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我记得那是她成亲的那天,发生了…发生了什么来着?”

卫十方揪着陈武的衣领:“你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啊大哥!”

“别急别急,让我好好想想,我记得那天去提亲,两家离得近,所以按照规矩要在附近街道转几圈。”

陈武的记忆逐渐清晰,说话的速度也放快了不少:“转了几圈之后回到了陈家门口,新娘子下花轿的时候,手里提着一盏红灯笼。”

“红灯笼,红灯笼。”

“我勒个去。”卫十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找到一处背着光源的地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红色的灯笼,随后把他按倒在地:“冷静,冷静。”

陈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子,在卫十方的安慰下才平静下来,卫十方松开手,陈武背靠着墙面,看着卫十方。

“新娘子进家之后呢?”

陈武回忆着,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滑落,但没有疯狂,还保持着理智。

“她头上盖着红盖头,没人注意到异常,进家之后,跨火盆,拜天地,一切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

陈武的表情开始扭曲,他的理智在和疯狂对抗,回忆地越深,那种疯狂就会加剧一分,他对卫十方说道:“酒过三巡之后,我儿子进了房间,原本是洞房花烛夜,结果传来的是一声惨叫,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新娘子已经死在了后院的井中。”

“那是哪里不正常?”

从陈武的阐述中推理应该是他儿子不正常才对。

“她会讲话,却没有五官,她的手里必须提着红灯笼,否则,否则…”陈武已经扛不住了,他的表情愈发阴森和狰狞。

卫十方打断了他的回忆:“冷静,先不要回想,你先告诉我你儿子现在状态怎么样。”

“他们都已经死了啊。”陈武木讷地抬起头:“那件事之后,我们报了官,换了地方,可是每晚都能听到有人在叫我们家里人的名字,我们请了几个高人指点,他们让我们搬回老家,那口水井是那女鬼生前死去的地方,做个法事就能让她害怕这座宅邸,永世不得进宅。”

“结果还是晚了,老大和老二在出发的那天晚上被害死,幸亏高人法力高强,才救回小儿子一命,但是好景不长,小儿子在回家后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卫十方还有点疑虑:“那宋大小姐刚刚说成亲指的是?”

“那是我儿子的牌位,我怎么可能给她呢?”

不对,卫十方很明显听见了惨叫声,他想去那个发出惨叫声的厢房一探究竟,他安慰了一会陈武,让陈武待在原地不要走动,随后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走到那间厢房门口。

卫十方推开门,里面没有牌位和桌案,和普通的卧室一样,在床前有一扇屏风挡住他的视线。

屏风两侧站着四个纸人,纸人手中捧着新郎用的衣物,帽子等物件。

它们对床上已经缩成一团的,陈家小少爷鞠着躬,嘴角带笑,没有眼睛。

都说纸人画上眼睛就会活过来,但是这四个没有眼睛的纸人给卫十方的感觉也有种活人的感觉。

卫十方走上前,推开纸人,陈少爷看到有人走近,愈发恐慌,嘴里大叫着滚开,一边朝床的角落移动,虽然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别慌,我不是来害你的。”卫十方亮出腰间的令牌:“我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以防万一,卫十方从旁边的灯架上把红色的灯笼取下来,一步一步靠近陈少爷。

看到卫十方提着灯笼走上前,陈少爷愈发惊恐:“滚开!滚开!恶魔!”

“这灯笼什么颜色?”

陈武说他的儿子疯疯癫癫的,可是现在陈少爷看卫十方的表情就像看白痴一样。

“咳!”卫十方有点尴尬地问道:“隔壁宋大小姐的死因你知不知情?”

陈少爷反问:“你…是人是鬼?”

“你不是废话吗,我肯定是人啊。”

“大人!大人!”陈少爷涕泗横流,抱住卫十方大腿不松开:“救救我,救我出去。”

“你不准走!”身后一道厉喝,卫十方回头,发现四个纸人都直起了腰板,一副准备冲过来干架的态势。

卫十方抽出灯笼里的蜡烛,举在手上:“谁敢上前一步我烧了他!”

陈少爷这么长时间都在恐慌中度过,没见过像卫十方这么勇的,一时间也被激发出一点勇气,他扒在卫十方肩膀上,朝房间内望去。

四个纸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卫十方把蜡烛放在身边,横坐在床上,一方面是提防纸人,一方面好提审陈少爷。

“我问,你答,敢撒谎我把你丢出去给宋大小姐。”

陈少爷在床上不断地磕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你爹说你死了,是什么情况?”

