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卫十方问他：“要是能破万法他怎么还被困在这里？直接走出去不就得了？连厉鬼都对付不了，还破万法？”

“他吹牛逼的呗，他自己不也死在厉鬼手底下。”陈少爷不屑地说。

卫十方瞪大了眼睛，向陈武投去询问的目光，陈武有点尴尬：“厉鬼对付不了，但是破鬼打墙是没有问题的，你快带小斌走吧。”

“那宋大小姐到底怎么死的？”

不是说舍不得经验值，就这么一走了之卫十方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就像木人村似的。

陈武抬头，看看时间：“子时快到了，到时候陈宋两家都会化身厉鬼，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卫十方最讨厌谜语人，不管是十三人阁还是天纠处，都坦诚相告，大家都这样不好吗？

那没办法了，卫十方只好自己问。

他一只手拎着陈少爷的脖子，开启神行，跳上陈宅的大门顶部。

宋家父女还在盯着陈宅，宋大小姐看到陈少爷，凄惨的叫了一声，准备冲过来。

“慢着！”

卫十方制止了她。

“再上前一步我宰了他。”

宋大小姐不管当人还是当鬼，基本上别人见了她就跑，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卫十方这样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

如果自己是宋大小姐，他肯定不会停下，反正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要陈少爷的命，那么死在自己手上和死在别人手上也没啥区别，顺便还能干掉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犊子。

所以卫十方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宋大小姐不停下，立马开跑，反正钥匙在自己手上，已经获得了出塔的通行证。

看到宋大小姐停了下来，卫十方松了口气，他问道：“你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先说好啊，我不是八卦，作为朝廷官员，伸张正义是我的本分。”

他确实不是八卦，当然也没什么作为朝廷官员的觉悟。

只是觉得，宋大小姐背后肯定还有隐情，如果陈家是坏人，卫十方也不会放过他们，哪怕是在塔里。

陈武也跑了出来，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卫十方真的捏死了自己的儿子。

宋大小姐低头，看了一眼宋文，宋文意识恢复了一些，他向卫十方说明了前因后果。

曾经，宋陈两家是世交，宋文和陈武打小一起长大，后来两人摆地摊，做生意，两人隔着一条街，整天面对面，约定好了以后如果谁发财了，就带另外一个发财。

但是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谁也没靠过谁，发家后，两人商量着就在面对面修两套宅子，以纪念二人的友谊。

好景不长，两人相继成家，陈武生了三个儿子，宋文没有。

慢慢的，昔日的好友变成了被嘲笑和被嫉妒的对象。

“再然后的事情…”

卫十方打断了他：“宋老太爷去帝都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你叫魂这件事，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女儿怎么死的。”

“被他！”宋文指着陈少爷：“活活打死的！”

“报应啊，报应啊。”宋文无力地瘫倒在地，继续阐述往事。

宋大小姐生下来之后，陈家一批货物被山贼劫走，面对巨额的赔偿，陈家找到了宋家，面对昔日的好友宋文不忍心拒绝，借了一大笔钱给陈家，两家重修于好。

“但是姓陈的，狼子野心！”

陈武主动提出了和亲的请求，宋文答应了，可在成长的过程中，宋大小姐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她的五官生下来就比较扁平，没人在意什么，随着宋大小姐懂的事情越来越多，她的五官变得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虽然能发出声音，但是眼耳口鼻全都消失了。

连进食都成了问题，只有子时，她的五官才会浮现，这时候才能进食，接着饿到第二天深夜。

宋文追悔莫及，与此同时，宋大小姐的情况传遍了大街小巷，每个人都对着宋家指指点点，陈武听到了，也忧心忡忡。

无论是自己闺女的命，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宋文自己跑到了帝都，他想碰碰运气，再遇到宋老太爷口中的黑衣人。

卫十方心中冷哼一声，那肯定是碰到了，人家就在这等你呢。

宋大小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过往，她活着的时候父亲闭口不提，死后只想着复仇，什么因果，她都不在乎。

经过多番打听无果，宋文心如死灰，他找了家客栈，修整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家。

当晚，黑衣人敲响了宋文的窗户。

卫十方心里明白，这是十三人阁避嫌的手段，勾起人的某种欲望，然后任其成长，等到最后，这个人被欲望吞噬，和十三人阁也没啥关系，他们只不过提供了某种，这类人需要的「东西」。

