亮度可以让他看清是谁在说话。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眼睛的位置黯淡无光,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白雾。他的肩部琵琶骨的位置被铁链刺穿,铁链的另一头嵌在了墙壁之上。双腿已经只剩下一般,另一半却不知是之前就已经被人砍断还是在被关进地牢之后。

“怎么样?我好看吗?”牧恒还在打量对方,却不想那人却突然开口,让牧恒忍不住怀疑对方是真瞎还是假瞎。

“眼睛虽然没瞎,却也差不多了!”那人仿佛看头了牧恒的心思继续说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久了,已经快要看不见咯!你也别着急,等你呆够了日子,和我也就差不多了!”

听那人的口气他的眼睛已经难以视物,却不知是因为受到常年昏暗的地牢的影响还是被地牢中滋生出的什么东西给感染。牧恒见对方话语间不太礼貌便没了搭话的兴致,干脆不理会那人,将手收了回来。

只是牧恒收手时不慎将加强版的光之指触碰到了牢房的稻草之上,随后一丝火苗从稻草之上窜起。牧恒连忙散去维持光之指的法力,正当他准备用脚踩灭火苗时,稻草里的湿气便已经将火苗熄灭。

“咦!”牧恒惊叹出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本《光系法术入门》里记载的光之手只有“照明”这样的作用,是因为光之指等级太低,效果鸡肋所以无人深究,还是说这微弱的火光在作者看来也只有“照明”的能力,甚至连“照明”都不配?

不过这“燃烧”的特性却符合牧恒的认知,在他前半生——也可以说是上辈子的知识体系中,强光照射之下,本就可以让易燃物燃烧起来。

公主没有搭理牧恒的意思,而牧恒也不太想搭理那边的大叔,虽然大叔此时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什么。挪动着身体,牧恒重新依靠在了墙角,眼睛的余光在昏暗中扫过那隐蔽的洞口,一丝灵光在他心底闪现,于是伴随着大叔的唠叨声,牧恒再一次的进入冥想状态。

如此十多分钟之后,牧恒的手上再次闪过一道光芒,一颗新的石块便出现在他的手上,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闪过的是一道白光。

“臭小子!等你关些年头之后,可别求着我陪你说话!”大叔唠叨的尾声传入牧恒的耳中,地牢之中的人声再次消失。

——————

城主府,议事厅。

姚修安端坐于主位之上,倾听着下属们争论不休,争论的内容的不是挥师北上、勤王保驾,便是拥兵自重、固城自守。前者虽说有想要乘机搏一番前程的投机者,但也不乏真的想挽救格林帝国于水火之中的忠臣义士;至于后者则尽是一些说的冠冕堂皇,但所为不过是等待合适的机会将这整座城池卖上一个好价钱的国贼。

“好了!都退下吧!”挥了挥手,姚修安像不胜其扰一般将厅内的所有人赶走,没有任何的表示。心中却在冷笑,任这些人吵的再欢,如何去做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牢牢掌握着兵权的他才有决定如何去做的资本。

“王爷!”保驾派仍不死心,尝试着最后的挣扎:“还请王爷救帝国于水火啊!”

姚修安则不耐烦的起身离开,就像他之前一直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只想做自己的闲散王爷。

见到姚修安离开,固守派们笑嘻嘻的退了出去,虽然他们也有些奇怪,既然王爷不做任何抉择,召开这次议事有何意义,但秉持着王上没有选择北上便是选了固城自守的原则,他们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这次议事对于姚修安来说主要是一次试探,试探是否有人得知他秘密抓捕了公主,而从官员们的反应来看,应当是没有人察觉此事。确定了此事之后,他也有一些次要的安排。

姚修安回到书房之后,刚刚落座,便有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跪伏在地上:“主人,参与围捕公主的都已秘密控制住!”

姚修安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随后嘱咐道:“不能亏待了将士们,但是如果有人不服从管理......”

你在拉屎什么?

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仆从显然知晓姚修安的意思,慌忙称是,并继续汇报道:“信已经按照您的嘱咐在散会时偷偷交给了廖良平廖大人!估摸着时间应该快到了。”

“嗯。”姚修安回应了一声,开口询问道:“那余濮耀交代了配方吗?”

“他似乎笃定了在交出配方前我们不会要他性命,所以不管我们怎么用刑,他都不松嘴。”仆从似乎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有些慌张的解释道。

沉吟片刻,姚修安说道:“只怕是他知道一旦说出配方,他的死期就到了。”

“传闻这余璞耀只是个没有胆子的花花大少,应该想不到这种程度吧?”仆从小心的提出看法。

“他想到哪一步都无妨。”姚修安不甚在意的说道:“三天之内不交出配方,就直接杀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是!”仆从连忙应道。

仆从的话音刚落,廖良平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下官廖良平求见!”

姚修安挥了挥手,仆从便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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