“我没死啊,他才死了呢!”

好!父慈子孝!

卫十方抱着吃瓜的态度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女鬼神通广大,害死了我大哥二哥,道长为了救我,被女鬼害死,我和我爹娘逃回了现在这个已经被设好法阵的老宅。”

“我们对宋家恨之入骨,将宋老鬼叫魂一事告知了乡里乡亲,第二天宋老鬼被烧死,原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不曾想那宋老鬼连做鬼也要害我们家,他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叫着我们一家的名字,连狗都不放过,最后,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我想逃也逃不出去。”

陈少爷抹着眼泪,声情并茂地说:“我们一家平时和没事人一样,但是一提到红灯笼,就会鬼化,逼着我和那女鬼成亲。”

“这么说来,是你爹产生了认知障碍。”

“啥是认知障碍?”

陈武已经死了,却认为死的人是陈少爷,他自己除非提到红灯笼这个关键词,回忆起来过去的事情,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卫十方没打算跟他解释,他问道:“宋大小姐的死,是怎么回事?”

“大人,有话出去说不行吗?我害怕。”

“这件事比较复杂,牵扯多条人命,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坏人?不问清楚怎么行?”

“可我是人啊!外面都是鬼啊!不应该先救人吗?”

“我救不救你由你说了算?不想耽误时间就搞快点!”

陈少爷无奈,回答卫十方的问题:“我和她青梅竹马,在我们牙牙学语的时候就被定了娃娃亲,一开始还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习惯打着一盏红灯笼,起初我们都没在意,随着她的成长,打灯笼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刚生起一些疑心,就再也没见过。”

“应该是她十岁时我们就没见过面了,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嫁进我们家,我才见到的她。”

“过门的时候,她还是提着红灯笼,我问宋老鬼为什么,宋老鬼说是祖上传来的规矩,成完亲就不用了,我再也没有怀疑,当天晚上,送走了宾客之后我进了洞房,哪怕喝交杯酒的时候她也要提着红灯笼,我那天晚上喝多了,心头火起,打翻了她的灯笼。”

“我…我…”陈少爷喘着粗气:“她那张脸,在红灯笼脱离她的手的一刹那,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硬生生被扯了下来。”

卫十方一巴掌拍在陈少爷脑门上:“你搁这讲鬼故事呢?她是怎么死的。”

“她在脸部脱落后仍会讲话,我太过害怕,就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就把她打死丢进井中了。”

如果是因为害怕,打死就打死,还丢进井里,这是什么逻辑?

果不其然,在这个想法冒出的同一瞬间,天命给出了提示。

“叮,当前人物在撒谎。”

好小子,都到这个关头了还跟我扯犊子。

卫十方气不过,抓住了他的手,把他丢在纸人中间:“老实说,到底怎么死的!”

“小人说的千真万确啊!”

“叮,当前人物在撒谎。”

卫十方撇撇嘴,这家伙没救了。

纸人们动了起来,看样子是要逼陈少爷穿上新衣,卫十方双手抱拳在胸口,面无表情地看着。

动静闹得很大,门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这些侍卫,包括躲在角落的陈武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是陈少爷的问题?还是陈老爷的问题?

卫十方走了回来,对着地上手脚已经被摁住的陈少爷说道:“还不说实话?”

“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嘛!”卫十方用蜡烛驱开这几个纸人,把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陈少爷拎出门外。

“你想干什么?”陈少爷害怕卫十方把他送给宋大小姐。

“跟你爹当面对质。”

“他是鬼啊!你别把我带过去!”

但是反抗没有用,卫十方还是把陈少爷带到了陈武面前,丢在了陈武的身前。

陈武抬起头,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不过见到陈少爷的时候,他的表情由漠然转变成震惊。

“小斌!你还活着!”

说罢冲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儿子,陈少爷一直在颤抖,他反抗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卫十方一脸懵逼。

“你快,你快带小斌走!”陈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催促卫十方。

“走不了。”卫十方摇摇头:“门外的街道走不出去,鬼打墙听过没?走着又走回来了。”

“当初那几个高人死后,特地叮嘱我,把他们的骨灰泡在水里,喂小斌喝下去,只要小斌活着,可以破万法。”

卫十方一拍脑门,原来陈少爷就是钥匙。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