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上,女人走路微微有些摇晃,口中的酒气能直接熏到他鼻子上。苏芸楼身上已经褪去那件花里胡哨的云衣,穿着淡雅,酒气熏人,看着挺美。
天色将明未明,月辉最后停歇在空中,看着已经基本啥意识都没有了的苏芸楼,他微微的伸出手轻轻的帮忙捋顺发鬓。笑着自言自语道:“大姑娘了啊!”
再抬头看了看月色喃喃自语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这人间的天地壮阔。”
苏芸楼好似发起了酒疯,站在街道上,双手并拢成圆弧,一直对着月亮大喊道:“混账玩意,混账玩意,混账玩意……”
张顺自然知道苏芸楼的话语中是什么意思,这个年纪的男女无非是想那些事呗,张顺本来想靠前去说上几句,不过还是想想作罢了,他用那未必能听清的语调说道:“也许你以后就明白了。”
想当初,苏云楼就问过坚决不同意她和张顺在一起,要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事,苏伯年只是皱着眉头,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说道:“因为他妄图修仙!”
“修仙怎么了,他又不要当皇帝,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北楚的上一任国君,也就是现在的先帝,当年差点将楚国国粹断掉,就是因为他一心想要长生,举全国之力以肥一人。更麻烦的是,当年已经七十余岁的先帝真的到后面返生黑发长新齿,把所有人都弄得害怕,这要是在活上个几十年,这国就真的要亡了,所以如今的楚国,关心社稷的文武群臣,全都反感修仙。再到后来担任起京兆尹的许混,连纨绔子弟都开始不待见。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就那混账还能怎么样,当皇帝?
楚国的这一任皇子中,和谐的不得了,看着顺德帝每日辛苦,他们避都避不及,大皇子习武,三公主喜欢游历江湖,四皇子则是游手好闲喜欢百工之物,像整日只知道玩的张顺,别说幕僚官职什么的,他连王府都还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道士命里孤寡鳏独。”这是她爹之后说的话,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之后张顺直接雇了辆马车赶路,在请人专门牵着他那头青牛先赶去玉笯地界。
他笑了笑,带着哄小姑娘的语气问道:“想出去玩不?”
“怎么了?”
张顺带着坏笑,指了指她带出来的那匹叫做青竹的骏马:“想出去游山玩水就赶紧学会骑马。”
苏芸楼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直直的盯着张顺看,然后笑着用手搂着他的手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有女人味,声音里带着股娇羞和‘爹’音,屁股微微向后跷:“你确定?骑马可是会疙屁股,到时候摸起来可就不舒服了~”
回应她的,是张顺一个无情的板栗,敲的“彭楼”带响。苏芸楼用手笑着捂着头,弯腰钻进马车里。
张顺则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少学些这种东西。”
之后的时间里,自然是转走小道,一路上游山玩水,反正银子带的足够。
苏芸楼以为这就是张顺说的带她去看的人间山河,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偶尔到了休息的地方,看到些青楼还笑着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回应的又是一个无情的板栗。
其实张顺原本还是想着可以带她去勾栏听听曲的,可惜小地方不比京城,勾栏大多没有明确的分界,有的男女就直接在屏幕后面行房,去过一次之后,张顺就再也没有带她去过,都是自己一个人去。
