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绫香地界,已经坐落于滇州和赣州的交界处,四处高山陡峭平原开阔,两人刚从香菱县经过,楚国九州,其中以兑州和赣州多山多水,易州地势险峻,是最为不服王化的几个地方。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知上朝有天子,民生自乐不由官的地方。但就算这样,依旧算得上是太平安康,但张顺怎么都没像到大楚安定了几十年依旧还会有土匪的存在,他还专门在香菱买了一份地图顺便四处打听这里各个地方的禁忌,然而还是失算了。
黑潭乡地界一直有一个做着黑色生意的山寨,为首的叫做程熊人,程熊却靠着一股狠劲在黑道上混了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可以说是横行整个香菱乃至周边的几个县城乃至郡守都需要卖他几个面子。可惜蛮横的性格和不知分寸的手段终究是迎来了太多人的敌意和不爽,积少成多,终于累积出足够的声势和呼吁,最后官府出面,多年积蓄一朝空。程熊犹不死心,四处招拢亡命之徒,占据了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公然和当地官府做对。
中原的王朝,向来都对于这种毒瘤没太多办法,土匪滋生之地往往都是那些占据地利,易守难攻的地方。这些地方不够构成一套绝对的天险,以此来立邦称国,却足够一些土匪山贼盘踞于此,难打又逃的快,跑到山里去,除非花费将近百倍的兵力或者几乎能够搜山的人数,否则几乎没办法。民兵不顶事,从中央调集几千人马来搜山又开销过重,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灭不干净。
张顺看着地阔水远的风光,两侧青山挺拔,独留一条蜿蜒的河道沿途汇聚,如同一座天然恢弘的龙门,更为壮阔的是,水沿着山在往里看去,却是一片明亮的湖水,山势翠拔,水势清缓。
张顺有些无聊的关闭手中一本专门介绍六爻中腾蛇的书籍,无聊的打着哈气,腿上另外几本则是《鬼物志》《云书》和《丰泽》《长瑞》,他用手揉搓了揉搓鼻子上面的鼻梁处靠经眼睛的地方,然后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来缓解眼睛干燥的状态。
突然之间,在张顺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张顺脚下的那匹青竹突然开始头颅后仰,反转起来,然后苏芸楼脚下的那匹马也开始有了反应,有些躁动不安的加粗了呼吸的声音。因为苏芸楼的马术实在一般,张顺不放心,两人更换了坐骑,自己脚下是那匹赵王爷送出的宝马,苏芸楼脚下则是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
袭击的人有备而来,训练有素,数个人突然从前面的草丛中冲出来,拦下前面的路,后面飞快飞出几十个人,有序的开始站位收拢,更有几个人弯腰侧身,脚下有一根绳索立马如凭空出现一般,四五条围绕,两人一组左右拉绳,然后栓在旁边的树木旁,构建成一个简易的拦马绳。
前面的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拦着道,后面的马匹则快速向他们靠近,有人接连射出几枚锋利的弓箭,往马腿上边射,苏芸楼脚下的那匹青竹立马受到了惊吓,想要往人少的前面冲去,张顺脚下的马匹则是不安的四处乱动,又不敢随意的跑动。
各种的言语传来,犹如演义小说中的马匪般,一群人高声的吼叫,谩骂,以及兴奋的大笑。
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苏芸楼一时间脸色变得苍白,人对没有见过的阵仗总是害怕的,雕刻在骨子里的害怕让她瑟瑟发抖。张顺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拼命也入不了二流的那种,数十个土匪,那已经完全超出自己能应付的范围。
张顺立马停住绳索,脸色不自觉的被吓的有些苍白,对于土匪的人品,他没一点自信。他强自镇定,尽量让自己说话时中气足些,对着前面的土匪大喊到:“要钱的开口,道上方便两边走。走江湖的规矩,按份子交钱!”
为首的一人哟呵的笑了一声,和左右的人群嘲笑道:“哟呵,看着年纪轻轻既然还知道些规矩,就是太年轻了,不然还真能吓一下人。”
刘六眯眼对旁边人笑道:“旁边那个小娘子漂亮,就那张脸,绝对值值钱!”
王三则手中抛出一枚硬币在空中翻滚:“那你猜这会是个地方上富家千金还是官家小姐?
“这还用猜,肯定是大户,看她那骑马的架势,那些贵公子小姐,有几个会骑?”只有旁边一个手拿长刀王四小跑到程熊面前,小声说道:“大哥,这怕不是江湖里的,小心扎手。”
前面的人说话却不妨碍其余几个人,旁边的人立马围了上来,收缩圈子,就像游牧的圈猎一般,后面的那几个人守在绳线处悄悄将弓箭搭好。男的随便,弄死就弄死,女的就要小心了,擦破一块皮价格就要少太多了。
张顺小声问了旁边同样害怕的苏芸楼:“还有多少银子?”
