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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阿伦自进了黄门署便一直头疼脑热不断,日磾为了为此没少往少府跑,可少府里的那些太医虽然地位不高,却都是常年在贵人面前行走的,日磾出身匈奴又不过是个黄门署的马夫,那些太医对他自然多给冷眼少有帮扶。接连几日只有淳于太医好心,打发了他正在学徒的儿子淳于偲跟他回去给阿伦看病。

淳于偲探了阿伦的脉象,向日磾他们几个询问了阿伦近来的起居饮食的相关情况,下了水土不服的诊断。他开了个清热安神的方子,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见淳于偲举重若轻的模样已颇有些大家风范,日磾对他很是信服,向张马监借了车子,千恩万谢地把淳于偲送回少府。

抓了药回到黄门署,日磾便立刻熬了药哄阿伦吃下。阿伦用了药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日磾心中稍安,午后和阿鲁受了张马监的命令到上林苑去了,第三日的午后张马监使人急召日磾回去。

日磾赶在宫门落钥之前赶回黄门署,他还没开口,张马监急道:“日磾,你弟弟今天早上突然高烧不退,你阿娘求我让你回来,你上次不是找来了一个少府的小太医吗?你还是想办法再去把他找来给你弟弟看看吧!”

淳于偲出身医学世家,虽然以后是注定要成为一代名医的,但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小小的学徒,对阿伦的病症实在是束手无策。淳于偲求不动少府的太医,只好给日磾介绍了几个宫外的名医。日磾得到张马监的同意,带阿伦到宫外求医,张马监承他和阿鲁上次帮他救了卫伉的情,当时便准了他的假。

几番寻访还真让日磾找到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大夫,连着两日的针灸配合用药,阿伦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起色。再要治下去那大夫却有些为难了。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能开出的方子里有一味千年灵芝十分罕有。他的医馆里没有库存,城中的药铺即便有存货也不是日磾能买得起的。那位大夫言明情由把方子给日磾,劝他另寻高明算了。

日磾知道那大夫已经很尽力了,想着阿伦的情况既然已有好转,千年灵芝虽然罕有但身在大国之都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寻到。便先把阿伦带回黄门署去,又拉着阿鲁一起到卫府请卫伉帮忙。却不想卫府添丁张灯结彩,卫伉却在观里守灵,日磾又去霍府央求霍去病帮忙,才知道霍去病是和卫伉在一道的。管家没让他走,而是去通报了孟云,孟云有支取霍府府库之权便把霍去病千年收到的御赐千年灵芝送给了日磾。

日磾不愿欠他人情,道:“孟爷,前日之事……”

孟云摇头,道:“那本就是贵人们交给我的差事不该让你为难。我也不想趁人之危,你拿药去给弟弟治病便是。”

日磾跪在地上给孟云磕了个头,道:“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着他带着灵芝回到黄门署的住处,照着方子熬了药给阿伦用了几日的药,阿伦的身体果然一日强过一日,不过半月便恢复如初了。

这日日磾正与阿鲁放马归来,便远远看到阿伦拍马追着一匹失控的奔马喊道:“淳于大人,你别怕,这里是沙地,抱着头摔下去不会受伤的。”

淳于偲哀嚎道:“救……救命啊!我的腿好疼!”

日磾和阿鲁唯恐阿伦受伤忙追了过去,阿鲁见淳于偲半条腿都挂在马镫里脱不出来,一双手死死地拽着马缰,一副恨不得把马活活勒死的模样。他与日磾对视一眼互相打了个手势,两人十分默契,日磾和阿鲁纵马与淳于偲并驾了一段,日磾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了淳于偲的身后坐下。

日磾捏住马缰,道:“淳于大人,你别怕,我自会驱使马儿,你试着把腿抽出来。阿鲁就在边上,实在不行我和你跳马他会护着我们的。”

淳于偲壮着胆子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是吓得闭上了眼睛,日磾抽出小刀割断了联结马镫的皮带,奔马疲累渐渐减缓了速度。日磾松了口气,道:“淳于大人,没事了。下马吧!”

淳于偲“哦”了一声,没有动作,日磾笑着拍了拍淳于偲的肩膀,淳于偲这才睁开了眼睛与日磾一起下马。

淳于偲的腿疼得厉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日磾把马缰交给阿鲁,蹲身查看,道:“大人被马镫子勒伤了腿硬拔的话恐怕伤得更重,我们扶您回去抹些药油再处置可好?”

淳于偲不善伤科,道:“有劳了。”

两人立刻扶淳于偲回屋,阿鲁拿来药油给淳于偲抹上,日磾把干净的帕子折成一条,让淳于偲咬着,阿鲁才慢慢将淳于偲腿上的马镫拔脱出来。

日磾道:“淳于大人莫要担心,这只是普通的挫伤,擦过药休息几日便会好的。”

淳于偲道:“今天幸好有你们在,不然我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举手之劳罢了,淳于大人不用放在心上。”日磾心里好奇,问道:“不过您为何会在御马苑……骑马?”

淳于偲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道:“我从小就羡慕卫大将军可以上阵杀敌为国精忠,但我家里世代都是行医济世的,父亲和兄长觉得我的想法是背弃祖宗,不许我学武,甚至连马厩都不许允许我去的。所以我就想趁今天师父格外放我休沐的机会来御马苑,希望能学会骑马。日磾,我瞧你甚擅骑术,能教我骑马吗?”

日磾自会走路便会骑马,从没想过骑马竟是一件需要学习才能掌握的技能,挠了挠头皮,道:“只要淳于大人有时间随时都可以来这里的,不过……其实如果不怕摔的话总能学会骑马的,只要相处得久了就会发现马和人一样,每一匹都有不同的脾气,在草原上适合自己的坐骑和臭味相投的朋友同样重要。”

淳于偲对日磾的话很感兴趣,道:“日磾,其实我不过是太医院的学徒,当不得你这声大人。我虽比你大了一两岁,但以后还要劳你教授骑术,不如你就叫我长卿,我还是叫你日磾。我们从今天开始就算做是兄弟一般的朋友,可好?”

日磾也不客气,躬身一礼笑道:“好啊!长卿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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