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别把将气氛弄得这么僵嘛,你说是吧,灵皇大人……”出乎陌城意料的,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不是他,也不是少女,而是少女显露灵皇后被众人忽视了的灵师少年。
只见少年拍了拍灵皇少女的肩膀,少女回过头瞪着他,少年连尴尬着将爪子收了回去:“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没必要赶尽杀绝。”
陌城感激地望了少年一眼,却不敢出声应和,生怕了触怒少女。
殊不知钟毓出身的宗门本就是名门正派,哪里会草菅人命,原本出手只是为了威慑陌城等人,林枝月这么一说,她倒还真像是个杀人如麻的邪道人物,准备赶尽杀绝一般。
哼,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心里虽然不爽,但林枝月的话也算给了钟毓一个台阶,当下撇了撇嘴唇,缓缓转过身去,握拢了掌心。
随着手掌的一收一放,漆黑的空间犹如退却潮水,蔓延而下,那股属于灵皇的恐怖威压也消散开来,不再让跪着的众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陌城重获新生般地吐出一口气,表面看着还算镇静,实际上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背衫,当即叩拜道:“谢灵皇大人不杀之恩。”
他背后的那群手下早就变成了一堆应声虫,也是急忙叩拜道:“谢灵皇大人不杀之恩,谢灵皇大人不杀之恩。”
街巷的青石板被扣得咚咚作响,有些之前被吓破胆的,磕得石板都出现了裂缝,就是跪父母的时候,也没那么心诚。
“行了行了,别磕了,都快回去吧。”林枝月狐假虎威地站在众人面前,挥了挥手。
小心翼翼地望向背对着他们的钟毓,见对方默不作声,又见前面起身的陌城朝他们点点头,终于放下心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脚步轻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陌城向林枝月一抱拳,将他的身形模样印在脑海里,随众人远去了。
小巷里重新变成了“二人世界”。
气氛有些凝固。
林枝月转了转眼珠子,将手抱到脑后,开始嘘嘘唱唱起来,嘴里冒出一堆不伦不类的词儿:“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山顶~我想唱歌,歌声……”唱着,身体一扭一扭地朝小庙腾挪去,想要逃离现场。
“站住!”钟毓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枝月神色一僵,装出来的模样立刻绷不住了,挠了挠头,苦着脸朝钟毓走去:“姑奶奶,又怎么了?”
知道钟毓就是白日里在马车中将他抓回去的灵皇后,林枝月哪里还敢大声出气,只求这姑奶奶方才按着他出了一通气,以后不要和他斤斤计较才好。
不过现在看起来,形势不太妙啊……
钟毓面无表情地望着林枝月,直看得林枝月头皮发麻,好半晌威胁道:“今天的事,你要是说出去,就死定了!”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晕。
林枝月愣了愣,听钟毓的语气,是打算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原本还想着得再被打上一顿的。
“听见没有!”少女显然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的羞愤,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林枝月连点了点头,表情刹那间又迷茫起来,一副二不愣登的样子:“什么事?我记不清了,哎呀,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啊~有点困了,回去睡觉去。”
又哼起他那奇怪的歌谣:“歌声唱给我妹妹听啊,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小庙去了。
“什么哥哥妹妹的,真是不正经……”钟毓颇为无语地看着林枝月吊儿郎当的背影,不知想起什么,脸儿又红了红……
二人回到小庙后,见帷帽女子正在残缺的佛像前修行打坐,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敢出声打扰,一人寻了一处清净的地方,闭目养神。
……
两日后——
农屋村舍稀少地镶嵌在山地之间,灵气旺盛的土地因为无人耕种显得有些荒芜,天尽头的群山被雾气笼罩着,朦朦胧胧地带给人一种仙气飘渺的感觉。
一辆驴车在路上彳亍着,驴脖子上的铃铛摇摇晃晃地响着,给清灵的山间添上了一股生气。
驴车上坐着一位面目清秀的少年,这少年嘴里衔着一株青绿色的狗尾巴草,一边拿着鞭子轻轻催打着偷懒的驴,一边回着头说话。
驴车里时不时传来少女回应的声音,有时听起来颇不耐烦,有时又带着淡淡的好奇,似乎是对少年口中那光怪陆离的世界有些兴趣。
“我爷爷给我说啊,天的外面另有一片天地,那你的天没这儿的蓝,但满眼都是高耸入云的房子,人们出远门,不用走路,都是用跑得跟风一样快的铁疙瘩拖着。想要联系某个熟悉的人的时候,也不用千里迢迢地寄信,只要打一个叫手机的东西,就可以和远在千里的人说话了。”
“手机?你说的这个东西不就是传音符啊,我们宗门里也有很多啊,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不一样的,手机可不需要灵力催动,普通人也能用啊。”
驴车里的少女撇撇嘴,道:“说的好像你真见过一样……”
少年呵呵一笑,心里说我还真见过,不过未与少女争论,问道:“你们那啥,万花宗还有多远啊,这驴车坐了一路,我屁股都坐疼了。”
说着,甩了甩臂膀,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顺着山路走就是了,哪里有这多话?”
