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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爱情

选择一份短时间相爱、长时间分离,很可能无法再见的爱情,不只是勇气和魄力,还得有强大的内在力量,去面对爱情消逝之后的复杂情绪,未必是痛苦,但一定是长相思。自古以来,文人骚客,没人说过长相思,是幸福的。

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有面对的力量,并有把相思变成幸福的逆反思维。

思念一个爱你的人的好,胜于纠结一个伤你的人的坏。面对自然的离开,总要好过忍受无耻的背叛。

迅速转换生活方式的能力,在中国倒是罕见的,人们习惯固守一个家、一种生活方式,安全而有规则。我流浪成性,三天以上就是家,一天就可以建立新的生活方式。

“今天时间早,我想去海边走走。”“嗯哼,我愿意陪你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谢谢。”汉森拥吻我。

我走进卧室,打开书桌上的旅行图册,翻到八大关那一页:“这里,去过吗?”“好美!没有。”“好,就这儿。”“你是老板。”他说。我扬扬眉毛,很享受不花钱就当老板的感觉。

我们手牵手穿过走廊,阳光拥吻着大海,海面上帆船点点,波光闪闪,爱意浓浓。我们便驻立在落地窗前遥赏美景,汉森像像阳光环绕大海一样拥抱着我,像冈仁波齐守着玛旁雍错。

“对面就是。”“噢,我们需要穿越半个海。”“嗯,在海中穿行。”

走到大堂后,汉森说:“请等一下,我回去拿两件衣服吧,我想晚上会冷。”“会,青岛应是如此。”我已经忘了,我的生活总是在别处。“我很快就下来。”我笑望着他的离去。

汉森进了电梯,我走到礼宾部,对服务员说:“请把我的行李送到1018。”“好的,女士,请问房间有人吗?”“有,刚上去。”服务员往电梯口走去。“等等,还是给你卡吧,万一你们错过。”“好的,女士,我很快。”

汉森拿着衣服出了电梯,走进珠帘:“你真贴心。”他极为绅士地鞠了一躬:“乐意为您效劳。”汉森走在前面,去门口叫车,服务员走过来,把房卡递给我。

驱车至太平角六路,步行至海边。尚未入夏,不到暑假,人并不多,比起冬天,多了很多。拍婚纱照的新娘,长长的白纱了纯洁了一片海。

“虽然我每天在船上工作,但这里的海还是漂亮。”“中国最美的海在青岛。”“我也这么认为,现在更美了,因为有你。”我斜倪着他,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长一张小嘴儿并不容易,更难的是,这张小嘴儿还抹了蜜。我们手牵手,在海滩上散步。

“我有个主意。”汉森兴奋地说,他打开包,拿出衣服,铺在地上,先让我坐在衣服上,然后,他躺在我腿上。“我最喜欢和女儿去海边,她常常这样躺在我腿上。”没两分钟,我的腿就酸了,这就是你的主意!你也不看看你女儿的体重,还有你的体重。苦于我不会那么多英文,懒得训斥他。

我轻拍一下他的脸,他睁开眼:“嘿,我有另外一个主意。”我示意他坐起来,朝向海边,我朝向海的另一边:背靠背。“好主意。”那当然,我不累。更不累的方法是我躺在他腿上,靠了一会儿,我就顺势滑到他腿上,这样躺一生一世,也不累。

金色的黄昏扯着金色的风帆笼罩了大地,海面波光粼粼,变得金灿灿的,树也穿上金色的外衣,人也变成金色了。“海上日落是最美的风景,我们吃过晚饭再回酒店吧。”“听你的。”“那边是德国别墅建筑群,你去瞧瞧,跟你们国家的一样不?”“太好了!”我们收拾了衣服往花石楼走去。

“为什么叫八大关?”这个……”这考验的不只是中文的背诵,更有英文的翻译,正在抓耳挠腮之际,汉森指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这里有英文的。”“太棒了!”汉森极其认真地看完了全部介绍,我则看着看碑文的他。

“对不起,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们得回酒店吃。我需要拿充电宝,我担心老板会给我E-mail。”汉森举着手机说。“都一样。”

八大关的路只进不出,我们走到香港中路打的回酒店。一开房门,茶几上放着我的小旅行袋:“噢,你是怎么做到的?走时并没有。”我晃下脑袋,耸下肩:“我会变魔术。”他笑了,迷人的俊郎能掀起海上的波浪:“你真特别。”我依然摇头耸肩,不得不承认,一个在自家门口度假的人,那是相当特别。

我到冰箱里拿瓶干白,倒了一杯,端着走到落地窗前,奥帆基地的灯光点亮了墨蓝色的大海,一如既往地迷惑着人们的眼睛和心灵。“干杯,我的大海。”迷惑我的还有:美食、美景、恋爱。

