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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锣江南岸。

一行人作战斗状态,慢慢往平泽城走去。

伍蒙不明白张宗梁为何如此恨张宗英。

“张天师,为何你如此恨他?”

“此时说来话长,事关本教一些往事。”

张宗梁慢慢的说了起来。

张宗英本为贫道八师弟,因为与一位女徒弟有染,被九师弟张宗阳撞见,结果被张宗英灭口。

后来为了嫁祸给宗阳,这个畜生竟然指示女徒弟,污蔑宗阳见色起意,想对她图谋不轨,然后被宗英替天行道,拿刀杀死。

还好另有女教徒偷看过二人的丑行,将其说了出来,才真相大白,只是可怜我的九师弟,白白丢了性命。

他见事情败露,马上就逃之夭夭了。

在得知他的罪行后,师傅大怒,下令全教之人皆可见而杀之,没想到他跑去了浑岛。

伍蒙终于明白了。

“难怪你如此恨他,此人心术不正,确实该杀;重光教就从那时起,开始不收女徒了?”

张宗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收女徒是我当了掌教后,立下的规矩。”

伍蒙突然想起了张宗英的话。

“那是,因为那个女人?”

张宗梁沉默良久,才说出了另一段往事。

多年前,有一位少女,名叫宁如双,仰慕重光教威名,前来拜师学艺。

当时张宗梁已经成为掌教,见此女子颇有英姿,而且相貌端正,于是动了恻隐之心,但并未作声。

按照惯例,宁如双只能选几位道长,但她执意要拜张宗梁为师。

从此,张宗梁开始悉心教导这位关门弟子,并在共同相处中产生了情愫。

就在两人感情升温之时,皇帝北巡,下榻重光教,也看上了宁如双,派人询问她是否愿意随自己回京。

女人,尤其是有姿色的豆蔻少女,总是容易心花怒放。

在皇帝的悉心照顾中,还有身份的加持下,宁如双妥协了。

准确的说是,人往高处走的欲望把她左右了。

宁如双跟张宗梁做了最后的倾诉,要他原谅她,但伤过的心是不容易复原的。

张宗梁从此立下教规,只要他在掌教任上,重光教不再收女教徒。

伍蒙明白了,男人的心也是易碎的,不过他回过神来问道:“张天师,你说他姓宁,当今临怀郡守也姓宁,莫非?”

“是的,宁如双是宁白洋的族亲堂妹;自从她被封为妃子后,宁白洋从一个县丞升到了一郡之长官;当然,宁郡守本身是很有能力之人,将临怀这个北方边郡治理的井井有条。”

“那你和宁如双的关系,他知道么?”

“不知道,大概了解一些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伍蒙也不再多问了,眼看就要到平泽,他还有一个疑问。

“张天师,刚才妖人说到我们已经跟他们接触过了,这话是何意?”

张宗梁的脸上同样露出了疑惑。

“妖人说的他们,应该是指祖师爷在悬崖上看到的仙人,但已经是千余年前的事了;如果妖人也认识千余年前的仙人,那这个问题就复杂了。”

伍蒙明白他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思考。

“如果妖人认识千余年前的仙人,那妖人是仙人之后?但神仙不应该是不死之身么?但从目前迹象来看,这个妖人为非作歹,应该不是千余年前的那位仙人。”

“另外一种可能,既然仙人是不死之身,而妖人就是那位仙人,那为何一千年后一现身就变坏了?感觉这些可能性都存在矛盾的地方。”

张宗梁认同伍蒙的分析,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提了一个新问题。

“伍县尉,妖人用的字眼是他们,意思是不止一个,但当年祖师爷确实只看到一位仙人飞下悬崖,而现在的妖人是孤身一人,目前为止还并未发现第二个,那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伍蒙感到问题越来越复杂了,毕竟跨越了千年,而这千年间光柱到底出现过没有,至少官方是没有记载的,所以完全无法推测。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走出了雾气,前方不远处就是平泽城墙,它就像一道前线壁垒,默默守护着这座不大的城池。

进入南城门前,伍蒙和张宗梁褪去了神甲,由于有神甲的保护和丝状物的恢复力,两人的全身基本没有伤痕。

平泽县衙内。

赵启明对伍蒙的行为表示了担忧。

“伍县尉,你不应该和张天师独自进入雾气,那样太危险了。”

“下官给县令赔罪了,应该首先汇报县令,然后再做决断。”