说话的二人正是自小庙出发后,一路赶往万花宗的钟毓、林枝月,至于帷帽女子,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少女身旁,闭目调息,气质娴雅。
又行了六七里路,薄雾渐渐浓郁起来,山路也到了尽头,之后的景象,影影绰绰,不太看得清楚。一块石碑立在路尽头的常青树下,林枝月赶着驴车到石碑旁停下,跳下车走到石碑边上,见石碑上写着“万剑宗域,外来者止步”几个大字。”
黑色的字迹笔走龙蛇,入石三分,既有超然世外的洒脱,又有当仁不让的争先之感,飘逸隽永,给人一种大气磅礴之感。
林枝月指着石碑,笑道:“万花宗莫不是趁你不在这几日,改名叫万剑宗了?”
少女扶着帷帽女子从车中出来,没好气地看了林枝月一眼,道:“这块石碑过去,便是万剑宗的领域了,再往西行几里路,就是我万花宗所辖。待会儿遇到万剑宗的巡查弟子,你别说话,我来应付。”
林枝月点了点头,心想这万剑宗和万花宗名字听起来倒是像有些渊源的样子,不过看小姑娘的态度,两宗关系不是那么亲密。
左脚刚踏过刻字石碑,眩晕感却陡然袭了上来,原本平平无常的山林景色发生了旋转扭曲了一番,显现出其后被利剑劈开一般的山谷,在山谷之后,有几座白鹤袅绕,云烟袅袅,高耸入云的山峰,其气势挺拔至极,灵气极为惊人,不差的就是万剑宗的宗门所在了。
林枝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宗门的远貌,只能看见山间几处橙黄色的建筑,也不知真是仙风道骨,修灵者遍布其中,还是徒有虚名,像前世某些寺庙道观一样,打着三清佛祖的旗号,行招摇撞骗之事,赐子坑财。
紧跟着钟毓和帷帽女子越过几处成双剑形象的石雕,又顺着山谷间平滑如镜的石道行了片刻,果然远处有几个持着灵剑,满脸警惕的万剑宗弟子围了过来。
这几日归乌宗驻扎在藏元山脉之外,万花宗形势严峻,已然封锁了山门,同在藏元山脉的万剑宗也进入了防御姿态,以防归乌宗声东击西,突然来袭。
这种极其敏感的时期出现几个生面孔,巡逻的万剑宗弟子自然是将心中的戒备提到了最高。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万剑宗领地!”为首的万剑宗弟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深不可测的灵气波动,让林枝月不由得暗暗咂舌——看来这个世界的修灵者宗门有点东西啊。
来的路上他倒是问过钟毓万花宗的实力,钟毓以宗门机密,不宜泄露堵了他一下,只是不屑地说像他这样的灵师,在万花宗一抓一大把。
来到灵气世界的这几个月,在神京这边厮混时,林枝月就没见过几个灵师,原以为除开钟毓这种小妖孽之外,灵师修为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曾想万剑宗随便出来几个巡山的弟子都是三灵到四灵的灵师,乃至为首的一个很可能是灵王,属实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看来想要修灵,御灵,还是得傍一个像万花宗这样的宗门才行啊,不然光从眼界这方面来说,就比这些宗门子弟差了一大截啊。
林枝月摩挲着下巴,微眯着眼睛望着钟毓,像是打什么坏主意的样子。
钟毓此时招了招手,手中凭空出现一块雕着花朵的玉牌,道:“我是万花宗钟毓,这位是我师尊清灵子,从神京归来,借道贵宗,还望行个方便。”
为首的白衣青年听闻对方是万花宗的宗子,吃了一惊,接过钟毓玉牌一看,见上面的花朵纷呈五瓣,精致绝伦,花心刻着一个毓字,不再相疑将手中的宝剑归入鞘中,躬身道:“原来是钟毓师姐,还有清离仙子,在下许仙,八卦剑峰峰主门下亲传弟子,已在此恭候多日了。”态度诚恳,竟是在此等候几人的。
“许仙?”一旁像好奇宝宝左看右看的林枝月忽然惊呼出声,引得几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林枝月尴尬地挠挠头,道:“这名字怪有仙气的。”
许仙朝他拱了拱手,热忱道:“想来这位便是尊师徒从神京请来的御灵者吧,年纪轻轻便已是二灵灵师,果然非同凡响,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呃,我叫林枝月。”
“嗯,听起来有些女气啊,怪不得道友和万花宗如此有缘……”
万剑宗弟子嘴角抽抽,一副憋笑的样子。
呃,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
看着许仙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阴阳怪气,林枝月心里有些无语,不想接话。
钟毓柳叶眉蹙在了一起,凝视着许仙,一股灵皇的威压若隐若现,心里有了戒备,朝许仙道:“我师徒二人并未提前通报,不知许仙师弟何来专此等候之说,还有,你是如何知晓他御灵者身份的?”