苏芸楼吓的发白的嘴哆哆嗦嗦的喊道“还剩三百两。”人在无助的时候,本能的会依赖于身边的人,会向自己最依赖的人寻求帮助,苏芸楼不知道如今这个在她眼中带着浓重神秘色彩的张顺是否能够解决,但是身边有没有张顺在却又的的确确是两个苏芸楼,她带着希翼小声问道“能解决吗?”
张顺的眉头皱的更紧,完了,不够!他看过江湖,依靠着那门夜游的神通,但是看过不等于走过,夜游的阴神,除了偶尔以此作死意外,他还没有遇到以此真正意义上的有关生死的劫难。楚国安定了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他没想到他会遇到土匪。
回头想来,一路游山玩水,专走远离官道和人烟的小道,简直就是自己作死!这不碰到谁碰到,他慌了,他现在就在心里一遍遍的骂自己,好端端的出来玩干嘛,好端端的为啥不摆个架子,只要和当地哪怕是官员说上一声,有几个能代表当地地头蛇身份的人出现,哪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土匪也是人,难对付不代表完全对付不了,也要害怕官兵的围剿,也需要忌惮当地地头蛇,忌惮那些名门望族。终究是扎根在附近,但是他都没有。就苏芸楼那张脸,运营的当,随便卖到一家青楼至少能卖上几千两银子,长安城有名的美人,放在其他地方照样好使。如果有相中的大户,那就只会更多,也就是说,价格至少不会低于这个价,更恐怖的是如果这群人胆子够大,色心够重,一切就都完了。反而是他自己最安全,只要钱给的足就绝对没事。什么样的女人最贵?漂亮的,带着贵气的望族小姐乃至官家小姐,和寻常的小家碧玉比,同样的长相,往往价格可以贵上至少四五倍!因为难弄到,尤其是会有土匪的偏远地方。
张顺试图赌一把,他认真的看着那个为首的魁梧男子,认真的说道:“小弟手上有三百两银子,就当各位大哥的辛苦费,放过我俩兄妹,事后绝不追究!”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脸上全是疤痕的男人冷笑着看了一眼,然后就将目光放在苏芸楼身上,满脸的兴奋。马不断的靠近,围拢到不到十丈的范围。
张顺侧目看着旁边已经被吓的脸色雪白的苏芸楼,微微的用手抚顺头发,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然后再看了看脚下浑身碧清的青竹,小声说道“等下快速和我换马,然后赶紧往后跑,别来拖后腿,我没法同时护住你。”言外之意就是,他有办法护自己的安全,但其实张顺这句话是放屁的,他有个锤子的把握。
“听懂了吗?”
苏芸楼微微抬头,眼里顿时带着光芒,满脸的兴奋,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绯红,鼻子上好似有些许清涕糊了嘴唇到鼻子的那块地方,连忙点头。
他反复在她耳边说着:“抓紧,一定要记住抓紧马绳!至少要跑到县令那里才能停下!记住!”
他偷偷的吞下一枚丹药,在看到土匪的时候,此时的他青筋暴起,浑身血液就像张烛景当时行动时一样,血液沸腾,身体向来不算好的他能明显感觉到血液在周身奔腾,在周身筋脉迅猛的游动,血液在身体的流动成为了一种清晰的感觉。
他认真的观察着土匪,在大部人都不注意的一瞬间,突然全身向下,双手抓住苏芸楼细嫩当地腰肢,猛的向上一提,提到自己脚下的马匹之上。然后左手撑着马颈往下一按,转手更换马匹,只在一瞬之间。
借着几秒不注意,他需要拉开距离提前赶到缰绳处,将那个用来拦马的绳索斩断。赵王爷的青竹,不是那些废物能比的。
军中的战马是需要不断的训练才能让它们能够反抗本能,在有危险和威胁的情况优然向前,匪贼的马,不至于能这样。
张顺双手驰着缰绳,弯腰贴着马背,左手向下伸展,然后瞬间接触地面,右手挥刀,一瞬之间,绳索被斩断。
他将手中的刀转瞬刺向一匹飞驰而来靠的最近的马,短刀的一半就这么撞进那匹马的头颅。
同伴的死亡使得其余马匹的速度降了下来。
青色的骏马疾驰而去,坐在上面的女人却好似摇摇欲坠,不常劳作的双手立马被缰绳勒出了血痕。青竹全力跑的情况下,连他都驾驭不了,他有些担忧那丫头半路就会被甩出去。
土匪训练有素,立马分成两路人马,一路停留在下面,提起手中的武器,防范着这个小子暴起伤人,另一只对于则赶紧追了过去。一道意识好似经过青竹的旁边,骏马依旧快速的奔驰,却好似有灵,减缓了背部的抖动,张顺和苏云楼的距离已经逐渐拉远,但是却一道声音在苏芸楼的耳边响起,近的好像就是在耳边说出的感觉:“把腰弯下去,贴着马背!”
就只是这么一瞬间,张顺就感觉脑袋发空,好似缺氧般的头晕目眩,快速的阴神远游,出窍在入窍,让他感觉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皆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努力保住自己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