哪怕事后翻案，也查不到十三人阁的身上，十三人阁必须清白，必须公正，必须无私，必须在百姓的心中，是光明伟岸的形象。

那个黑衣人说：“当年你爹第一次来找我，我提供了方法，你爹因为你即将造的孽付出了余生一半寿命的代价。”

“再后来，你爹第二次找到我，我提供了方法，你爹再一次为你即将造的孽买单，现在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买我手里的答案？”

听起来，黑衣人只是个乐子人，说他参与这件事，他没有捞到好处，说他没参与，但是他确实提供了方法。

当然，这是宋文的看法，在卫十方眼中，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了他们给不起的代价。

生命和自由。

宋文被问蒙了，他不知道自己能给出什么代价，自家良田千亩，黄金万两，却似乎买不起黑衣人口中的答案。

黑衣人哈哈大笑，并不在乎，他说：“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到时候你自然明白代价是什么。”

他提供了一个方法，用人脸部的皮制成灯笼，灯笼由宋大小姐司掌，只需要三年，人皮就会自己融化，困住这个不属于宋大小姐的灵魂，这样，她就会彻底和正常人一样。

宋文回家后亲自操办了这件事，没有杀生，而是用的死人的皮。

但不知道为什么，灯笼制作出来，就是红色的。

红灯笼有奇效，只要光能照到宋大小姐，她的五官就会显现，和常人无异。

宋文松了口气，但是陈家却不一样。

从那件事之后，陈家的信誉一落千丈，这么多年经商，起起落落，赚的时候少，亏的时候多。

他多少次向宋文借钱，陈武也没钱还，久而久之，宋文不借了。

陈武想到一个办法，既然两家订了娃娃亲，娶了宋大小姐，他家是独女，宋家的财产就等于是陈家的，两家生意一合并，到时候还可以锦衣玉食，夜夜笙歌。

他迫不及待地提亲，想让自己小儿子和宋大小姐成亲。

在这个时代，十六岁成年，可征兵，可嫁娶。

但是这个时候，宋大小姐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消化掉红灯笼。

黑衣人叮嘱过，哪怕是睡觉，都别放下灯笼，否则就要从头来过。

宋文一开始不愿意，架不住陈武的软磨硬泡，算算时间，洞房花烛夜正好是最后一晚上。

一晚上能出什么岔子？

所以就答应了陈武的请求。

“不能推迟一天？”卫十方问。

“良辰吉日，等不及的。”宋文笃定的说。

经历过叫魂这件事，宋文对鬼神是坚信不疑的，所以不想，更不敢耽搁时间。

可陈少爷不乐意，他从记事起就听过宋大小姐是怪物的传闻，有人说她的魂魄不是她的，是叫魂来的。

一对新人只有小时候玩过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面。

陈少爷不乐意，对自己的老子非常叛逆。

箭在弦上，怎么能让这小子坏了自己的计划？一开始陈武好言相劝，后来开始把他关进地窖，喂一顿饭就毒打一顿，没人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加上陈武的洗脑，陈少爷害怕了，他口头上答应了陈武的提议，内心十分抗拒。

成亲那天，陈少爷喝多了酒，看到提着红灯笼的新娘，他心头火起，拍掉了宋大小姐的灯笼。

和传闻中的那样，宋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没有脸的怪物，他疯狂的大叫，殴打宋大小姐。

像是要把自己在地窖里遭受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施加在宋大小姐身上。

富家小姐哪能受得住这种殴打，休克了。

看到宋大小姐不动了，陈少爷慌了神，他当然知道父亲的计划，父亲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就像催命曲，他打开窗户，把宋大小姐拖到后院的井旁，不带任何表情的把她推了下去。

陈武看到井边坐着的陈少爷，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少爷解释道：“她…她手里的灯笼掉了，变成了没有脸的怪物，她就跳井自杀了，我没有拦住。”

这理由也能解释的通，陈武勉强算陈少爷通过。

陈武的计划泡汤，宋文的女儿还在自己家死了，他一开始没想着怎么着宋文。

他搬了家，想着再也不回这个地方。

结果在新家，每到子时，宋大小姐就会提着一盏红灯笼，游荡在他们家。

“不用说了。”

之后的事情，卫十方也推测出来了，宋大小姐干掉了所谓的高人和陈武的两个儿子，于是他就花了点钱，在民间制造谣言，说宋文叫魂，虽然这件事也是真的。

第二天，宋文的家门就被踏破，愤怒的民众把宋文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