许仙愣了愣,道:“是宗主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说钟毓师姐和清离仙子前往神京寻找御灵者,可能在月余时间后路过本宗宗门,所以派我几人在此等候,好请两位入宗做客,只是没想到,钟毓师姐和清离子前辈回来得这样快。”
哼!原来如此!
钟毓冷哼了一声,自己二人行踪乃是宗门机密,想不到仍被万剑宗知晓,看来宗门高层中,有其耳目啊。
万剑宗此举,无非是向万花宗示威罢了。
帷帽女子面纱下绝美的容颜也显出不悦的色彩,清声道:“那倒是多谢万剑宗主美意了,但我等有事物在身,不宜久留,还请诸位向贵宗宗主转告我谢意,他日若有闲暇,再行登门拜访……”话语里清离仙子仍存温和,不过近人之意却是少了许多。
说罢,帷帽女子轻轻行了一礼,便要转身离去。
却不知那许仙急忙跨前一步,挡住去路道:“仙子留步,许仙在此等候,其实是还负了师尊相托,有一事请三位相助。
他口中的师尊,便是万剑宗八剑峰之一的八卦峰峰主——行道迟。
帷帽女子沉默片刻,淡淡道:“何事?”
许仙叹息道:“清离仙子有所不知,自从归乌宗来犯,师尊寝食不安,一月前带着鹤前辈到绝境森林寻求突破宝药,不曾想却在内圈遇到了一头中阶灵尊境的紫龙晶睛兽,虽拼尽全力逃了出来,却是身负重伤,座下的鹤前辈也伤了灵核,生命垂危。
师尊回来后便嘱托在下,尊师徒回宗时若是带回了御灵者,千万让弟子将其请入宗内一见。”
许仙口中的鹤前辈,正是水属灵兽中的碧滔鹤,是八卦剑峰主年轻时在绝境森林偶然间救下的,一人一兽间虽无控兽御兽的契约,但碧涛鹤一直伴在八卦峰主身边,从无疏离。
一旁的林枝月还想着“鹤前辈”的修为有多高深才能被称为前辈,却不想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
钟毓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冷哼道:“令师的宝贝灵兽真是伤得巧啊,要是再晚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就遇不着我们了。对了,你们万剑宗不是有个御灵者吗,难不成被灵兽反噬,变成怪物了?”
许仙苦笑了一下,他对宗内的意图也不是一无所知,此举虽有试探之嫌,但师傅坐骑重伤,却是事实,当下耐心着解释道:“师姐有所不知,那位前辈虽然是御灵者,却是长于驾驭灵兽之道,对灵兽伤势之理,并无深入研究。”
钟毓道:“我听说御灵者为了驾驭灵兽,往往所学颇多,丹药灵简不在话下,如今看来,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
许仙吓了一跳,连小声劝道:“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位御灵前辈性情有些古怪,要是听到这话,可不会罢休。”
林枝月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插在许仙头上的玉笄,见其上面的纹路玄奇神秘,有一条白蛇盘绕其上,鳞片分明,犹如羊脂,心里不由得奇怪起来,暗道这许仙莫非就是那前世捕蛇的牛郎,不然发簪怎会刚好是一条白蛇玉簪,说不好就是那白蛇送他的定情信物。
浮想联翩着,却听耳边传来帷帽女子的话语:“这位道友是我万花宗的客人,并非我宗子弟,八卦剑主所求之事,还得遵循他的意愿,我师徒二人无权干涉。”
我的意愿?我还能有意愿?