离奇初遇

有钱的单身男人总要找个女人,哪怕只是当下。高大英俊的绅士,总会有女人主动靠近。是我走向他。但我走向他时,盯的不是他,而是他桌上的烟灰缸。

在我眼中,我一直是猎豹,拼尽全力捕捉幸福和自由;在汉森眼中,我却是一只无与伦比的小猫,带着神奇的诱惑,无数的秘密。这个秘密从来不喜欢泡吧,却在那晚来到天际酒廊,不为酒,却为风景。

二十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一个小吧台,左拐上一道弯曲的窄梯,径直奔向室外那片敞开的露台。“哇!”这惊为天人的海上之夜每次都会使我下意识地发出赞叹声,但上一声赞叹好像是两年前……漫步到玻璃栏杆边,吹着刚柔并济的海风,欣赏着奥帆中心迷人的灯光秀,遥看那团燃烧在海边的火红,以及箭一般插在岸边的火炬,正是这支火炬使得这片海具有了前所未有的意义,使得这座城市在竞争激烈的时代异军突起。

“殷剑!天哪!目前排在第一位的是中国选手殷剑!加油!天哪!殷剑!中国选手殷剑为中国代表团夺取奥运参赛史上第一枚帆船帆板项目金牌!恭喜殷剑!恭喜中国代表团又添一金!本次奥运会真是惊喜不断。”我汗流浃背地从木椅上跳起来:“哇,又是零的突破!中国!加油!”我用毛巾抹了下脑门上源源不断涌出的汗珠儿,沉浸在狂喜中。

每一届奥运会,中国运动健儿参加的项目,我会从头看到尾,如果是深夜播出,若是女排,定会看直播,其它看重播。奥运会期间,每天早晨一醒来,便打开电视,听新闻、看比赛、看金牌排行榜,只有这一次,再不需要像猫头鹰一样深更半夜看比赛。

蔡蔡递给我一瓶水,“酷暑的天儿,轻点儿喊。”“激动!”这个跟我天性完全相反却深爱我的男人,并不太了解我,想让我不喊,除非嗓子肿到喊不出来。咕嘟咕嘟喝下一瓶水后,我问:“帆船比赛在哪里举行?”“青岛。”“青岛!好像……除了在课本上看到德国占领胶州湾,侵占青岛之后,这些年没大听说过青岛呀。”“80年代,下海南;90年代闯深圳;新千年孔雀东南飞,也确实……不过,中国有史以来初次举办奥运会,竟然能选择青岛做为分赛场,一定有其独到之处。”蔡蔡说。我由衷地赞叹:“青岛的海真美啊!我喜欢大海,总有一天,我要到青岛定居。”

三年后的盛夏,蔡蔡推开门,“怎么了?家被打劫了吗!”被打劫过的家也没这么让人崩溃,我泡在崩溃的汗水里挑拣衣物:“我要离开杭州。”“啊!”“去哪儿?”“回山东。”我用了“回”字,没有用“去”,虽然我从未在山东生活过,但却把自己当成如假包换的山东人,蔡蔡一直知道,我们一回他老家过年,我便讲菏泽话。“可是……你给我点时间。”

“没时间了,人生不由等待。你在外地创业,时常不在杭州。偶尔回来一次,回杭州和回山东有什么区别?于我来说,可是天壤之别。”普天之下,只有这个女人,不随丈夫一同创业,又不安完大本营,却选择第三座城市独居。

我叫嚣着离开杭州好几年,终于付诸行动,而且是突然之间,即使是宽容如海的蔡蔡一时间也难适应。“是……但是……”搬家不是问题,问题是搬一座城市,他却事先不知道!蔡蔡瞧着一屋子散乱不堪的物品,还能说什么。收拾不如搬家。

“去哪儿?”“青岛。”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女人,真的说到做到,根本不想她做的事情相当另类。

全部家当,扔的扔,卖的卖,送的送,三天后,我们开了一辆车,离开生活了八年的杭州,来到一无所知的青岛。

我坐在吧椅上,遥看活色生香的五四广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前半生,我到处流浪,生活在别处,都是为了自由。“你让我自由,你知道吗?”我端着精致的酒杯,草莓色的戴克利上飘着一只蝴蝶,就像海上飘着的帆船。“我爱海。我选择了你,干杯,我的青岛。”举杯向海,自饮一口:“你也爱我,你知道吗?你用极其隆重的方式接纳了我,你还记得吗?”

帆船入海后,若海不咆哮,它就是自由的。我的选择如那片片白帆,每一次都通往自由。我把酒杯举到眼前,帆船就变成草莓色的了。我来,为了自由;我走,却是被迫。正当我被迫永离青岛之时,碰巧处女作《特立独行》出版,许多读书会请我去交流签售,年底,最有影响力的《半岛都市报》,竟然将“青岛十大才女奖”颁发给我。

如此好客多情,怎让我舍得离开?