赵启明一直对伍蒙比较看好,见他态度诚恳也就没有追究了。

伍蒙把雾气中发生的事情向赵启明、邱庆元、邓朗说了下。

他主要说明了几点。

第一,百姓所变的六百多个异兽已经孵化出来了,应该遍布在了雾气所包围的范围内,现在进入雾气比几天前更加危险了。

第二,浑岛的人消息灵通,已经找上了妖人,并开始跟他合作,准备一起进攻平泽城,据说还会有浑岛的恶人不断进入雾气中。

第三,那些异兽暂时还没有铠甲和武器,如果将来平泽城不幸沦陷,必须把武库之内的兵器全部拿走,城内的铁匠铺必须销毁,所有铁匠必须带走。

邱庆元一听浑岛二字,开始说话了。

“诸位,浑岛在临怀郡东北方向的海外;就算离海岸不远,但上岸之后,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三天才能到达平泽;他们是如何迅速派人过来的。”

邓朗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浑岛地处东北海外,消息确实闭塞。

这几年,临怀郡实行控海政策,南边靠海的诸郡也对北上船只严加盘查,岛上物资比较缺乏。

浑岛东南方向的海上虽有岛国,但向来不和他们做官方贸易,只有走私的海船与岛上来往,交易量较小。

所以,浑岛岛主帝刹一定会派人到各县进行刺探,一来了解官军动向,万一有战事,好提前准备,二来与走私之徒联系,将获得的物资运往浑岛,补充给养。

赵启明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本官赞同邓主簿的看法;伍县尉与张天师在雾气中所遇到的浑岛五人,正好就在平泽城周边刺探,而后与妖人一拍即合,开始密谋商议攻取平泽之事,而后又派人通知周边恶人前来汇合,同时也将此事通报给浑岛岛主。”

伍蒙这几年办案,专门了解过浑岛,因此有发言权。

“各位大人,浑岛虽离海岸不远,但常年气温较低,海面封冻期长,导致剿灭困难;整个浑岛面积也不算大,但上面聚集了一千多名凶残之徒。”

“这几年,帝刹对岛上人员加以训练,已经形成了一个准军事化组织,并对靠海的庆丰、岳昌二县进行了攻击;还好赵县令早已在两县布下重兵,才将其击退;所以,只要守住两县,帝刹的军队就很难进入内陆。”

邓朗补充道:“不错,两县是关键;另外帝刹还有一只特种军团,里面全是些极具战力的人,伍县尉遇到的五人应该就属于这个军团。”

赵启明对这些也有了解,眼下他更关心两千援军何时到达,便派人出城去探寻。

抚远城为郡城所在,位于平泽城正南方。

经过两日行军,郡尉吴鹤龄带领援军已经行驶到了平泽城南十五里处,今晚便可进城。

军阵在官道上走着,领头的是四百骑兵,中间是八百步兵及八百弓手,后面跟着四十台三弓床弩,每台床弩由两匹马拉着。

前方不远处是景云山脉,此山脉不算太高,但宽度有两里左右,官道从山脉的一侧蜿蜒穿过,到了山脉北侧即为平泽城南郊。

吴鹤龄骑着马跟骑兵一起,在前面走着。

就在快要进入山脉之时,他凭借十几年的军旅生涯,嗅到了一丝危险。

“全军暂停前进,派数骑前往山脉查看。”

旁边的典尉得令后,立马派遣六位骑兵向山脉快速跑去。

吴鹤龄看着骑兵跑进了山脉间的官道,过了许久都没有出来,觉得问题已经很大了。

于是,他命令全军列阵。

盾兵迅速上前,按一字排开,弓兵在后,骑兵则快速移动到左右两翼,四十台三弓床弩也运动到了前排,从盾兵留出的间隙中间瞄准了前方。

过了一阵,敌军终于按耐不住了,二十个手持盾牌的人从山间走了出来,立于官道路口,两旁的山林中则站着密密麻麻的喘着粗气的异兽,足有两百来个。

众将士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活物,虽然阵型没有松动,但已经产生了恐惧心里。

吴鹤龄感受到了这一点,向全军呼喊着。

“众位,那些异兽就是我们的百姓被异化后所变,它们说到底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如今雾气中的妖人还想要攻占平泽,这些异兽就是派来阻挡我们的。”

“我们必须奋勇作战,一举将他们击败,我们东夏军是不可战胜的!”