林枝月愣了愣,见许仙目中带着恳求之意望向他,不由得握着拳咳了咳,将钟毓拉到一旁。
钟毓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是要唱哪一出。
林枝月小声问道:“小姐姐,我要是医不好那什么八卦剑的灵兽,不会被他打死吧?”
钟毓想了想,回应道:“那倒不至于,八卦剑那老头还算和气,不过你要是非但没把鹤前辈医好,还把它医死了,那就难说了。”
林枝月汗颜,回到许仙跟前,问道:“不知许兄口中所称鹤前辈,本体是……”
许仙答道:“碧涛鹤。”
“碧涛鹤?”林枝月闭上眼沉吟起来,在脑海里回忆着卡西西大陆万兽谱上的各种灵兽信息,却没能找到有关碧涛鹤的,想来是两片大陆的叫法有所不同,或者是许仙口中的碧涛鹤是天灵大陆的特有产物。
想清楚了这点,他出声道:“灵兽灵核受损等同于人类脏腑核心受伤,我并没有把握治好鹤前辈,不过若是能见上一见,说不定能有一线希望。”
许仙激动道:“那就烦请林小兄弟出手了。”
林枝月干咳了几声,又道:“这个嘛,我辈修灵者讲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死扶伤那是义不容辞,不过我最近研究御兽诀窍时遇到了难题,需要一些天材地宝相助方能破解,可惜却无从找寻,每日心忧于此,已成郁结,恐怕就是出手,也多半力不从心啊。”
许仙听闻此话,傻了眼,失望苦恼地摸了摸头:“那如何是好,鹤前辈的伤可挺不了多久了,要是……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很伤心的……”神色黯淡下来。
周围的万剑宗弟子闻言,都目光怪异地望着这位师兄。
这位师兄修灵的资质好是好,但情商好像有点问题啊,人家摆明了是要灵药才肯出手啊,你这一说,怕是给人家整不会了。
钟毓见林枝月半晌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皱起的柳眉也不由舒展开,心想这八卦剑新收的弟子倒是有些意思,能把林枝月噎成这样,也是大有本事了。
林枝月面上尽量保持着微笑,道:“许仙道友,你说有么有一种可能,如果你师傅愿意送我些灵药用来研究御兽诀窍,问题就解决了。”
黯然神伤的许仙眼眸突然亮了起来,抓住林枝月的手激动道:“对啊,我真是笨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枝月兄大可放心,师傅说了,只要肯医治鹤前辈,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将以重礼相谢,到时候枝月兄若有所求,师傅他肯定答应。”
“呵呵,那就好,真是解决了我一心头之患啊。”林枝月作出心事了解松气模样,见一旁的帷帽女子并未出声反对,钟毓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事不宜迟,快带我去看看鹤前辈吧。”
许仙大喜,急忙在前面带路。
……
万剑宗位于藏元山脉大后方,宗门主体由八座如剑般笔直的山峰组成,这八座山峰如许仙所在的八卦剑峰一般,各有名称,其山势互相依偎,以灵均峰为主峰,环绕呼应,守望相助,若有外敌来犯,每座山峰都是一处坚固的壁垒,使来犯之敌望而却步。
一路上有不少万剑宗弟子朝许仙打招呼,目光打量着他身后的几位生面孔,倒也无人上来盘问。
众人顺利地来到八卦峰脚下,只见峰脚有八柄丈许长的巨剑,锋刃宽一尺有余,皆横贯在山石之中,末尾处刻着符印,剑身牢牢地悬在空中,不动分毫。
“这是不是灵王境界方能驾驭的飞剑啊?”林枝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好奇地向钟毓问道。
钟毓嗯了一声,神气傲娇地瞅了林枝月一眼。
几个坐在山脚修行的八卦峰弟子见到许仙,一齐迎了过来。
“许师兄回来了,这几位是?”钟毓极其出彩的美貌让几人目光一亮,语气比平时迎客时更为客气。
“这位是万花宗宗子钟姑娘,这是……”许仙将林枝月三人的身份介绍了一遍,几人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美貌惊人的少女竟是万花宗那位天资惊人的宗子,神色中立刻多了几分敬畏,问候了几句诸如:“原来是万花宗宗子,久仰久仰,啊,是清离仙子……御灵者,这位小兄弟是御灵者……”这样毫无营养的话,便告辞离开了。
许仙当先跃上了一柄刻着坤的飞剑,朝林枝月笑道:“枝月兄,你还是与钟师姐一道吧,我刚修习这飞剑之术不久,恐怕不能载人。”
“啊,必须乘飞剑上去吗?不能走山路吗?”原本正摸索着飞剑剑身的林枝月动作僵住,脸色忽然苍白起来,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问道。
许仙怔了怔,道:“去山腰倒是有路,但师傅所居的八卦峰封顶只有飞剑才能上去……嗯?枝月兄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会如此难看?”
