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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羽连忙走到近前,意欲拉起跪下的刘捕头,说道:“此处是我书房,只有你我二人,捕头不必拘礼——你我促膝而谈,推心置腹!”

那刘捕头执意不起身,刘羽又哪里拉得动!刘羽正要再说,刘捕头仰面直视刘羽,说道:“大人!请先答我几个问题,卑职才敢起身!敢问,方才前来之人可是程大人亲信?”

刘羽点头。

“敢问大人,来人可是前来疏通,求大人网开一面的?”

刘羽稍作停顿,也把目光直视刘捕头,然后点头。

“敢问大人,来人可曾提及卑职今夜到此之事?”

刘羽闻言眉头紧锁,思虑许久,才点头说道:“不曾直接问老夫,却是问了曹管家——不过捕头不必多虑,老夫提前已经嘱咐过管家如何应答……捕头还是坐下与某说话吧!”

刘捕头还是不肯起身,目光仍是直逼刘羽,又沉声问道:“敢问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刘羽望着刘捕头,惨然一笑,道:“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若不秉公执法,如何让天下百姓相信天理昭昭,国法铁律?对于此事,刘捕头放心,纵然粉身碎骨,刘某也必秉公执法!”

刘捕头听到刘羽这番言语,才缓缓起身,搀扶着刘羽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后,自己又挨着刘羽缓缓坐下。

坐下后,刘捕头道:“大人,卑职斗胆问一句:大人当真知晓程飞剑程大人的能量势力吗?”

刘羽先是淡笑不语,旋而说道:“有所耳闻——也愿听刘捕头细说分明!”

刘捕头想了一下,说道:“那卑职便将自己听闻和所知陈禀大人——程大人二十一年前到宋水上任,虽然名为掌管宋水境内军务,但心思缜密,广收党羽,实则数年之前在宋水早已军政统管——此事大人可知?”

刘羽淡笑点头,道:“有所耳闻。请刘捕头继续说来……”

刘捕头又道:“早年间,程大人还韬光隐晦,掩饰锋芒,却是不知何故,约莫10年之前,竟似人格突变,张扬跋扈,鱼肉宋水百姓商贾,在坊间,人称程大人是“程小千岁”,程公子为“宋水虎贲”——此事,大人此事可知?”

刘羽仍是淡笑点头,还是道:“有所耳闻。还请刘捕头继续说来……”

刘捕头望望刘羽,说道:“大人可知,如今宋水境内,大多利害衙署,皆是由程大人指派的党羽亲信执掌或暗里控制?”

刘羽听到这话深吸一口冷气,望着刘捕头面庞惊道:“刘捕头此话若真,可有真凭实据?宋水境内衙署真至如此严峻?”

刘捕头低头沉吟片刻,复抬头望刘羽说道:“回大人话——若说真凭实据,卑职人微职卑,自然是拿不出的……不过,便是卑职这捕头一职,也是极不光彩得来的!卑职原本只是一下等捕快,只是因胞妹生的有几分姿色,被程公子无意望见,设计将卑职错开,然后强行玷污了……更让卑职难以启齿的是,此贼不但自己作恶,事毕竟让其随从三四人轮番对胞妹进行了羞辱……”,话说至此,刘捕头虽然说话声音仍旧低沉,眼里却早有悲愤怒火,对程记之的称谓也从程公子变成了小贼了。。

刘羽长吁一口气,说道:“刘捕头当时既让当时能吞下这口恶气,缘何今日又说?”

刘捕头惨笑一下,道:“大人,并非卑职当时能咽下这口恶气,只是——事后,小贼在寒舍留书一封,上云:吴捕头不日将突发恶疾,由刘蒯继任;吴捕头所居村落失火,刘捕头前往善后。”

刘羽惊问此话何意,刘捕头又缓缓道来,待刘捕头陈述完毕,刘羽早已青筋暴起,口里不住念叨:“当真是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

那刘捕头原话是这样说的:“大人,那日我回到家中听得胞妹诉说此事,当下便提了戒刀准备出去寻小贼拼命,却被家父家母跪下抱住,声泪俱下哀求阻住。家母告诉卑职,小贼作恶之前,竟然也已将吾家亲友关系了解的一清二楚……并威胁家父家母,如果卑职莽撞行事,便以卑职“通匪谋反”之罪缉拿绞杀!依大唐律例,通匪谋反,是诛夷九族大罪!虽然卑职无能没落,但据我刘家族谱记载,远在几百年前,本族也是大汉天子后裔!”