其实这种事情,对于苏芸楼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想当初的长安,总有一个丫头无聊的坐在房间里无聊的打法时间,带着她出来玩的一群混账则上楼去玩女人,就那么丢下她不管,后来实在忍无可忍的苏芸楼哭着回家告状。气的自家老爹直接告到当今圣上那里去。再那之后,京城的混账就有了两种聚会方式,带着苏芸楼就不去玩女人,想玩女人就绝对不带上苏芸楼。事后的爱哭鬼苏芸楼自然又是回家告了一状。
其实张顺也有些后悔的,这丫头当初天天和他们跑去喝酒,青楼里的手段比谁都熟,什么皮儿酒,什么……反正就是贼熟。女孩子家家终究这样不好。
楚国九州,其中以云州和青州最为富饶,青州和淮州的丝绸海产,云州珠宝马匹以及各种的粮食,相比而言,赣州和则相对落魄,一处多山一处多水,将原本富饶的产地活活打散,割裂成无数个小区域形成不了做够的话事人,不像其余的几个州,虽然依旧在楚国的境内,却因为良好的条件形成了各种的世家和公认的话事人,如云州就是王胖子的王家说了算。
赣州地界,张顺和苏芸楼各自骑乘这一匹马,张顺和苏云楼一路都是走那些荒无人烟的小道险地上行走,游山玩水加上走走停停,原本半个月的路程活活走了一个多月,有时候走的无聊了张顺就开始说些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故事陪着消磨时间,他俩在马腿上摆放了几个竹筒,里面存放了大概一抖的米,还有一斗油,随身在带来些盐巴,行李则是由专门的人送往下一个镇子里,除了寄运碧清的时候张顺是请了专门的镖局,其余的都是叫当地的农户隔着牵到下一个地方,因为这样便宜。
张顺每次出行都会事先看地图研究大致路径,手法老练的像老手,可苏芸楼确定,这绝对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
偶尔的言语之间,张顺也会偶尔说漏嘴,说他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样,听说哪里那家店铺的东西好。神仙吗?神仙吗?她还是看不懂。
一处山间,依旧有人耕种过的痕迹,地上的瓜藤依旧停留,却没有什么瓜果,张顺认真的趴在地上一颗颗的摘下藤上停留不多的果子。苏云楼笑眯眯的将双手握成个圆环,放在嘴上说道:“来人呐,有人偷瓜。”旁边的张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乘着某人不注意将手中的一个香瓜投到她嘴里。香瓜的瓜梗苦的出奇,本能的唾液一下子就分泌的满嘴都是。
苏云楼连忙吐出来,抱怨道:“呸呸呸,着也太苦了吧”等仔细回味一下味道,诧异的问道:“香瓜?怎么会这么小。”
“叫你平时养尊处优不事农桑,香瓜这种东西就是这样,越到后面果子结的越小,一般农户只要前面三茬,后面那些小的都是随便放下田里的。”
苏云楼不服气的问道“那你怎么知道?”
“老子种过呗”
又是一处依山的水潭边,张顺头头是道的说着这里盛名的水产河鲜以及山珍,他俩中午匆匆的在这里吃了个饭,苏云楼匆匆的想要赶路,这里离镇子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张顺则直接叫她安静下来,就地扎营。然后就用中午剩下的米饭来做窝钓鱼,一个下午的时间无非就是几次收杆和放杆,张顺有些嫌弃的看着旁边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苏云楼,不止一次的说道:“你又将我的鱼吓跑了。”四五条鱼加起来不过一斤,鱼身子修长,头却极小。下午烧火煮饭,则是用路上随意的野菜搭配,鱼肉格外香甜,尤其是鱼腹那饱含油脂的地方,苏云楼有时嘴馋,每口鱼鱼腹处都来上一口,看的旁边的张顺直皱眉。
张顺一只手拿着鱼头一只手拿着鱼尾,鱼腹处被咬的留下了一个翻百的口子,他有些恼火的说道:“看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出嫁!”苏云楼恼怒的将手中的签子丢出去,掉落在半空中“哪壶不开提哪壶!”
