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方刚,想着刘羽还不知道道庵县这边人犯的事,想着于捕快他们走后自己就动身到宋水的——只是想这连续奔波,早已体力不支,外加气火攻心,几次强撑起立,又都栽倒——方刚之妻最后一次将方刚驾上床榻,气恼说道:“这些年来,你为了道庵百姓安宁,起早贪黑,自己家中不闻不顾,为妻都忍了你——可是当下,你连站立起身都难,还要骑马跋山涉水,只怕你人没到宋水,中途摔死在半道也未可知……呜呜……你自己做了孤魂野鬼,我们这孤儿寡母往后如何去讨生计……呜呜……”
说完话,方刚妻子已然泣不成声——方刚望望妻子,试着翻了下身子,亦知此间骑马前往道庵县当真不能,长叹一口气,只是心中又哪里放得下来福客栈之事,便道:“你去寻于捕快,让他为我备一辆马车——今日来福客栈走水,十几条人命葬身火海,我若不前往宋水向刘大人秉明情形,身上的这身官袍不保还是其次,按大唐律法,我这日后恐怕还要让爱妻为我去监牢为我送牢饭……咳咳……”说完,方刚又咳嗽了两声。
方刚妻子一听此话,也不敢再说其他了,止住啼哭,说道:“我妇道人家不知这些林林总总——你且暂且宽心养好身子,我这便去寻于捕快同他说……”
说完这话,方刚妻子扯了扯方刚身上被褥,为其盖好,便出门去寻于捕快了。
也都怪古代没有电话或者电子邮箱,不然这事儿也没那么复杂了——那为啥方刚非要自己去宋水,写封书信差人送给刘羽不成吗?还真不成!一来,这事情如果形成了文字,让别有用心的人见到了,自己和刘羽失职之罪便坐实了!但这不是关键,他自己不怕担责,也知道刘羽更不怕担责,只是这样一来,刘羽必然会遭到罢免弹劾——如果这样,甲元楼之事只怕是彻底无望了!还有一点,他从前觉得绝无可能的事,但现在心中开始忧心了:程飞剑为了程记之大开杀戒,可以随意牺牲十几条人命,那么刘羽的个人安危现在也是未知数了……
方刚之妻寻到于捕快后,说了情况,于捕快听完方刚妻子叙述歉疚说道:“捕头今日之祸,都因于某贪痴所致——捕头若执意要亲往宋水,于某理应随同!嫂夫人放心,一路于某定然会照料好捕头……”,随后收拾了自己行囊,很快找好了马车,随方刚妻子一同去到方刚住所。
方刚听到于捕头要与自己同往,起先是有些疑虑,但想到自己此时身子着实虚弱,确实也需要有个人陪同,再则,来福客栈的事,于捕快亲自说与刘羽也是更好,于是便允了。
方刚妻子为方刚收拾好了一些简单行囊和干粮之后,于捕快扶着方刚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宋水方向驰去——为啥是缓缓?马车的速度自然没有马匹快,再有,此时方刚体弱,于捕快不敢让马车走得太快……
武维同接到程飞剑指令,差韩冰寿去到曹管家家中,韩冰寿让曹管家人去到刘羽府内,谎称曹家有人病重——待曹管家回到家中,韩冰寿便同曹管家一齐去了鹏程山庄。
程飞剑、苟参事和武维同早在那里静候多时,几人寒暄几句后,苟参事便直入主题,先是将道庵县来福客栈纵火之事说与了几人,便将说道:“如今甲元楼行事之人唯有程公子存活,至此,甲元楼之事我等既可说是刘羽有意栽赃陷害程公子,意图抹黑程大人,亦可不理不会,让刘羽自己收拾烂摊——只是稳妥起见,我等还须再追根刨底!我与程大人离开宋水之时,甲元楼之事只得我等少许几人知晓,却是不知缘何短短数日竟然妇孺皆知了——我与程大人商议以后判断:或是我等内部出了叛徒,或者还有当时在场之人是漏网之鱼,故而请武大人与曹先生过来,将甲元楼出事以后刘羽那里的情形一一叙说一遍,我再仔细梳理梳理,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请武大人与曹先生慢慢细想,莫要错过蛛丝马迹……”
苟参事说完这话,看了看程飞剑,程飞剑微笑对众人一一点头。
武维同先说,将监视到刘羽那里的情形一一说了一遍,然后曹管家又将自刘蒯夜半进刘府之后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包括刘蒯与马捕头先后进府,刘蒯中间去了书房,马捕头走后刘蒯又与刘羽在书房耽搁许久,最后自后门而出等等等等尽数说了。
只在武维同与曹管家讲述完毕再无补充,苟参事才道:“曹先生,这里无事了——你且去自忙,以后有事可能还须先生!这里有些银钱,是程大人与武大人赏赐与你的……”
曹管家当即笑逐颜开,也不推辞便收下银钱,之后卑恭地对几人分别施了礼,然后出了鹏程山庄。
待曹管家出去之后,苟参事冷峻说道:“大人,如此看来,可能属下所料不错——刘羽府邸可能大有文章!我与大人回长安时,刑部已经收到了柳钟意提交的诉状——那柳钟意手上诉状如何得来?必然是刘蒯书写,刘羽交付与他的!而我等却从未见柳钟意出入监察院……如此判断,想来该是监察院之中存有暗道,刘羽自暗道中密会了柳钟意……”
一众人皆点头称是——苟参事思虑片刻,又接着说道:“刘羽之女到宋水,于情于理,都不该来去匆匆——武大人,甲元楼之事最早是从那间茶楼传出的,那说书先生可有查问?”
武维同想了想,道:“听下人说,好像是天茗茶楼……”
苟参事笑道:“那便好,只要知道源头地方,想必知晓事情始末也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