话说至此,刘羽也是一个激灵——虽然投胎转世了,但人家好歹是刘备投胎过来的,当年在没做“汉中王”之前,口口声声对世人喊的最响亮的一句话就是“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刘羽族里也有家谱,不过阎王爷没安排这一族跟刘邦有什么DNA瓜葛,刘羽的这个激灵完全是因为孟婆汤的药效在一瞬间过劲了。

刘捕头也注意到刘羽的那个激灵,又继续说道:“在家父家母的合力阻拦下,卑职又看了小贼留下的那封书信,虽然当时口喷了一口鲜血,却也最终把这口恶气暂时吞下了。果不其然,次日我回衙门之时就听到了吴捕头“突发疾病”身故的消息,并被委任为新的捕头,同时也接到了线报,说吴捕头家中昨夜失火,一干数人尽皆被烈火焚烬……卑职虽然懦弱无能,却也相信苍天有眼,早晚会苍天开眼,有清官到我宋水。——实不相瞒,大人虽然到宋水境内时间不长,但卑职一直在暗中观察留意大人,我深信:大人必不负皇上所托!必不负宋水百姓!”

刘捕头的一席话,让刘羽听得起初是义愤填膺,然后是豪情万丈——但这两种感觉都是转瞬即逝!从科举考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刘羽早已不是官场的小白了,他非常清楚,如果彻查此事,秉公执法,需要面对怎样的对手和凶险!现在的核心问题不是怎么处理案件的侦办取证,而是由谁去侦办取证——总不能让他这个监察使带着一两个随从去现场吧?如果这样,于情不符,于理不通,于法有悖。

这刘捕头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大体应该可信,但是如果宋水境内只有刘捕头一人同心同德,想要在宋水州办下事关程飞剑的案件,那难度远胜登天!但我要跟大家伙说的是,刘羽是有信心和底气的!他的信心和底气来自哪儿,咱晚点再说,还是说回他跟刘捕头的对话现场。

刘羽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冷冷对刘捕头说道:“刘捕头,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你我皆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你可想好了?!”

刘捕头绝毅望着刘羽说道:“回大人,卑职每日到家面对已经疯癫的胞妹,长吁短叹的娘亲,早已心决如铁!只要大人有心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就算让卑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羽释然一笑,道:“好!你可敢将你所知所闻之事尽皆书写成文书,按手印画押?”

刘捕头也释然一笑,回说:“有何不敢?实不相瞒,卑职在来之前,已经料想到大人可能需要,早已做了准备,在舍下早已写成——请大人过目!”一边说,刘捕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布递与刘羽。

刘羽粗略看后,露出欣喜之色,说道:“很好!很好!刘捕头,你且先回自己居所,待我筹划一番,等我命令!”

刘捕头听到刘羽这话又一次起身跪下,抱拳说道:“卑职虽有报个人家恨嫌疑,也替全宋水百姓感谢大人!”

刘羽也连忙起身拉起刘捕头,说:“与法与理与情,都是刘某该做之事!刘捕头不必多礼。另外,稍后你且从后门行走——本宅的后门外有一片树林,不易被人察觉,捕头小心行事!”

刘捕头再一次用感激、崇拜的目光看了刘羽一眼,刘羽也微笑颔首回应,之后唤了曹管家,吩咐曹管家带刘捕头从后门出了刘府。

刘捕头走后,刘羽小心翼翼地从书房的书柜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从内取出一块正黄色绢布看了一阵,长叹一声,这绢布上的文字其实不多,就几个字:“彻查程家劣迹,还宋水百姓安宁——李隆基”。

在书房的另一个红色长匣子内,还有一柄镌刻着“李隆基”名字的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尚方宝剑”——现在,大家应该晓得这刘羽为啥有信心、底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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