凡是到那种水清的地方,张顺都会有意识的停留一下,那种地方的鱼味道好,更重要的是有钱也吃不到,至于山上的禽鸟就和他没啥关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遇到那种专门放置鸟笼捕鸟的人家,只是偶尔到镇子里去过过嘴瘾。即使是那种水质清澈的地方有时也会遇到一些意外,有些鱼腥味重,只适合油煎,煮汤的时候没有其余调料的味道让从小养尊处优的苏云楼直皱眉,会有些耍性子的看着张顺,但是烤着吃最好吃的还是那些肥嫩的大概五寸大小的小鱼,油脂越多就越好吃,有时张顺有时候会坐在地上看着一堆子的蘑菇,垂涎欲滴,虽然他大概能分辨的出种类,但是对于蘑菇这种东西还是不敢乱试。山中肉最难的,有时候实在想吃些肉味的时候就事先在有人的镇子里买上一块火腿,煮饭的时候连带着青菜霍进米饭里。
有时候夜色明媚,天上星辰明亮璀璨的时候,张顺就会那么京坐下来看着头上的星辰,如痴如醉,不理睬人,就是那么痴迷的盯着天上的星辰一个晚上,直至睡意袭来,才缓缓闭眼睡去。苏芸楼问他:“你是看到什么了,如此入迷?”张顺笑呵呵的回道:“那你信不信,我看到的景象其实和你差不多。”苏芸楼自然是摇了摇头,张顺则是闭嘴不在说话,苏芸楼看着张顺那思索的样子也就没来打吵,这便是一种识大体。
又是一处田间,一个身姿摇曳的女人从田畔走过,女人穿着有些泛黑的麻布衣服,手有些於黑,但是宽松的衣袖下露出来的一双玉臂却是格外的雪白,张顺停留在田间呆了那么一会,女人笑着招手示好,大概是邀请到屋里去坐坐,张顺微微摇头拒绝了。他们偶尔也会到附近的农户那里去入住,尤其是黑夜的时候,但是如果是家中有适龄女人家中却没有健壮男主人的屋子,张顺一般就算是住在外面的田畔旁也不会去过多打扰。跟在后面的苏云楼笑呵呵的走到他身前,问道:“是不是心里觉得有些痒痒的?”张顺想了想,然后开怀的大笑起来,正对着苏芸楼说道:“别说,还真有点!”两人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有时候苏云楼就地取材,乘着现在天气依旧还算不上什么寒冷,跳下水池子就当温泉来泡澡,苏云楼展露出那雪白的胳膊,半个身子裸露在外面,毫不避嫌的就那么开始了美人沐浴图。一只手掐着另只手的小臂,大方的对着张顺说道:“看看嘛,很漂亮的,你瞧瞧这肉,真是嫩的不像话。”张顺在旁边无聊的发呆,但是头又不敢乱动,怕真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只是嘴犟的说起陈年往事,冷笑着怼道:“某人当初穿着开裆裤的时候,那小屁股不更嫩。”苏芸楼恨不得直接从水中冲出去,可惜脸皮终究是薄了点。
山中蚊虫贼多,尤其是山间的蚊虫更为的凶猛,细皮嫩肉的苏云楼自然成为了蚊虫的血库粮仓,那双娇贵的腿上已经被自己抓的到处是红印和凸出来的坨坨,有些还带着自己抓出来的血痕。张顺就从山间费尽心思抓住了一条蛇,取出蛇的内胆加上一些东西搅拌研磨,然后叫苏芸楼往身上涂上。绿色的蛇胆中带着一股让人嫌弃的味道,尤其是那让人提不起食欲的颜色,如果不是被那些虫子弄得实在太难受,打死苏芸楼都不会涂这东西。
但是苏芸楼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蛇胆其实是张顺用来捉弄人的,其实里面加的茱萸子薄荷和些许朱砂才是起主要作用的。
兑州地界,张顺两人遇到过一个赤脚的和尚,和尚浑身肌肉却又不明显,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的农夫,那和尚主动朝他们走过来,看了看张顺的面向,突然就热情的掏出一本佛经,嘴中说道:“施主和我佛有缘,不妨且放心收下。”苏芸楼满脸警惕的看着那和尚和那手中的佛书,如临大敌的样子,张顺翻看来看了一下,竟然是一本《地藏经》,他认真的打量了那个和尚一眼,却又什么怪异都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