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我说,看官也是晓得的,这些骑兵必然是追方刚而去的——虽然刘羽有意在城门楼为方刚等人争取了时间,但方刚押解着人犯,有步行人众,如无特殊情况,在方刚等人未达道庵县之前,这些骑士定然能赶上将方刚等人!
再说方刚这边——方刚率众押解着一众人犯行至一处密林岔路口时,忽从树林中窜出一队兵士,约摸20余人——看官莫惊,因为方刚都没有吃惊:原来这一众人是方刚自道庵县出发之前,依照柳钟意策略,安排接应的一众人!
方刚翻身下马,命手下兵士与人犯互换衣装后,再将所有人犯推到马上,由一名兵士随马同乘,再分两路而行:方刚等人押解着人犯全部骑马,部分骑乘兵士与伪装成人犯的兵士走另一条道路……
由宋水出发的100骑兵行至此岔路口时,方刚等人已行走多时——领头军官命所有人停马待命,翻身下马,取出地图,与副将道:“李副,如今这两条道路皆通道庵县,不知方刚走的哪条,这却如何是好?”
副官从头领手里接过地图,又仔细看了道路印痕,说道:“陶头领,属下方才看了地图,又仔细看了路上印痕——西南方向那条路前面十几里后有江河阻隔,要去道庵县,还需渡河,西北方向的路最近,且直通道庵;再有,此处道路潮湿,属下方才仔细查看了路上印痕,西南之路只有马匹踩踏痕迹,全无脚步痕迹,方刚等人既然押解着马捕头等人而去,必然有行路之人,西北之路既有马蹄印痕,又有脚步痕迹——依属下之见,必然是走的西北这条道路!”
陶头领先是点头,随即眉头一皱,说道:“倘若这是方刚的疑兵之计,我等皆往西北,他却从西南方向逃脱,我等回去如何复命?”
李副官眉头紧皱,思考许久,说道:“倘若我等兵分两路,纵然追上方刚等人,若其殊死抵抗,也无绝对把握让其束手就擒——当下,我们只有三个选择:上策是兵分两路,末将领50骑从西北方向道路追赶,头领领50骑从西南道路追赶,不论哪一方追上或者扑空,将来我们都在此地汇合或驰援;中策是合兵一处,快马加鞭从西南道路再行十几里路,到江河渡口一看究竟,若遇方刚等人,便可一举拿下,若马蹄印痕不是方刚等人留下,我等再折返西北道路追赶;下策是我等赌方刚就是走的西北道路,我们合力从西北追赶……”
陶头领思索了一下,又问李副将:“合兵一处不论从那条路走,都还是有贻误时机的可能兵分两路;但兵分两路后,倘若我在西南道路赶上方刚,最后却因为兵力不足,方刚殊死抵抗,无法将其拿下当如何处置?听闻此人武艺高强,有千夫难当之勇……”
李副将微微一笑,说道:“陶将军是头领,一切自然由您定夺——分兵时,陶将军觉得哪条道路凶险,遇上方刚机会大些,多分配一些兵士。”
看官看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这陶头领虽然是头领,但脑子可能不如副将好使,而且特别惜命——这是为啥?因为陶头领的舅舅就是“瑞祥荣”的钱员外!古今中外,一个人官职大小,未必和能力成正比,往往跟“命”的关联更大!
陶头领思虑片刻,正要说话,忽然有几个樵夫担着柴从西北路口缓缓过来,陶头领拦住樵夫,问樵夫是否遇见有官兵押解人犯经过,樵夫望见这些骑兵拦阻,先是害怕,以为又遇到了征敛的兵匪,在陶头领问完话后,才稍稍安心,哆哆嗦嗦回说在山上砍柴时确曾远远望见有官兵押解人犯在路上行进……
陶头领一听大喜,说道:“李副将,现在看来,你说的上策本是下策,而下策才是上策,哈哈!但稳妥起见,你率五个骑士从西南前往渡口查看一下方才马蹄印痕的人是谁,我领其余人众从西北道路前去捉拿方刚!”
李副将欲说还罢,淡笑说道:“愿大人马到功成!属下这边从西南路口前去查看究竟!”
那方刚的轻骑究竟走的是那条路呢?答案是西南方向的那条!
待李副将的五骑到渡口时,李副将望见渡口的六只渡船都已行至江心,看不清船上人的面貌,但从着装上依稀能看出乘客全是兵士。李副将惨笑一下,悻悻回马,缓缓折返方才岔路口处,李副将心知肚明:陶头领不但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是卑鄙无耻之人!陶头领在获悉方刚等人是走西北路口时却在让自己来西南道路,是怕自己抢了功劳!
折返途中,一阵山风吹过时,李副将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勒住骏马,高声呼道:“不对!我等定然是中了方刚之计了!”
然后快马加鞭疾速去追陶头领了——原来,李副将在马上忽然想到:正常来说,刚才那些船上的官兵马匹,用三条渡船便已足够!而那些“官兵”将所有渡船悉数征用,只有一种解释:不想让后来的人有船可用!
李副将要追上陶头领时,陶头领已经望见了前面的兵士和人犯模样队伍,心里正在暗自高兴——陶头领抢功心切,全然未听清陶副将说话,反而快马加鞭追上前面队伍。
陶头领一马当先,也未看人犯模样,拦住士兵队伍,高声道:“对面之人听命——奉宋水指挥使命,陶某特来遣返人犯!”
这边队伍领头之人姓齐,也未下马,在马上拱手道:“陶将军,我等羁押的皆是道庵贼匪,与宋水何干?”
陶头领心里一惊,这才去驾马去看“人犯”,并无马捕头等人——李副将此时也已赶至,用手搭了一下陶头领肩臂,小声说道:“陶将军,我等恐怕是中了方刚奸计!”随后,李副将又轻声把方才在西南渡口的事情说与了陶头领。
陶头领翻身下马,又仔仔细细将人犯与士卒巡视一遍,确认并无方刚以及马捕头等人,心里有急又气,问李副将:“如此情形,我等返回宋水如何复命?”
李副将惨笑低声对陶头领说道:“从情形来看,这些人应该全是道庵官兵——将军且看,这些“人犯”个个年轻力壮,行伍有力,必然是方刚将衣装做了对换。我等将这些人带回宋水,非但无益,只徒增宋水与道庵之间罅隙——依属下拙见,我等可再返回西南道路,在渡口等渡船,渡河之后若能追上方刚最好,追不上,便再临近道庵之前再折返宋水复命……”
陶头领叹了口气,一挥手,让后赶上围住齐头领等人的兵士闪开道路,领兵又向西南路口方向杀去!
看官可以猜想,方刚等人之马上全是两人,马力自然不济,且西南方向道路较西北宽坦之路遥远数倍,方刚等人定时在劫难逃了!不过看官莫急,我说过,柳钟意可是李太白都发自肺腑题诗赞赏过的人物——在陶头领骑兵从渡口消失的时候,渡口的山林里又闪出了几十匹骏马,策马朝西北方向而去。
不是旁人,正是方刚与马捕头等人犯一众人!
前文说了,西南道路较西北道路遥远数倍,待宋水这些兵士到达道庵县时,方刚等人早已进城——陶头领唯有悻悻率兵返回宋水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