众将士受到了鼓舞,士气稍微恢复了一些。

“弓手、床弩准备!”

敌军也不迟疑,直接开始冲锋。

两百多头异兽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两只利爪,开始冲了过来。

几米长的弩箭向前发射了出去,贯穿了一些正在冲锋的异兽。

它们倒了一些下去。

几百只利箭也向前发出,射在了一些异兽身上。

但它们身上的褶皱似乎对于弓箭的抵抗力较好,并没有进入太深,只有射中脑袋的异兽倒了下去,射中前胸和大腿的异兽则继续向前冲锋。

吴鹤龄察觉到了差异:“快射脑袋,那是薄弱环节。”

所有弓手开始精准射击,又有一些异兽倒下了。

三弓床弩重新上箭的速度太慢,此时才射出了第二轮。

眼看异兽已经冲到了一半的距离,吴鹤龄左手一挥,司号兵开始敲动军鼓,两侧的骑兵开始冲锋,弓手和床弩停止了射击。

异兽并不惧怕从两翼冲锋过来的骑兵,而是挥动双手,用利爪在冲过来的头排战马上拉出了深深的伤口,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战马嘶吼着倒地,骑兵也摔了下来,然后迅速起身,用长刀开始与它们战斗。

异兽用单手挡住挥舞过来的刀锋,厚厚的褶皱让手臂并没有被斩断,只是被砍进去一截,然后另一只手向兵卒的头部挥去。

虽然兵卒有头盔的保护,但脸部、颈部并未包裹严实,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了战场。

但仍然有兵卒砍下了一些异兽的脑袋,继续战斗着,向下一个异兽砍去。

后续的骑兵不断冲入战场,用长刀从高处向它们的头颅砍去。

异兽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小。

有的依靠强健的体魄将战马撞到在地,一爪就将其生命终结,然后又冲上去用血盆大口撕咬兵卒的颈部。

有的直接跳上战马,从后方将兵卒的头颅扭下,然后又跳下去继续攻击。

吴鹤龄眼看着四百骑兵都冲进了战场,然后大部分变成了步兵与异兽战斗,即使铠甲覆身、手持兵器,还是被力量和速度都占优势的异兽冲杀着。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全体步兵,急速前进,加入战斗!”

吴鹤龄跳下战马,双手持刀向前冲锋。

不得不说,一个优秀的将领,如果可以身先士卒,足可让一只军队的战斗力爆表。

八百步兵看到郡尉开始冲锋,士气一下高涨起来,都开始拼命得往前冲。

吴鹤龄率先冲入战场。

他将长刀举在右上侧,看准一个异兽的颈部,一道寒光闪过,它的头颅就被砍了下来。

冲锋的步兵陆续进入了战场,对它们的头颅进行挥砍。

异兽发现了步兵的加入,只留了少部分继续与骑兵战斗,大部分开始向步兵反击。

就在吴鹤龄又砍掉了一个异兽的头颅时,另一个异兽盯上了他,开始挥舞着利爪冲锋过来。

他连忙挥动长刀,向它砍去。

异兽用左手手臂挡住了刀锋,另一只手向他的脸部袭来。

吴鹤龄迅速弯下身,低下头颅,用头盔坚固的背面去抵挡异兽的利爪,同时全身猛的向前一抵,用头盔顶部将刀锋压进了异兽的手臂,然后向下一拉,整个手掌连着半个手臂掉到了地上。

异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他趁机将异兽顶开,然后挥起长刀,从颈部砍了进去,又一个头颅掉了下去。

旁边的步兵看主帅这么英勇,也拼命的挥刀杀敌。

毕竟是几倍的兵卒对两百异兽进行冲杀,纵然再是凶猛,面对密集的长刀,它们也渐渐的一个个倒了下去。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厮杀,最后一只异兽在众人的围攻下,被割下了头颅。

战场上,血早已成河。

几百兵卒倒在了地上,他们有的脸部已经模糊,有的手臂被撕扯了下来,有的颈部被咬开了很大的伤口,在往外面喷涌着血液,还有的被扭断了头颅,尸首已经分离。

吴鹤龄才想起官道路口还有二十盾兵,放眼望去,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为防意外,他命令全军迅速清查战场,将还活着的兵卒带上,全军列阵而行,向平泽城进发,同时将仅剩的几十位骑兵派出,先行进入山脉间的官道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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