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一边听马捕头说话,一边暗自思考,这期间刘羽早已如芒在背,心胆俱寒——那马捕头所说的“完全之策”如下:
昨日正午之事以“街头互殴”定性成立民事卷宗,除去当场已经毙命的二女,另外二女已交兵部直属医馆救治——同时,苟参事已经着人控制4女家眷以及相关人等,只待“商议”后续:——如4女家眷愿意民间私了,程家愿意以丰厚金银作补,为防风声走漏和4女及家人反悔,再由户部官吏出具文书,将4女家属房产田地等一概私人物品质押担保签订契约,如有家属违约,兵部再以“通敌卖国”之罪没收四户家产!
话说至此,刘羽问道:“看似可行——倘若这民女家人不允,再告官衙,当如何?”
马捕头高声“哈哈”一笑,说道:“大人当真还是不了解这宋水——程大人以及程公子在宋水境内,但凡耳朵没有失聪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程大人在民间被称作是“小程千岁”,程公子也是有“宋水虎贲”的诨号——这宋水州内的寻常百姓,知道是程大人和程公子的事情,谁敢多言?谁敢违逆?!”
说完这话,马捕头又用审视的眼神扫了刘羽一眼,只见刘羽一副诚惶诚恐,六神无主的样儿,心中不免暗喜——这刘羽咱前文早就说过,人家好赖也是刘皇叔转世过来的,在曹孟德面前都能全身而退的主儿,这临危不乱的表演功夫自然是非常扎实的,从马捕头进入厅堂的那一刹那,刘羽都一直在表演!而且是毫无表演痕迹的表演——马捕头希望看到刘羽是什么神情,那刘羽表现出来的就会是什么神情!
马捕头见刘羽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也不说话,便又主动唤道:“刘大人,刘大人……”
刘羽佯装回神,长叹口气,苦笑说道:“马捕头,刘某此刻是心乱如麻……如若苟参事已将此事料理的妥妥帖帖,也好!也好!我也省去这些个麻烦,日后也好于程大人相见……只是尔等务必将此事做的滴水不透,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如若不然,他日我宋水州境内必定民怨滔滔,民愤激昂,若是到了那时,圣上听闻此事也未可知!必定会治刘某失察渎职之罪——若是那时,休要再怪刘某无情!”
马捕头一听刘羽此话,心中大喜,连声说道:“大人放心!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卑职等必将竭尽全力,将此事处理的天衣无缝,不会让大人为难……”
刘羽又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佯装困倦,对马捕头说道:“马捕头若无他事,老夫也有些困倦了……可否容老夫再去睡个回笼觉?”
马捕头赶紧道:“卑职罪过!卑职罪过——打搅了大人清修!卑职这便告退,这便告退……”
刘羽挥了挥手,高声唤曹管家送客,曹管家赶紧过到厅堂,听刘羽令领了马捕头出了厅堂。
马捕头与曹管家并肩而行,行至大门处,马捕头停驻脚步,面向曹管家笑道:“曹管家跟随刘大人有些岁月了吧?”
曹管家不知何故,看到马捕头面庞便心虚胆颤,颤升回道:“不长,不长,老朽也是刘大人到宋水后才开始侍奉大人的,老朽也是一直在宋水生长的——马捕头缘何有此发问?”
马捕头淡然冷笑一下,又道:“无他,无他——那程飞剑程大人曹管家必然也是听闻的?”
曹管家连声道:“自然!自然——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马捕头又盯着曹管家问道:“那曹管家,今夜,除了马某,可有其他人出入刘府?”
曹管家在马捕头的目光注视下早已噤若寒蝉,却又想起刘羽的先前厅堂叮嘱,只哆哆嗦嗦回道:“并无他人!并无他人……”
马捕头仰面高声笑了几声,拍了拍曹管家肩头,扬长而去——那曹管家呆若木鸡立在门前许久,肩头已隐隐作痛,回了回神,赶紧将门掩好,再赶去厅堂见刘羽。
刘羽见曹管家回来,问道:“马捕头送走了?”
曹管家回:“嗯,走了。”
刘羽又问:“那马捕头可曾问你什么话?”
曹管家回:“他问今晚可曾有人进出府邸?”
“哦!你如何作答的?”
“遵老爷旨意,我回说不曾有人。”
刘羽舒了一口气,又道:“我现在去书房和刘捕头议事,任何人不得惊扰——若再有人夜间到访,你就回说我吩咐的,夜间不见客,明晨再议。”
曹管家应诺,之后便提了马灯随刘羽去了书房——开门前,曹管家低声道:“刘捕头,我家大人亲自过来了!”
刘捕头在漆黑的书房内低声咳嗽了一声当作回应——借着马灯的火,管家也把书房内案头的油灯点亮,微光下再看那刘捕头,虽是正襟危坐,却似是撞鬼失魂一般,此刻已是白色惨白,汗珠密布!
刘羽看了一眼曹管家,曹管家会意,也不说话,便自行退出书房,又从外将门掩好,去了。
刘捕头听闻曹管家脚步声渐远,蓦然从端坐的椅凳上立起,扑通跪下,低沉而有力地喊了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