于是,我留下来。

为了一座城,放弃一个人。

我早该这样做。否则不会误伤眼睛。眼睛之于我,就像五四广场之于青岛,祥云火炬之于奥运会,首都之于中国,亚洲之于世界,海洋之于地球。

笑望青岛之眼,笑出了眼泪。闭上一只眼,依然恍若人间天上,但是,眼睛少了半边,是无法弥补的缺撼。天与地,少了哪一个,都不称其为世界;男人与女人,少了哪一性,人类都无法繁衍。双眼似日月,缺一不可。

酒喝完了,到吧台要了杯自由古巴,返回露台:我回家了,这是一个我把其当成家,却统共生活了不到两年的城市。

这是我的家吗?当然是。

为了你,我抛弃了人间天堂,却发现,你才是我的人间天堂。我一来到你,就不惜重金买房落户。而我在杭州生活八年,却从无定居的想法。我要回来,山东的种子,虽在他处发芽,最终还要绽放中原大地。

回家不是结局,而是开始。我需要面临一个重大抉择,那是无数次抉择过的老抉择,却能为我带来不同的新生活。

这不只是我的抉择,是全世界所有幻想为文学艺术献身的人所面临的共同问题:为理想,为现实。若选择前者,我应该坐家,拼命写,直到写出能够养活自己的书籍;若选择后者,我应该找工作,拼命赚钱,直到遇到能供养生存的丈夫。书籍出来之后,人生才刚刚开始;丈夫出来之后,人生就结束了。这是永远的悖论。但这就是人生。

写作,让我生活在人间天堂;但贫穷之下的写作,会把天堂变成地狱。这场漫长的苦难,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钱,还有……这该死的钱!我从来没有想过为钱而活,不然,我会成为一个极其有钱的企业家。但差点被负债累累害死时,我也知道,无论你成为什么,都离不开钱。一边赚钱一边写作?两方面都受影响。用写作去赚钱?闭嘴!宁可永远不写,也不会为钱写作。赚钱养活写作?怎么赚?大家都在说钱越来越难赚,但却越来越富裕……

手机的震动扰乱了纷繁复杂的思绪,周圆圆到了,我下楼接她,怕她不知来路,要换乘一部电梯,走一道窄梯。她是那么腼腆,腼腆得一年到头很难看到她的笑容;她是那么宁静,宁静得终日难得听到她的声音;她是那么内敛,内敛得很少与她交流,虽然她是我的前桌。她美丽,美得像十六岁的花季中最娇羞的一朵;她柔弱,柔得可以躲在我怀中避雨;她内向,虽然貌美如花,却从不抬眼偶眷蜂蝶。高一文理分科之后,我去了文科班,从此杳无音讯。几年前中学同学们建立了微信群,我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包括她的同桌都不知道,她消失在她的性格中。

“圆圆!”她坐在那巨大的珠帘里面,就像皇太后坐镇龙庭,依然安静如水。我们热烈拥抱,拥抱着远逝的黄金时代。当我得知她竟在青岛,一回来便约见。倾心对望彼此:“你没变!还是那么美!只是眼角多了点纹。”“我都老了。你变了,比中学时漂亮百倍。”“那时是丑小鸭,当下才是最美的。走!”我搂着她上了21楼。

“我几乎有二十年没来过酒吧。”圆圆羞涩地说。“可以想像。我也不好酒,但这里风景独好。”

“你要什么?”“你看着要吧。”我走到吧台:“两杯莫吉托,谢谢。”

我端着两杯清凉的鸡尾酒走向她,走向我们共同的回忆。频频举杯,畅快对饮。

“我带了礼物给你。”“是吗?我也带了礼物给你。”我们笑拥在一起。

她拿出一个小袋子:“这是我的产品,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猜你一直用大牌。”她拿出一个粉饼和唇膏。“噢,微商?”“也有一个实体店铺,在李村,改天去玩。”“一定。”我拿出一件豹纹短袖,外加同色系围巾,以及一对尼泊尔买的耳环。“哇!我要穿成这样,老公准拿棍子站岗。”“你那么美,微信头像又那么潮,所以选了最时尚的。”“没办法,做微商都这样,不潮生意不好。其实我很宅,从店里回来,就猫在家里,给女儿做饭。”“女儿多大了?”“上初中了。”“好快呀。看我们,没什么变化;看孩子,我们都老了。”“你还老?看着像三十。”“像,又不是。”

我们搂着笑了一回又一回,鸡尾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我把耳环给圆圆戴上:“真美!”她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多少年不见了?”我们一起掰着指头算,两个人加起来还不够。“25年!”“天哪!我还年轻哪。”“别急,相遇时,我们太年轻。”圆圆说了一句很哲的话。“哈哈……喝!为了年轻!”“再喝!为了25年!”“没了,我去拿酒。”如果不是女士之夜,这一晚,我们得喝掉上千块。