林枝月强笑道:“没,没什么,只是头忽然有些晕。”
许仙也没多想,好心提醒道:“那待会儿可得抓紧钟师姐,别掉了下去。”说完,闭目默念御剑口诀,催动周身灵气灌入飞剑之中。
钟毓已跃上了一柄飞剑,玲珑的身形正直直立着,身为灵皇,她并不需要像许仙那样通过念叨口诀减少灵气消耗,半晌不见身后有动静,回过头去见林枝月还像个木偶似地杵在地上,不满道:“你个呆子,还不上来?”
林枝月哦了一声,咬着牙,一跃跳到了钟毓稍后的位置,在飞剑上摇摆了几下才站稳了身形,眼睛露出一条缝往下看去,嘴里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里霎那间变得晕乎乎的,血压一下子高了起来。
“喂,抓好了,掉下去我可不管。”前面背对着他的钟毓将头上唯一的发簪取了下来,发丝如三千瀑布,飞流而下。她将玉簪寄在腰间,递给林枝月,头也不回地威胁道:“你要是敢乱碰,我就把你手给剁了!”
林枝月胡乱地应了一声,死死地抓住玉簪,体内的灵力完全乱成一锅粥了。
不一会儿,只听那边的许仙喊道:“钟师姐,清离仙子,起飞了。”
话音落下不久,他双脚像陷入一处沼泽里,强大的超重效应让林枝月龇牙咧嘴地紧闭双眼,死死抓着玉簪的指节用力得发白起来。
飞剑越来越高,有冷气刮过林枝月的脸庞。
黑暗的感官带给他未知的恐惧,飞剑左右绕行而上的旋转,让他像踩空了一般难受,时时刻刻都以为自己从飞剑上掉了下去,他控制不住地想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是否还在飞剑之上。
就看一下,就看一下,看一下就好。
有个恶魔,在林枝月耳边不断地呢喃着,诱惑他睁开眼睛。
飞剑越飞越高,虽然才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但林枝月感觉过了千年不止。
就看一下。
终于,林枝月没能克服欲望,垂着的脑袋睁开眼来,望见了脚下的景色。
渺小的大地和树木,有鸟在下方飞过,在云雾的衬托下,美得如同仙境。
然而,这对严重恐高的人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地狱。
林枝月啊地一声大叫起来,钟毓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腰肢被一双手死命搂住,身后的少年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飞剑猛地失去控制,在空中毫无规则地四处乱飞。
一心一意控制着飞剑的许仙心里一惊,手忙脚乱之余飞剑也差点失去控制,连忙收敛心神,专心驾驭。
另一把飞剑上的清离仙子也皱起了眉头,玉手轻轻抬了起来,准备出手。
然而险之又险地擦过一处长在岩缝中的松树后钟毓二人搭载的飞剑又勉强恢复了正常轨迹。
“你,你干什么?!”俏脸红得如晚霞一般的钟毓灵魂疯狂战栗着,捁在她腰间的手让她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少年的脑袋死死地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出的气体让她浑身滚烫起来,她愤怒地出声喝斥,少年却只是一个劲地哆嗦。
莫非是有什么恶疾?
钟毓想到一种可能,尽量排除身体传来的异样,聚拢灵识驾驭着飞剑,让飞剑的速度更快一些,赶上了前面的许仙。
许仙看见林枝月双目禁闭,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如睡袋熊一般紧紧挂在钟毓身上,立刻意识到什么,身下飞剑的速度立刻加快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