等酒时,我四处乱看,吧台上坐着两个外国美女,一看看到那如深海般墨蓝的眼睛里,我们相视一笑,彼此打着招呼:“嗨。”“你们从哪儿来?”“乌克兰。”“工作?留学?”“是的,我们是学生,青岛海洋大学。”她们也爱蝴蝶酒,我从有着化蝶传说的西湖来到飘着帆船的大海,不喝已经醉了,更何况,重遇多年不见的美人。

我飘到露台,仰天旋转:美景、美酒、美人,人生还有别的享受吗?之于男人,没有了;之于女人,还得有男人。噢,原来我是女人啊,把自己当男人用了那么多年,却没法像他们一样享受美人。谁说没有,刚才那两个乌克兰美女主动跟我招呼,若我是帅哥,是不是艳遇?

我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回来时看到乌克兰美女在抽烟,要不我也抽一根?一个不会抽烟的人,却想抽烟,异想天开外加抽疯是喝多人的共性。

环视了一下,酒吧在逆反,世界在倾斜,一个外国男人独坐,三只烟蒂斜插在烟灰缸。我东倒西歪地扭过去,竟然还没忘记说英语:“打扰一下,你有烟吗?”他很意外地抬头瞧瞧我,耸耸肩:“对不起,没有。”什么意思?明明刚抽过,一只烟都不给,小气。我发誓,我一直盯着烟灰缸,没盯过这个人的脸。他长没长脸,与我无关,只要有烟。

我飘回自己的位置,立即忘记了烟,有美人儿在,还抽什么烟。我盯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泪水模糊了双眼:“你知道吗?我差点看不见你。假如我真的失忆,我记不得青岛,更记不得你。”

圆圆抓着我的手:“怎么了,你?”我含泪笑了:“死过……还活着……哈哈,喝酒。”

一支烟递过来,我斜举酒杯、歪着脑袋、乜着陌生人,好像是刚才那个外国男人,他手里拿着一盒烟。“为什么给我烟?我又不吸烟。”我断断续续地说完,端起蝴蝶酒,喝了一口。他眨眨眼,“听不懂。”“噢,忘了他是老外。忘了刚才,我找他要烟。”我对圆圆说完,改说英文:“谢谢。”接过烟,用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你从哪儿来?”“德国。”“来此为何?”“工作。”“你的名字?”“汉森。”“风。”“嗯?”“Gonewiththewind(《飘》)。”“Wind,Specialname(风,特别的名字。)”“是如风,如来的‘如’怎么翻译不知道。”这一整句用英文怎么说也不知道。

他把火点着,我把烟头放在燃烧的火焰上点燃,吸了一口,把烟全部吐向空气,我不是非要吐出去,可怎么吸进去呢?

“我喜欢德国,喜欢德国哲学家和作家的作品,尤其是歌德。”见鬼,“歌德”用英语怎么说?我点开手机,在线翻译:见鬼,“歌德”就是“歌德”。“我喜欢歌德的《浮士德》,更喜欢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席勒……”

“哇,你喜欢读书?”“是的,必须喜欢。”“你的工作是?”“呃……编辑。”大学毕业时特别想当编辑,却阴差阳错当了作家。在酒吧里,无论谁问我做什么,我都说编辑。不然,丢人。

“嗨,你知道吗?我们二十五年没见了。”我擦掉眼泪。“为什么?”他用极其标准的普通话问,我和圆圆大笑。“很难说。”是很难对老外说。

“这在中国很正常,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会离开出生地,外出求学、生存。”我用英文对他说,他不置可否。“他多大了?”圆圆问我,我翻译给他,他说:“32。”我仔细辨识那张脸,像36。管他呢,外国人普遍显老,32也好,52也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他自己,超过52,他不会来这里,我也不会抽他的烟。

酒吧只能做两件事:喝酒和跳舞,他邀请我跳舞,我们就翩翩起舞。我们从室内跳到室外,外面正在摆桌椅,不知道要干嘛,他却知道他要干嘛,他拥抱我,试图吻我,还好,没有任何异味……我便躺在这个宽阔而强壮的胸膛上,感受着男性的力量,哪怕是片刻。如果,在那苦难的岁月,有这样一个胸膛可以依靠,哪怕暂时小憩,心之苦会少了大半。可恨,正是一个男人,差点要了我的命。然后,逃之夭夭。

一阵海风吹来,抬头一看:啊!什么情况,是个老外,赶紧跑。我蹭到桌前拉起圆圆,“我们走吧。”外国男人追进来:“这是我的中国号码,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他把手机递给我,恳切地请求着,我盯着他看了几十秒,这张脸还算善良,眼神还算正派,便在屏幕上输入号码,拨通。

“再见。”

也许,再见。也许,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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